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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会支持主人造反，谋夺帝位。”
如此话题，不管在哪一朝哪一代，不要说是讨论，单只是提出都会被立刻打成大逆不道。
然而，弘灵国的太子太师，偏偏就把这道问题做了皇子伴读选拔的最后一关，用以考验最终入围的一百名候选者。
这位太师，在伴读选拔第一轮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大开马后炮，搞掉了一大批想走捷径和手段不正当的候选者。在第二轮则是堂而皇之的利用判卷阴了国子监先生们一把。
现在出了这样一道惊悚的题目，候选者们心里的状态简直如同炸了毛的鸡仔，纷纷怀疑是不是另有陷阱诡计。
“不想参与回答这个问题的，请站到右边，决定回答的，请站到左边。一炷香之内，没有移动到左右两边者，自动丧失资格。”
太师府后院被两条红绸子分割为了左中右三部分。
刚进入到后院中的百名候选者都挤在中间的一块。
主持选拔的小吏指示一下，他们也知道是该选边站队的时候了。
看着站在屋檐下捋着胡子等待好戏的太师，有些候选者——特别是第二轮被国子监先生“照顾”放进来的那些关系户——已经忍不住咬牙切齿。
“会不会支持主人造反，谋夺帝位”——这种问题根本就是不能碰的红线。
不管回答会还是不会，搞不好都会被治一个参议谋反的罪名。
这问题不能答！最安全的，莫过于装作没听到过。
况且，虽然是皇子伴读，最重要的肯定也还是要忠心陛下，说不定老奸巨猾的太师要测试的就是这个！
四分之三的候选者，出于种种考虑站到了不回答的右边。
而魏明姬没有犹豫，站到了打算回答的左边。
「就算要试探是否忠心于陛下，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布衣书生被试探。太师不按常理出牌，肯定另有玄机。」
很快，明姬的选择被证明了是正确的。
主持的小吏对着选择右边的大部分人说道。
“既然各位不愿回答，那就没有继续办法参与选拔了。不好意思，刚来就要请诸位回去了。”
选错的这波人都已经见识过太师的卑鄙行径，知道哭天喊地叫骂叹气都已经没有用，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太师府。
明姬快速的数了数，剩下的，只有二十四人。
很快，小吏又发话了。
“那么，支持主人谋夺帝位的，请站在左边；不支持主人谋夺帝位的，请站在右边。一炷香之内，请做好选择，开始。”
“！”
小吏话刚说完，留心到话中“蹊跷”的明姬心中“腾”的一跳。
「难道……」
二十四个人在院中来来去去移动，一炷香过去后，形成了一个天平的分布——左边十人，右边十人，中间四人。
明姬看了看跟自己同样留在中间的三人，放下了半颗心。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小吏退后，太师从屋檐的阴影中走出来，亲自发话。
“既然选好了，就请各位说说理由吧。”
太师首先面向了左边支持夺位的十人。
“就请支持夺位的诸位先说。每个人都要说，顺序你们自己排。”
其中有一肤色偏黑的健壮男子，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对着太师拱手行礼。
“学生张大可！学生认为，身为皇子伴读，理应为主人谋求高位，哪怕身首异处，也要全心为主！况且，天子之位乃为造福万民，不应拘泥长幼之序，理应由最有才能的皇子继承。此也是为万民着想。”
有人带了头，其他九人也争先恐后的各自报上支持“大逆不道”行径的理由，基本上都跟张大可的理由大同小异。
太师听完并不评价，转向右面不支持夺位的十人。
右面的十人互相看了看，半天才有一人出来行礼。
“学生杨凡。学生以为，谋夺帝位会使皇室骨肉纷争，国家不稳，实非天下之福。身为皇子伴读，应规劝主人遵循正道。不应为贪图功名富贵，怂恿主人行不仁不义之举。”
左边十人一听杨凡在暗指他们是不仁不义，都拉长了脸，发出一些不满的议论。不过在太师面前，没人敢太张扬。
太师让剩下九名不支持夺位的人也都说了自己的考虑。基本上，他们的意见也都跟杨凡的类似。
听过两边的发言，太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嗯，看来，没有遗珠之憾。”就走到留在中间的四人面前，笑了一声问道。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为何站在这里不肯选边站队？是想弃权？”
“不回答的才算弃权，我们留在这里已经是回答了，怎么能算弃权呢？况且，太师您也没说一炷香之后不站在两边的算失去资格啊。”
最先回答太师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跟五皇子弘明差不多年纪。
“回答是要回答的，不过请容我也问太师几个问题。”
四人之中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少年也回话了。他大约十八九岁，头发发红，头上不但吊了个马尾，还纠起一小撮毛扎了把小草。
“太师您的马后炮实在太多了，这题目又不清不楚的，让人怎么回答啊。”
另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直言不讳。她正是明姬之前在迷宫选拔中救助过的人。
三个人都说了话，明姬也觉得自己不该沉默。
“太师，如果要我们回答，还请把题目补完整，给足我们必要的情报。我们要做的是皇子伴读，连皇子本人想不想谋夺帝位这个关键的信息都不知道，要怎么决断呢？”
“还有啊，造反是造谁的反，当时朝堂风向如何，国家状态如何，皇子实力如何……如此重大决断，怎么能不考虑周围的情况就下呢？”
最年长的少年接过明姬的话说出自己的疑问。
“还不够呢，主人的想法是一回事，现实情况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我是说比如，就算主人本身不想造反，但如果不谋夺帝位他和部下都只有死路一条，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被明姬救过的少女补充。
“这种大问题，需要严谨的条件才能得出结论的，太师您不会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仅凭一句话就回答，明显是留了一手嘛，我门怎么会上当呢。”
年纪最小的少年笑眯眯的看着太师，等待对方的首肯。
太师并没有让四人的期待失望，他满意的颔首道。
“世上没有绝对之事，任何决定在条件改变之后都有可能对错反转。听到看到的东西只是一部分，要得到全部真相，还要凭自己的意志挖掘。有胆量面对问题不等于冲动下结论，诸位要做皇子伴读，靠近权力最顶峰，遇事理应多一分考虑。”
说完，太师便面向主持的小吏，左右挥挥手。这一动作宣告——站在左右两边的候选者全部落选。
“一共四人，两男两女，人数正好，搭配也得当。”
待其他候选者离场，太师让四人横向一字排开，连连点头。
知道自己已经被选为了伴读，四人都抑制不住发出兴奋的声音。
明姬强压住想哭的感动，看了看其他三人。
最小的少年笑眯眯的脸上洒满了阳光；最大的少年，玩着着头顶的“小草”笑了几声；见过面的少女握着小拳头，低声说着“成功了成功了”。
太师走到宅邸门前，亲手打开了房门。
“二位殿下。这四位胜出者通过老夫层层考验，相信他们品行正直，才学出众，有勇有谋。定能成为殿下求学以及人生路上的良伴。”
门后，出现了绮月公主跟五皇子弘明的身影。
明姬感到，一向霉运冲天的自己面前也正在敞开一扇崭新的光明之门。
***
八月中旬，正是一年当中水草最为丰茂的季节。位于瀚海湖畔的皇家避暑行宫“风沚宫”，尽享季节恩赐的美景。
白天，翠色环绕，阳光下百花色彩斑驳闪耀，鸟儿飞翔鸣叫声声不绝，海天一色尽收眼底；夜晚，星河月色映入湖中，天湖无界亦真亦幻，面向湖水则犹如置身天上，转过身回望岸上，则能远远感受到城镇中人间灯火的温暖。
然而此刻，弘灵国的储君似乎没有享受壮美夜景的意思。
入夜后，弘夜的人格浮上表面。他屏退左右，来到一个寂寥偏殿的院落，在一棵夜风中沙沙作响的大树下摆下矮桌，将从少师那里得到的梨柚酒拿了出来，席地而坐小杯独酌。
没等他喝过三口，一个人的安静时光就被打破了。朦胧宫灯映照的小路上，现出一个女子摇曳的身影，翩翩来到弘夜的酒桌前。
“如此良宵，太子殿下独酌寂寞，如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作陪。”
女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话语中听不出对皇太子的畏惧。
弘夜用两根手指捏着酒杯转了转，抬起头打量这个不请自来的女子。
“姑娘是？”
“小女子姓方，名妤，字佳婷。三千宫斗中排名第七。”
===我是作者自我勉励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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