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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昨儿个王爷又宿在外面了。”朱儿手拿摇扇,轻轻的扇着风。
正值晌午,陆安歌用过午膳躺在美人榻上消食,听着朱儿的欲言又止,陆安歌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未回话。
朱儿看陆安歌这般回应,有点气恼,停了扇子,鼻头一红。朱儿是陆安歌从陆府陪嫁过来的,自小两人便在一起。现下没人的时候,朱儿还是随以前的习惯,唤陆安歌小姐。
陆安歌见停了风,睁了眼,却见朱儿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不觉好笑,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
朱儿见状,更是急得一跺脚,道;“小姐,王爷近日越发浪荡了,从前不管传言如何总归是回府的,这都三日了,您都不急!”
陆安歌只坐起身来,无奈的看着朱儿,道:“我急那什子作甚,他回府又如何?”
陆安歌嫁到了淮安王府两年,凤云轩从不曾夜宿此处,除了需要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哪怕在府里,交集也甚少。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陆府陆丞相官居一品,在朝堂上呼风喊雨,独子陆齐铭自小习武,乃御前带刀侍卫,陆家文武双全,二小姐陆安歌更是出落得落落大方,求娶的人快踏破陆府的门槛。
陆家不愿送女儿入宫,赶在选秀前把女儿嫁了出去,此人就是淮安王凤云轩。这门亲事皇城谁人不称羡。
淮安王为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唯一一位在皇都永安城的王爷,天子不足弱冠,这位淮安王除了摄政王外可谓权势无双。
与陆家联姻,又郎才女貌,一时成为永安城的头号新闻。
不料大婚当日,天子遭刺杀,被查出幕后之人就是左相陆牧游,一道圣旨,除了正在行礼的陆安歌,全家七十三口全部入狱,包括陆安歌年仅五岁的小妹。
第二日,全家发配岭南,陆齐铭一身武艺,天子惜才则送往边境驻军。
陆安歌听到消息当即便晕了过去,陆家除了她与朱儿竟无一人留在永安。
从天堂到谷底,陆安歌只花了一日。
等回过神来,岭南凶险贫瘠,路上又多是游民,陆安歌忙去求自己的夫君以保家人平安。
对于凤云轩,陆安歌是欢喜的,在出嫁前,陆安歌只躲在屏风后面偷看过凤云轩一次,是在凤云轩向陆牧游求娶陆安歌的时候,束发黑冠,眉目星辰,只一眼,陆安歌便心跳如鼓。
只听见凤云轩向陆牧游道“此生,我凤某只陆安歌一人,绝不二娶。”
‘只陆安歌一人’这句话在刚及竿的陆安歌脑里挥之不去。动了心思,连之后的交谈都为听清。
待凤云轩走后,陆安歌慢慢从屏风后踱了出来。
陆老爷子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心下自是了然,只得叹了一口气“安安,这世上有许多事情后悔不得,你可知道?”
“女儿知道。”陆安歌只道是婚嫁一事,如是嫁了过去,自然是后悔不得。
“唉”陆老爷子只得叹息“这凤云轩地位斐然,有心我陆家,少不得....”陆牧然看了一眼自家闺女“罢了罢了,你若心悦于他,那便嫁吧”
‘只陆安歌一人’这句话刻在了当时陆安歌的心里。
她自然觉得凤云轩是欢喜她的,虽不知她俩以前在哪里有曾相遇过。
当她跪在了凤云轩的面前,她总觉得凤云轩会相助于她。
“你陆家犯了滔天大罪,还想扯本王趟这趟浑水?”
字字锥心
打的陆安歌措手不及。她抬起含泪的双眸只看到凤云轩坚毅的侧脸,那一眼的嫌弃,把陆安歌的尊严撵的粉碎。
只哆嗦着向前,抓住了凤云轩的靴子,“求,求王爷救救爹爹”
再之后,她便当了这个傀儡王妃整整两年。
两年里,时常听闻凤云轩的江湖八卦,似乎她这个王妃从未有过一般,一开始,陆安歌还辗转难眠,后来想到,虽如此,凤云轩也答应保陆家平安,并每月有陆家情报准时送来。
陆安歌也就随着他去了,倒是朱儿,少时便被自己的父母卖给人贩子换了两袋小米,后来因为太小,被辗转卖了好几次。
最后被送入了陆家,陆家对待下人一向宽厚,尤其是陆安歌,从未正经把朱儿当成下人,所以朱儿自小把陆安歌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爱护,看不得受一点委屈。
见陆安歌说王爷来与不来并无关系,朱儿终是忍不住“王爷既对小姐无意,两年前为何还要执意求娶,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看来他真是坏透了!”
惊得陆安歌连忙去捂朱儿的嘴。虽是她的院子,可除了朱儿,满院子都是凤云轩的人,她名义上是王妃,可又有谁把她正经当王妃看过。
现如今整个陆府的庇佑都靠凤云轩,如若图一时口快,自己遭罪就算了,父亲小妹流落在外若是没了照应可不行。
陆安歌安抚住朱儿,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劝道:“朱儿,我俩可算陆家过的最好的了。爹爹他们在外面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岭南偏远,发配过去的人,极少有活着回来的,陆牧游年事已高,想想都凶险。
“如果我的忍让,可以换取他们平安归来,又或者不回来也罢,只求他们在外平安,那我也算值得。”陆安歌剥好了橘子,塞在朱儿的手里。
朱儿看着陆安歌,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府大小姐已经消失了,以前只有陆安歌出府,不论到哪都是焦点,大公子又俊逸非凡,哪怕自己在府里只是个奴才,都能受到追捧。
如今,却在别人的府里看人脸色。
眼泪马上就要流下来,可是朱儿生生的憋了回去,她的小姐平日里哪怕再委屈也不曾掉过泪。自己这又是做甚。
朱儿只快快的吃了橘子,岔开了话题,和陆安歌聊起了其他。
讲来讲去,朱儿似想起了大事。道“小姐,后日摄政王的生辰,您可选好衣服了?”
陆安歌一时竟忘了,堪堪想起。摄政王,司幕城,是先皇指定的天子辅臣,今年而立之年,还未娶妻。
这一直是永安城的热议,据本人说法,是辅一朝天子为由,责任重大,娶妻为次便一直搁置。
往年司幕城的生辰从未操办过,今年还是圣上下旨必须大办才办的,作为淮安王的王妃,自然是要出席的。
这也就是朱儿为什么这么生气的理由之一,马上就要一起出面还传出这么不好的消息,让陆安歌的面子往哪搁。
陆安歌稍稍犹豫了一下“我倒是想准备,不知道王爷穿的是什么,我又如何置办。”他俩夫妻,虽不至于穿的多一致,但总不能相去甚远,如一素一艳,岂不尴尬。
这倒是难到了朱儿,随即又眼珠一转,道“我去问问雪儿,看看王爷有没有提前告诉她。”
雪儿是凤云轩的随侍丫鬟,陆安歌知道凤云轩不爱搭理她,便让朱儿和雪儿走得近些,提前知道些消息可以减少接触。
见朱儿跑了出去,偌大的房间显得格外空旷,陆安歌便走到书桌前,准备了笔墨准备临摹一副字。堪堪下笔,却见朱儿又跑了回来,脸鼓鼓的,生得一副大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