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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爷肯定,自己是绝不会如齐氏所愿收用这个丫鬟,那么她准备用什么手段让自己不得不收?
若非现在有个亲生女儿冒出来,听到这番话,叶老爷或许不会想这么多,也不会有这般恨。
然而齐氏早就排好了迎霞这一步棋,那么所谓的“抱错”,她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再结合这些年来齐氏对溪儿的过分溺爱,以及溪儿隔三差五就会病上一次的事,饶是叶老爷没少见后宅乃至朝堂的龌龊,这时也觉得齿冷。
但如果“抱错”是齐氏故意,她为的是什么?难道她早早就能预见,自己会对溪儿这个孩子疼爱非常?
或许,她是为了换一个男孩儿呢?
叶老爷眼中一动,与此同时,外面吵闹的迎霞已经被人堵住嘴拉了出去,他对虞蘼说了声,便匆匆离开了。
虞蘼看着父亲急促离开的背影,心想难道爹也有意纳迎霞为姨娘?
这些事,虞蘼是很懂得的,因为母亲时常会跟她说某个某个姨娘不好,某个某个姨娘最会耍小手短。
过了会儿,刚才去厨房拿吃食的丫鬟提着个朱红色的食盒回来了,看见老爷已经离开,便微微松了口气。
“小姐,厨房做了核桃糕、凤梨酥还有蛋羹,奴婢都给您拿了点。”
“嗯”,虞蘼点点头。
但食盒一打开,她就看出了不对劲儿,糕点真的是一点,蛋羹里还没有虾仁,只表面撒了一层金黄色的干虾皮。
她最爱吃虾仁蛋羹,滴上几滴麻油,她能吃一大碗。
新鲜的虾仁是难得的海货,比较贵,府里常备着的都是给她蒸蛋羹的,现在,她的虾仁蛋羹哪儿去了?
虞蘼一瞬间很生气,但片刻之后,又觉得自己气得没道理,丫鬟已经把蛋羹给她放到了面前,还把小木勺给她拿了出来。
虞蘼低着头吃起蛋羹来,正吃着,刚才出去的叶老爷就回来了。
看到女儿面前的那碗蛋羹,他的脸色又黑沉下来,喝问道:“不是才买了一批新鲜虾仁吗?虾仁蛋羹呢?”
虞蘼忙说道:“爹,这个也挺好吃的。”
丫鬟扑通一声跪下来,见老爷怒火更炽,忙说道:“是蒸好了,但被徐嬷嬷的干女儿素枝端走给那个小姐了。说,说那个小姐身体不好,得多吃好的。”
叶老爷气得想掀桌子,但女儿就在跟前,他担心吓到孩子,原地转了两圈,转身就走。
虞蘼猜得出来,父亲是要去找母亲,可是她没有以前那样担心父亲母亲会吵架什么的,母亲说她是贱种,她才不管父亲会不会和她吵架呢。
在那房间里听到的话,虞蘼都记住了,但她知道,不能露出半点口风,因此半点没在父亲跟前表现出来。
又一次觉得自己变聪明了呢。
*
大周朝的京城有四道城门,由内而外依次是宫城门、皇城门、内城门和最外围的外城门。
此时,夕阳西下,虞归扶着失魂落魄的妻子韩氏走过巍峨宽长的内城门,城门洞里很阴凉,一阵阵风穿过,让他已经沉到谷底的心也冰凉凉的。
走出城门后,看着夕阳下往家赶的人们,韩氏再也忍不住哭起来:“都怪我,没有看好玉儿。”
他们已经找了大半天了,甚至还跑到内城的府尹衙门去报案,但那些差爷只是问了问他们的姓名,女儿的姓名年岁,就摆摆手说:“以后抓到拐子,我们会注意的,找到了就通知你们一声。”
几句话的功夫,他们便被赶了出来。
韩氏膝下三儿一女,当初生下女儿时受了些罪伤到了身子,此后便不能再生,对于四个孩子,他们夫妻两个都是疼在骨子里的。
怎么也没想到,女儿昨日腹痛,汗下如雨,他们赶了牛车揣着钱带孩子来京城的大医馆看病,就那么在医馆里把孩子给丢了。
虞归拍了拍妻子的后背,一开口,嗓音哑得不像样:“先回医馆,说不定娘已经找到了玉儿。”
韩氏的眼里又爆发出亮光,不用丈夫搀扶,就健步如飞地往前走。
两刻钟后,夫妻两个赶回了李家医馆所在的那条街,远远的看见虞老太站在医馆大门口向他们这个方向张望着。
没有看见女儿,虞归和韩氏的心一下子忽悠悠沉到了底儿。
虞老太向他们两个走来,嫌弃道:“别摆出这个样子,你们家姑娘可是真心大,一声不吭的寻她亲爹娘去了。”
“什么亲爹娘?”虞归和韩氏听到女儿有了消息,脸上是迷茫和欣喜的混杂。
虞老太对虞玉那个孙女儿,没有特别的疼爱,但也很不错,刚才听到什么叶府管事说的那些话,还不敢相信,确认了两三遍,然后就没忍住当着那管事的面骂了一句没良心。
你找亲爹娘就找,好歹跟这边说一声啊。
“那户人家的管事都来了,就在医馆里等着呢,你们去听他说吧”,虞老太很生气,半点不想再提那个攀附富贵的孙女。
竟然只因为看见人家夫人跟她长得像,就跑过去认亲?
虞老太数遍自己和老头子乃至韩家那边的亲戚,也没发现谁家出过这么没良心的苗子。
韩氏看向丈夫,虞归拍了拍她的手,“走,去问清楚。”
恰巧这时,受老爷之命出来找人的张管事也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从医馆里走了出来。
这对夫妻,男的足有八尺高,浓眉大眼,是很俊朗的那种长相,女的矮了男的一个头,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嘴却都小小巧巧,称得上漂亮。
就这夫妻的长相,是十足十的不错了。
想到家里小姐的长相,张管事心里一连咯噔了一长串,只因小姐也是像这妇人一般的大眼睛。
“虞老爷,虞夫人”,张管事不动声色,过来见了两个礼。
虞归和韩氏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称呼,更有些云里雾里。
暂搁心事,虞归说道:“不敢当。听家母说,您有我女儿的消息?”
“是这样的……”张管事便把虞玉上门认亲,他家夫人一眼认下,老爷请他来寻人的事一一说了。
韩氏不安地看向丈夫,“我的确是在驿站生产的,可那是后院的下人房。当年我到临产时节,本不想出门的,咱们隔壁的大虎娘再三邀请,还说灵诃寺来了个皇寺的得道高僧,说给孩子祈福最灵验,我有些心动,就一起去了。但我经过驿站时不小心摔了一下,就地早产了,那天你下地回来不放心我还来接了。咱们的孩子,怎么可能跟侍郎府上的千金抱错了呢?”
担心和不敢置信下,韩氏一口气解释了很多。
虞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娘子安心,既然如此,我们去叶府一趟,跟他们说清楚就是了。”
张管事这才道:“我们老爷也是这个意思,那便请上车吧。”
远处,虞老太道:“你们两个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咱们还有牛车得看着。”
什么侍郎是多大官儿她不懂,她也不敢去登人家门,更丢不起那个人。
倒是这个虞玉,想过好过日子想疯了。
这家人脾气也好,没直接把她打出来。
虞归想了想,对虞老太道:“娘,前面街头有个小饭馆,您先去吃饭,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虞老太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两个小心点儿。”
张管事笑道:“老夫人您就放心吧,我们老爷是个好官。”
*
虞蘼吃过蛋羹,凝霜又细心地伺候她喝了一杯鲜橙茶,也不想玩玩具,然后虞蘼就没事干了,拿起一块核桃酥一点一点地吃,打发时间。
繁云说道:“小姐,不如练会儿字?老爷看见了肯定会夸奖小姐的。”
虞蘼其实三岁半的时候就在父亲的做主下开蒙了,不过练字辛苦,母亲又心疼,这都两年过去了,她也没学会多少东西。
不过因为父亲有空时就会督促一二,她还是认了几百个字,也会背几首诗。
听到繁云的建议,她摇了摇头:“不想练。”
繁云道:“小姐,您以后不能这样随心所欲了,要多做些老爷喜欢的事。”
凝霜也劝道:“是啊小姐,还有夫人那儿,您也得经常去,不然夫人就更喜欢玉小姐了。”
虞蘼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问道:“玉小姐去看母亲了?”
“是啊”,凝霜点头,“刚才那看门的婆子特地来跟我说的,玉小姐那么懂事,您不能比她差。”
虞蘼没放在心上,但她太无聊了,也不知道亲爹娘什么时候来,就放下啃了半天只下去一半的核桃糕,起身道:“那我练会儿字吧。”
看小姐听劝,两个丫鬟都高兴得不行,三两下就把纸笔给她整理好了。
齐氏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虞蘼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小手握着笔杆认真练字的一幕。
瞬间,她就想起女儿说的,在虞家要下厨要跟着下地的话来,又兼刚才,老爷看到她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她心里的恨就压不住。
然而目前,却不能让这个下贱种子走,还要让她依然享受这些。
齐氏都不知道当年明明自己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就成了今天的局面?
怪那农妇,前面一个个生儿子,这贱种没出生前,多少稳婆看过都说定是儿子,谁知道生出来却是个女孩。
还有青枣,齐氏越发肯定她当年是故意没检查一下就将两个孩子交换的。
“见过夫人”,两个丫鬟见礼的声音让叶夫人回神,她勉强压下了心里的憋屈,笑着说了声免礼,然后来到书桌旁,慈爱地摸了摸虞蘼发顶,声音柔柔地道:“溪儿怎么这么勤快了?你还小,就该畅畅快快地玩,等到大了,有的是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