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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顾盼瑾一睁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唬得她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四下张望一番,确定是宿在西苑后,这才开口道:“王爷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景澈好笑的看着她:“无事本王便来不得了?”
顾盼瑾扒拉两下乱糟糟的头发,一本正经道:“这王府都是您的,哪有去不得的。是臣妾唐突了。”
见她一副官方做派,景澈顿觉无趣。起身走过去倒了杯茶过来,直言道:“王妃几次三番取血替本王解毒,其心可表,今日同本王一同出游如何?”
见他端起茶杯自己抿了口,顾盼瑾讪讪地缩回手,镇定道:“王爷言重了。夫为妻纲,王爷有难,臣妾自当尽力。至于出游,臣妾实在乏累,还望王爷体谅。”
她的小动作景澈自是瞧见的,此时见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眼中不禁染了些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直看着她脸色愈发绯红,这才开口道:“皇兄许我休朝十日,明日便是最后期限。你且收拾收拾,本王带你出去走走。”
顾盼瑾一听此话,知道躲不过去。满脸警惕:“去哪?”
见她如此防备,景澈心中一动,状似不经意道:“王妃不想自由出府?”
顾盼瑾摸摸鼻子,心虚看向别处:“臣妾自小深居闺院,对外头有些好奇罢了。如今一想,还能特别到哪去,不出也罢。”
知道她所言并非实话,他并不拆穿。看一眼门口,笑道:“时候差不多了,走罢。”
二人一身便衣,乘着马车出了城。眼见着越发荒寂,顾盼瑾忍不住再次问他去往何处。
景澈随口道了句雾林,顾盼瑾整个人都绷紧了。侧过头结结巴巴道:“哪,哪里?”
他曾听初元提起过那日她从雾林出来时的模样,想来是真怕了。侧头看她,随口道:“去雾林,怎么?”
顾盼瑾盯着他认真的脸,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双手死死摁住颤抖的双腿,她抖着嗓子道:“王,王爷许是不知,雾林......闹鬼。”
最后声音委实太小,景澈忍不住逗她:“雾林怎么?”
顾盼瑾左右瞧瞧,总感觉浑身阴森森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终是使劲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景澈唇角微勾,不再言语。
马车很快停在路边,景澈率先下了车。
望着一望无际的树林,顾盼瑾感觉双腿有些不听使唤。
眼见着景澈已抬脚往林子而去,她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今日艳阳高照,林子里白雾不算浓郁,能见度却依旧很低。
有了上回的经历,顾盼瑾这次是紧跟着景澈身后,也不敢四处张望。穿梭个把时辰,眼前迷雾尽散,露出一方晴空来。
远处一望无际全是青草,上头星星点点点缀着些白花。几棵青葱大树孤立河边,阳光投射下来,印出水上波光点点。
望着树下那几间栅栏圈着的茅草屋,顾盼瑾有些愣怔,不可置信地盯着景澈,语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惊讶:“这便是王爷的别院?”
景澈望着茅草屋,眼里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微微颔首,轻声道:“世人皆以为本王所筑别院定是富丽堂皇,奢华无比,谁又曾料到竟是如此光景?”
顾盼瑾了然,想如今朝廷,刚经过内乱,国库定然空虚,若再大兴土木,百姓苦不堪言,听闻当今皇帝勤政爱民,澈亲王又怎会奢华无度。看来传言也并不可尽信。
景澈带着她走进小院,两边尽是种着药草蔬菜,院中有一方石桌,白色桌面一尘不染,想来每日皆有人打扫。
环顾四周,青山绿水,倒的确是一处宝地。
推门而入,景澈拿了一旁菜篮便蹲进去挑菜,头也不抬地吩咐道:“那边有些土豆,你去刨些出来,待长风抓了野兔回来,让红姑烧着吃。”
顾盼瑾望着一地的菜苗,很是理直气壮:“王爷,臣妾不认得。”
景澈脚下一顿,回头看她,忽而笑道:“本王倒是忘了,深闺大院之女又岂会认得这些俗物。也罢,你且先去一旁歇着。”
顾盼瑾被他说得有些脸热,悻悻的走至石桌旁坐下。
望着他欣长身影活跃在菜地里,心中尤为感慨。听闻生于皇室之中皆是娇生惯养,活得甚为细致,不曾料到冷硬如他,竟将下地干活做的这般熟练自然,当真令她刮目相看。
想了想,她好奇道:“王爷怎会这些个粗活?”
景澈抬头看她一眼,一边忙着搓萝卜上沾的泥一边笑道:“本王同皇兄自幼丧母,宫中勾心斗角颇多,自打奶娘因误食中毒身亡后,本王便不再假手他人,自己开了块园子种菜。”
想来那些日子定是提心吊胆,顾盼瑾看向他的眼神不禁多了些同情意味。皇室无情,他能同皇帝如此亲近倒也着实难得。
想起他肉身一事,她犹豫片刻,小心道:“听闻王爷与皇上一胎同胞,却为何只传闻王爷僵尸之躯?莫不是幼时不慎中毒?”
景澈不应声,埋头忙活,看不见表情,也不知是未听见还是怎地。就在顾盼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又听得他一声叹息:“由来已久,我倒是快忘了。”
连自称都变了,想来那段时日定是恐慌迷茫的。想象着如今强势冷硬的景澈是从那般恶境中蜕变而成,顾盼瑾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似心痛似不忍。
景澈提着菜篮起身,云淡风轻道:“约摸五岁吧,我同皇兄西山狩猎,皇兄追赶一只麋鹿掉入陷阱,岂料里头尸体堆积如山,满是蛇鼠虫蚁,我将护身玉符丢给皇兄,却不慎被尸毒侵体,就此留下祸患。”
顾盼瑾只觉心头一紧,伸手放在胸口,陌生的情绪令她有些烦躁不安。
恰逢有人推门而入,抬眼望去,一紫衣男子正拎着两只野兔信步而来。身材欣长,面容清秀。
见她看来,笑得落落大方:“早便听闻王妃仙姿佚貌,如今一见当真是惊艳绝决。”
顾盼瑾朝他点点头以示招呼。
正说话间,一阵笑声如黄莺啼鸣而至,抬头看去,一身着红纱的姑娘满面带笑,正快步过来。头梳随云髻,两撮耳发随风而起,杏眼琼鼻,甚是俏皮。
待得走近,笑嘻嘻道:“原以为王爷与王妃还得过些时日才到,奴婢这才去闲逛一圈。王爷如此殷勤,可是饿了?奴婢这便去烧饭。”
长风顺手将野兔递给她,笑道:“让你来种菜倒是野的不成样了。拿去收拾了,做到土豆烧兔肉来,小澈爱吃。”
红姑笑着应声,进屋而去。
招呼顾盼瑾坐下,长风回屋取了琴,笑道:“反正还得等些时候,不若属下抚琴一曲给二位解解闷。”
景澈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应允。顾盼瑾瞧他一眼,默不作声。
琴声大作,琴音如行云流水荡至远方。顾盼瑾甚至觉着一颗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高音迭起,犹如独身一人闯进千军万马,令人听之不由绷紧心神。忽闻“锵”的一声,琴弦断裂,琴座之上一枚飞镖隐隐泛着绿光。
长风一脚蹬开古琴,自背后抽出长剑,挡在二人前面,大喝一声:“何人造次!”
话音方落,自院外树林跃下数十黑影,正飞跃而来,不过眨眼便到了跟前。一言不发,纷纷举起兵器向几人杀来。
景澈拿起桌上佩剑,冷声嘱咐她当心便闪身加入厮杀中。顿时刀光剑影四起,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黑衣人似乎有备而来,个个武艺不凡。即便强如景澈,二人对战十几人仍旧有些吃力。
顾盼瑾端坐石桌上,看着面前兵器激烈碰撞,心里思虑着这群黑衣人的来头。
雾林隐秘,里头阵法环绕如同迷宫一般,这些人是如何闯进这里的?依着景澈的武功,不至于连这些个刺客都察觉不到,又为何迟迟不说?因着院中只她二人情势不利?若撇开他强势的性子,如此想来倒也勉强说得通。
可反观那群黑衣人却有些令她费解。若是刺杀,从她二人进入雾林时机会甚多,即便雾林浓雾弥漫,待她二人进入小院为何不动手?失去最佳时机,选择景澈身边两大高手回来方才行动,动机何在?
“当心!”
不等她缕清思绪,只听闻一声惊呼,她再抬头时,便见着一黑影举剑向她刺来。风声鹤唳,杀气强劲。
来不及考虑,她惊得起身跑向一旁避让。可那长剑似乎长有眼睛般,在黑衣人手中灵活翻转,跟随着一晃,带着雷霆之势直袭胸口。
躲避不及,眼见着长剑便要刺入胸口,忽闻身旁破风声起,一把泛青的长剑横出,与那刺客手持长剑相撞,再顺势抬高剑身,直袭刺客手腕,瞬间又缠斗在一处。
定眼看去,正是她那夫君景澈。顾不得意外他为何会出手相救,顾盼瑾紧张地盯着他与那人打斗。
景澈虽强大,可那黑衣人瞧着也不弱,竟能同他打成平手。长剑相持,速度越发迅猛,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兵器相撞的声响。
忽而那黑衣人一个晃身,又举剑向她奔来,景澈连忙跟来阻止,孰料那人仅是虚晃一招,待他转身,又剑身一晃向他此去。景澈躲避不及,那长剑穿肩而过。
顾盼瑾惊骇得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景澈身子一晃,又提剑同他缠斗,只那招式略显勉强。
眼见着双方缠斗不休,正僵持间,忽见身后一声大喝,红姑提着两把菜刀自厨房飞跃而出,左手一扔,一把菜刀在空中旋转着飞向意图偷袭景澈的黑衣人。黑衣人闪身躲避,不慎被景澈刺中腹部,踉跄一下往后逃串。
有了红姑加入,战事逐渐反转。景澈三人逼得黑衣人节节败退,最终一跃逃离而去。
红姑大骂一声正欲追击,忽闻景澈一声闷哼,转眼便往地上倒落。二人大惊失色,赶忙扶着他往屋中走去。
长风替他把完脉,浓眉紧蹙,面色沉重道:“王爷被长剑刺穿肩骨,本无大碍,可那剑上涂有剧毒,这可如何是好。”
红姑一听,急道:“你不是神医么,有何毒不能解?”
长风面无表情扫她一眼,叱道:“若能立即解毒还需你多言?此毒乃是多种毒物炼化,若非正确寻出其中毒物必定致命,可此毒若不能在三个时辰内解,王爷必定毒发身亡,若此紧急之下,我上哪寻找毒物!”
红姑本就是心急口快,此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她忽而转头看向顾盼瑾,满眼期盼:“听闻王妃之血能解百毒,不知是真是假。”
顾盼瑾看她一眼,又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景澈,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浓眉深蹙,瞧着痛苦不已。
想起他为她挡剑毫不犹豫那幕,她不由叹了口气。无论是否做戏,好歹是条人命,她如何能弃之不顾。
缓缓伸出手,她平静道:“取些血喂他吃下。”
红姑正要动手,长风赶紧拦下,“若当真能解,只需几滴便可。”
说罢,取出银针刺入食指,让她喂了几滴便作罢。
不过片刻,景澈唇上紫色果真褪尽,脸色因着剑上还有些发白,却并无大碍。须臾过后,景澈侧身吐出一口黑血,几人这才算放下心来。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景澈悠悠转醒。顾盼瑾盯着他一阵,问道:“方才那群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景澈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此地隐蔽至此,雾林还有阵法相护,本王亦不知。”
顾盼瑾怀疑地看他几眼,见他并无异样,也不知说没说谎。既是套不出话来,只得作罢。
想起怀中方才微微有些动静,她有些心急,再出口的话隐隐有几分期待:“王爷受伤,还是早些回府罢。”
景澈看她一眼,眸色微闪,不动声色道:“长风,且收拾一番,随本王回府。”
景澈受伤,此地不宜久留,几人快速往府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