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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子是由后向前发的，女老师手里只剩一份卷子，而叶凡的卷子刚才已经发完了，那一份是谁的就不言而喻。
“老师，李宝珠的卷子考了多少分，能拿第一。”叶凡重复了一遍命运线里原身的选择，她本身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并不觉得这句质疑有错。
“叶凡，你怎么小小年纪嫉妒心就这么强。”王美玲恍惚觉得看到了从小拔尖的姐姐，心下更添难以道出的恶意，连语气里都带出了几分。
小孩子向来是对情绪变化最为敏感的人，理所当然附和着他们眼里最有威望的老师。
“叶凡！坏孩子！！”
“叶凡没有妈，哈哈！”
“老师骂她了，她怎么还不出去啊。”
“我妈说了，她克死爸妈是个怪物。”
“那怪物是不是就不要脸啊？”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争强好胜干什么？”
“你看看人家宝珠。”王美玲是成年的大人，她刻意引导的教室风向，自然猜的出眼前的场景。
像是对着那个有工作不用下乡姐姐的说教，看着那个叫叶凡的女孩孤零零的坐在一边，她心里升起几分隐秘快意。
“女孩子那么努力没有好结果的。”王美玲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这个理论，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的定下结语。
她在等那个小女孩熬不住站出来道歉，就像是优秀的姐姐泯灭光芒变得平庸，不再是父母亲人眼中的骄傲。
教室里讨论的浪潮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尽头般，孩童的恶意向来纯粹且懵懂，他们不知道后果。
“我不要和怪物一起学习！”
“恶心，她是不是嫉妒宝珠啊？”
“老师说的对，她嫉妒心怎么这么强。”
“你看她不吱声了，是不是在憋什么坏心思，我妈说那些坏女人都是这样的。”
王美玲注视着叶凡，她不喜欢那个小女孩的自律，更不喜欢小女孩的刻苦，连板直的脊背在她看来也像是带着姐姐的高傲。
屈服吧，道歉吧！
她期待的撞上小女孩黑黝黝的眼睛，心脏被寸寸冻结泛起寒意。
叶凡实在是很少见到这种肮脏无用的恶意，她面无表情的抬眸瞥了一眼那个老师。
“你也能称得上为老师？难怪你会下乡，社会的垃圾而已，你不下乡谁下乡。”
“两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废物抱团取暖，还有一堆蠢货的跟风活动。”
“你在自得什么？自得比他们聪明？”叶凡视线意有所指的掠过教室的一群孩童，最后停在李宝珠的方向，恰好看到对方没来得及收好的得意。
“我说错了，你比李宝珠还蠢，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叶二叔早晨就答应了换学校，叶凡预料到了这个情况，书桌都是空的。她拎起不算沉的书包，背在肩上利落的跑出了小学。
王美玲的笑容随着对方扎心的言语凝固裂开，等反应过来叶凡已经跑出了教室，外面可还有别的老师在上课，她心下分外窝火也不好去追。
回想起这次考试之前李宝珠的暗示，对这个最喜欢的学生也生出了几分意见。
叶凡不想退学就只能回来。
王美玲知道叶凡这个小姑娘有多喜欢上学，怒火稍平，只要对方想上学总会回来，人在学校她还会收拾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
这样想着，王美玲站在讲台上冷扫了一圈屋子里的孩童，窝着火怒声道：上课！
李宝珠最后那个眼神应该是记恨上她了。
叶凡到了家和叶二叔提前打好了招呼，工工整整的卷子上几个鲜红的一百分，叶二叔就算不识字也认识这个。
听到叶凡所说的又是第二名心下也是一气，他气的是每一次错过的奖励，心下嘀咕这知青就是没什么好心眼。
“小凡啊，你放心吧。”
“不管这校长说啥，二叔也得把你转到县上去，我家小凡……这么有出息，不能让一个老师耽误了。”叶二叔琢磨着侄女住到县上去就不能经常笼络感情，以后发达了不得便宜别人，中途转了口风尽量往好听了说。
“我会记得把奖励寄回来的。”叶凡对这一家印象不好不坏，叶二叔自从她过来也一直挺配合行动的，这会有点疑惑对方又一遍的提起，开口认真保证道。
“行了，进去吧。”叶二叔被噎了一下，也没有那种笼络感情的兴趣了。打量叶凡这面无表情的认真小脸，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吞云吐雾，心下犯嘀咕，这孩子什么时候不笑了，怪慎人的。
李家那边，李宝珠一放学就哭着被六哥接回来的，李家第三代唯一的女孩受欺负了，这么猜测几个哥哥坐不住了，各个拎着棒子扁担就准备好给妹妹出气，李家的老太太哄着问着也没问出来，几个嫂子不管愿不愿意，都站旁边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六哥李有余是来回被审问最多的一个，他强忍着不耐，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
不就是哭一下吗？
李有余一直觉得家里这些人都脑壳有病，宠妹妹倒无所谓，每天一副谁都要害她的样子也就没必要了吧。
“怎么回事？”顾煋在天擦黑就寻了个空子过来，他陪着改造的二叔来长溪村下放，在村子里的处境尴尬，怕被举报不太好明着和李家来往相处，一进来就看到平时宠着的宝珠哭肿眼睛，眉眼也染上几分冷意。
“她好吓人。”李宝珠是穿越过来的，以前听说过长溪村下放平反的大佬，一过来就抱上了红二代的金大腿，她自觉眼前是给自己预订好的老公，直接告起了状。
李宝珠一边说叶凡吓人一边断断续续的哭，家里几个人高马大的哥哥都群情激愤。
唯有李有余迷惑，李宝珠以往的卷子大多没有满分，人家一个满分的提出质疑不是正常吗？
“叶凡？就叶家那个克父克母的玩意？”
“她就是嫉妒宝珠人缘好！”
“心思这么恶毒，果然就是她克的她爸妈！”
“小小年纪，嫉妒心怎么这么强？！”
“不行，我得找叶昊问问他是怎么教的！”
“放心吧，她不会有好下场的。”顾煋是从小看着小姑娘快快乐乐长到大，几曾何时见过宝珠这么委屈过，他心知争强好胜算不上什么错，可让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那就是心思恶毒。
他轻拍小姑娘的后背，已经准备动用顾家的人脉把那个叶凡拦在这个小村子里了。
可惜，最近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去县城。
不着急。
他感觉到怀里的湿度，眼眸微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