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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月和弘明出了弘流的房间，来到走廊查看情况。
只见一名身着布衣身材高大的棕须长眉老人，一条胳膊将一名侍卫扣在腋下，另一只手摆出钳子的姿势放在那侍卫的脖子上，似乎是随时准备扼住他的咽喉。
而刚才报信的侍卫正企图阻拦他继续前进。
绮月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委，她对老人露出礼貌性的笑容。
“杜太师老当益壮，看来也不需要学生们多余问候了。”
“？！”
公主的话让两名侍卫大吃一惊。
“此、此人真是当今太师？！”
“是啊，他上次出现在弘灵都是两年半之前，你们不认得也不奇怪。”
“可、可此人……”被杜太师夹在腋下的侍卫挣扎着控诉，“在等待通报的时候，装作身体不适，骗我上前递水，然后就抓住我，以我的性命要挟其他人不许阻拦不许跟随……如此卑鄙怎堪当当朝太师？！”
被质疑的太师不羞不怒，面色如常低头回复侍卫道。
“你这后生，不但看不出老夫是在演戏，手持兵刃年轻力壮竟然还能被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一个老头子制住，如此孱弱怎堪当禁宫侍卫？”
“……”
太师的反问让侍卫哑口无言。
“每次太师回朝都会跟识不得他这座泰山的人玩上一玩，你们习惯就好，”绮月给这小插曲画上休止符，“早上伺候打扫的人也该来了，让他们去弄早点和茶水点心。太师特意前来，想必是有事赐教。”
***
“太师，你又有什么新鲜话要讲给我听？！”
与绮月不温不火的态度不同，弘明相当欢迎杜太师的到来，立刻缠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像个孙儿见到疼爱自己的爷爷一样，把自己认为好吃的点心都推到太师面前催他品尝。
“老夫这次要在朝里呆上一段时间，今天只是先来打个照面。五殿下想听什么不必着急，来日方长。”
茶桌对面的绮月亲手斟茶，将杯子缓缓推到杜太师面前，开口问道。
“我听说二皇兄派人找过您？太师回朝可是为了之前朝中的风波？”
“就算没有二皇子传召，老夫也觉得是时候回来看看了，”太师老眼眯得更细，“听说现在三千宫斗精彩迭出，意外频传，前些天还有神兽复出烧了后宫。还有，跟初代皇帝颇有渊源的幽家人也进了宫。”
“太师常年不在，竟然了解的这么详细。但是您回来的时间有点不巧，母亲跟兄长们都去风沚宫避暑了。我和弘明要过几天才走，您如果着急，可以先行追赶。”
太师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必。
“其实，老夫这次回来，目的之一就是找幽宁宫中的诸位皇子……”
摆在窗下玉盆中的鲤鱼忽然跳了几下，盆里蹦出几滴水珠。太师察觉到有些蹊跷，望着玉盆暂时停住了说话。
“请稍候。”
绮月当然也注意到了鲤鱼的行动，她起身出了茶室，迈着轻盈的脚步直奔弘流的房间。
果然不出绮月所料，弘流的房间中，有名侍女鬼鬼祟祟的在药架边拉开一个个小盒子，像是在寻找什么。
“你在做什么？不是交代了，不许打扫三皇子的房间吗？”
“哎？！”
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侍女惊得一抖。
回头看到是公主，更是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一个劲的后缩。
“这，这里是三殿下的房间……？！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侍女跪下连着求饶，绮月的眼光却越来越冷。
“你要是真的想我饶了你，就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没有！就是想仔细的打扫房间！”
像所有心怀鬼胎的又被揭穿的人一样，侍女怎么也要狡辩一下。
绮月美丽的脸上凝出冰霜一样的微笑，她将声音放得更轻柔，口吻中带着些神秘。
“你也知道，这幽宁宫是偏僻的禁宫，不像风华宫、合辰宫那里有规矩、有监视。要是这里丢了个人，只要我推说不知道，就没人能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丢的，又被怎么样了，是生是死，又或是生不如死。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你在这里不见了，会不会有人为你追查到底、抄了禁宫？”
“！！”
绮月并没有散发出多少戾气，可侍女却感到她身上那股气质无比渗人，手脚都开始发麻。
舌头也像不听使唤似的，打着卷的吐出字来。
“是，有传……这幽宁宫中有，有生子秘方……我猜，这是药柜……”
“还有呢？”
“还、还有……有巫蛊说，能得到皇子的近身之物，就能帮我下降头，俘获皇子心……”
“就这些？”
绮月不改冰冷的语调继续逼问，侍女眼眶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
“我表兄，我表兄是户部侍郎黄瑞川家宾客，黄侍郎之前跟三皇子有书信往来……但他又后悔了，怕被人知道，所以托我来找回证据……”
将情报掏到了底，留一只小虫也无用，绮月放松了架势，轻声打发道。
“走吧。”
“是！！”
侍女一步三跌的逃离了公主的视线。
“弘流，果然是没在做好事。那些流萤草，都不知道飘到什么人家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人。”
绮月用余光瞟了眼宫女的背影，相当不悦的自言自语道。
“这就跟老夫想说的事有关了。”
太师跟在绮月身后，将方才的事都看在眼里。
“几位殿下年纪也大了，该是时候为自己增添羽翼。不管是为自己筹划，还是防备外人算计，一两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遇事时也需要多几个帮忙出谋划策的。”
“这话您怎么不跟大皇兄和二皇兄说？他们两个身边的人加起来估计不超过五根手指头，要添人也该是他们在先。”
绮月对太师的提议兴趣缺缺，太师苦笑。
“太子殿下跟二殿下都不是能经营自身势力的性格。太子殿下虽然肯履行储君之责，与群臣和睦相处，但太过在意自身的缺陷，不会与人交心太深。他又极其厌恶争斗，多年以来都尽力避免在自己周围形成党羽。而二殿下则更棘手，看上去温和亲切，实则最难跟人亲近，只要有一点厌恶他都不会容忍那人在自己身边。为了国之将来，老夫认为，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有必要为自己建立势力。”
绮月挑起眼角，侧目看向太师。
“太师您忘了，前几天那几位是因什么被逐出朝堂的。您现在说这话的意思，不也是异曲同工吗？”
“那是他们用错了方法，选错了对象，看错了时局，误以为自己实力足够强大就可以一举成事，犯了不知己不知彼的兵家大忌。所做之事等于将二殿推上风口浪尖，让他与太子殿下互相残杀，犯了陛下最大的忌讳。老夫所要建议之事，是为几位殿下增添保护，而非伤害。殿下们早晚要出这个幽宁宫，外面不知有多少个秦怡对你们虎视眈眈，怎么能没有信得过的势力保护自己？”
“……”
略微思索了一下太师所言，绮月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
在幽宁宫的日子虽然寂寞拘束，但仗着结界保护，可以远离朝野纷争、世俗污染，倒也像个世外桃源。
可世上没有永远的乐园，不管是作为普通人还是皇子，如果对外界的侵蚀没有任何免疫能力，那都会是无比危险。
特别是力量相对弱的弘流和弘明……
“太师所言极是，学生失礼了。”
绮月终于完全转过头来，正眼看向太师。
“就是不知，陛下是否会同意？”
见绮月已经开窍，杜太师欣慰的捋起长须。
“老夫来此之前就已经派家仆快马将此事向陛下呈报了。相信不出三日，就会有陛下恩准的消息。”
***
皇帝所在的子安县外大营中，另一出人为好戏也走到了关键的分歧点。
太医所住的营帐中，鲍晨曦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时而干呕喘息，看上去气血虚弱。她伸出一条胳膊放在床边供五名大夫诊脉。
除了她跟五个大夫，帐中还有后宫管事局、宫斗管理处官员各一名，皇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幽沁灵、佟仁女、沈燕。宫里宫外贵人平民，众人一同见证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最后一名大夫，子安县拥有七十年行医经验的霍大夫把脉完毕，恭恭敬敬的对三名皇子报上了结果。
“这位姑娘，确实已经有喜，快两个月了。”
五个大夫的诊脉的结果——均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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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要出去，稍微提前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