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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弘岚话中透出一股寂寞和伤痛的气息,沁灵并没有接下去,她抬起头看看前方。
青狮和弘辉早已不见了踪影。
“你确定,我们的方向对吗?”
“不确定。”
“……”
看来,今天弘岚是要不断推翻沁灵的希望了。
“理论上说,同样是继承了皇家血统,拥有相同的力量。我可以通过寻找力量的气息找到他。但是我从来没试过,也不想试。”
联系起忆昔宫中弘时的态度,沁灵怀疑皇家血统里是不是有习惯自说自话不负责任这一要素。
“……对了,我也许能找到。”
结合弘岚的说法和弘时曾经说过的话,沁灵忽然有了灵感。
“弘时教我跟弘辉的魂魄同调,我现在知道他的魂魄波动,说不定可以借着波动找到他的位置。”
在弘岚有些意外的注目下,沁灵合上眼睛,在不太舒服的姿势下尽量调整心情保持平静,回想起弘辉的波动。
亲切熟悉,带着一股暖气。强而有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样,无法放出原本的光彩。寻着这股波动,沁灵脑海中映出一个在夜色中飞速前行的影子,金属质感的橙黄色和阴云沉淀般的紫灰色在他身上交织浮现。
“果然是一直往西边走了。”
找到了弘辉的去向,沁灵睁眼询问弘岚。
“西边有什么?”
“西林苑,千羽庭,宫乐馆,还有观星楼。”
“千羽庭!明姬在那里!”
沁灵忽然觉得大事不妙,以明姬被猴子错抓的运气,难保她不会跟狮子撞个正着。
“说到底,你为什么会养这只狮子啊!养了还管不住!”
心中无比急躁,她对“罪魁祸首”弘岚也发起火来。
“都说过了,只是一时动了点恻隐之心,宫斗预选军比试的时候,我发现它倒在林园里,不但身受重伤,连精神上都严重受损,就把它捡回来治疗。至于为什么立过血盟却不听我的指示,可能还是因为它的意识没有完全恢复吧。你也说,它的魂魄混乱。”
“而且,好像异常的烦躁,似乎要寻找什么……”
“寻找……?”
沁灵的提示引发了弘岚的思索。
“前几天,它突然急着出笼……守卫队也是前些天发觉宫内有什么东西潜藏……先是守卫队在静风院后墙被攻击,它出来之后又攻击守卫队……”
弘岚仰起头,夜空上有几团鬼魂跟了上来。他静静在口中念道。
“看来是有人用暗线牵着这一串‘突发’事件……”
“!!”
沁灵本来想问他有什么线索,胸口忽地闪过一股灼烧,强迫她改掉了要说的话。
“弘辉的魂魄,好像,也开始混乱了……”
***
沁灵对明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她的苦难小姐妹,到底是没有逃掉被天降霉运砸中的命运。
青狮一路奔至千羽庭,跳上的房顶下方正好就是明姬跟其他七名宫人同住的屋子。
弘辉沿路卷起宫中庭院中众多的石块,追到千羽庭看到青狮之时,用疾风将所有石块刮到青狮周围,形成了三环上下交织的石块包围圈。手脚受阻的青狮,不得不转身面对弘辉。
狮子猛一落在房上,房顶便砰的一震。狮子在房顶上谨慎的踱步,房梁便发出吱呀呀的响声。这可让屋子里正准备睡觉的人慌了神。
“是不是地震!快出去!”
明姬提醒了一声,八个宫人你推我我推你迅速蹿出了房间。
千羽庭是座千回百转的回廊形宫殿。每间屋子出门就是回廊,回廊外就是露天的小花园。
明姬他们这间在最外面,出了房间走两步就是大前院。
“哎?!”
“!!”
“——”
看到房顶上那只燃烧着蓝色光芒的野兽时,八个宫人全都目瞪口呆。
守卫队的速度赶不上青狮,还来不及通知这里的人不要外出。只有几个分队巡逻的守卫听到响动跑过来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其他的房间感到震动的宫人,也都陆陆续续出门查看情况。
弘辉最不想看的一幕发生了。
夜晚的合辰宫中,幽静无人的空地有许多,青狮偏偏跑到有一千人的千羽庭,无疑是给制服它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土石的包围圈暂时牵制了青狮的行动,只要青狮准备大动,周围土石圆圈就会砸向它全身各处。恼怒的狮子一面乱抓一面乱摇着头喷出一团团的火焰。火星从房顶散落,虽然没有马上烧着东西,却引得围观宫人一片惊叫。
当务之急,要么是尽快将青狮调离,要么是让人员撤离。
照现在的状况看,能否顺利将青狮调离是个未知数。就算成功将狮子调离,如果青狮沿途发威或者再去人多之处,波及面还会扩大。
千羽庭房多地大,如果调离宫人,再利用地形和这些建筑的材料作为屏障,困住青狮也并非难事,但代价就是毁掉千羽庭。千羽庭有千人之多,撤起来不容易,难保不出现未能及时撤走的宫人,殃及无辜。
如果是弘夜,一定不管什么伤人损物,高兴还来不急呢,正好拿着制止青狮做借口掀翻后宫。但是作为弘辉,他希望把损伤减少到最小,令无辜的人受伤是他身为一国储君的责任感所不允许的。
“太、太子殿下?!”
“那是什么?!”
“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到底怎么了?!”
宫人们的惊慌失措催促弘辉下决定。
“守卫队立刻分散开,通知疏导千羽庭全员,各自从最近的出口撤离,不许剩一个人。不撤走的,即刻取消宫斗资格。”
紧急之下,弘辉决定先保障眼前千羽庭人员的安全。
***
“撤离?为什么?”
“听说太子殿下在前门!”
“什么妖怪,我不信!肯定又是某些人想要制造跟太子殿下独处的机会!不能让她们得逞!”
“是啊是啊,就算有妖怪,我们也要冲上去保护太子殿下!”
“没错!套路都是这样的,只有临危不逃的勇敢女子才能赢得好男人的倾心!”
“我要留下!我要做主角!不要做龙套!”
弘辉并没有预料到,一句简单的取消宫斗资格并没有能让所有的宫人退却。
不肯将危机时刻彰显存在感的大好机会让与他人,许多怀有小心思的宫人不但没有听话撤离,反而朝着出事的前院奔来。
为了挣脱束缚行动的土石圈,青狮全身燃起强烈的火焰,在火焰的烧烤下,土石渐渐瓦解变为灰烬。抵挡不住火势的木造房屋开始冒烟,发出崩裂的响声。
弘辉挥手卷起一阵风,企图把青狮抬下房顶。感受到风力侵袭的青狮发出一声怒吼,劲风散去的同时,它身下的房顶崩碎。燃烧着的狮子掉进了明姬她们的屋子,整个房间顿时化为火海。
一时间,守卫队的警告声,不肯离去的宫人们的骚乱声,被吓到的宫人们的惊叫声,逃窜的脚步声,青狮的吼声,火焰的燃烧声、宫殿的塌陷声……
繁杂的声音和兴奋的情绪交杂,让千羽庭的空气中充满了混乱和不安。
「掀翻整座宫殿,把这些人跟那头狮子一起埋了就一了百了了!」
“!”
弘辉心中忽然浮起这个极端的想法。
他知道,这是弘夜的思考。被自己封印了近一个月的意识正在渐渐增强,似乎随时都会取代自己支配身体。
已经尝试了几次,仅靠御风之力很难制住青狮,他也知道应该动用其他的力量。
放出弘夜,不但可以取回阴性的御灵力量,御风的力量也会有所增强。但是,弘夜——另一个他,万一真的采取那个危险的办法,将所有宫人和青狮一起埋葬……
一瞬间犹豫带来抵触,在无意识的压制弘夜的同时,弘辉身体中贯穿过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两股强力的气流激烈冲突的感觉堵住了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