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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尚书不愧为天上的文曲星,一番人间游走,做了场万民称颂的尚书官,也为秦氏后人积攒了誉满天下的好名声,却是忽略了天下还有其他莘莘苍生,结果,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烧山惹出得生灵涂炭,将一切的功劳抵得荡然无存,也只是在回到天庭后,才讪讪得知,不免好不尴尬,不觉也再次感叹这天下的芸芸众生,可不都是天的子女吗?既是天的子女,自然受上天眷顾的,那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再望人间,曾经由他作就出的堆金积玉、辉煌富丽的秦氏门庭,有的已变成了断壁残垣,而浩浩然一大家满堂儿孙,也只剩下玄玄孙秦普在茕茕孑立,这,这不由又让他不胜唏嘘。
嗐!
罢!
罢了吧!且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没的为他担心,只这一回到天庭,前尘中的一切,可不当该都结束了,没的再留恋,又思他作甚?他是大东土莒州府秦氏门下的后人,而自已则是天上坐更的神,秦尚书呢,不过一次稍有荒唐的人间游历罢了。
这边厢,辛大郞认为自家的一切遭遇,皆是从秦尚书烧山造林开始的,纵知道他是天上的星宿,也难以释怀,却是他家现在只剩下一单单的小玄孙,难不天已罚了他?嗐!好恨呢,我和他之间的,何不交由我呢?是天念他掌管天下风雅吗?呃,毕竟是天意不可违啊!辛大郞遂悻悻离去。
辛大郞又悻悻地来到落玉岭秦家看林人的宅院。
那年轻的张胜,正在在自家的院子里,欣喜地指导着稚子欢郞练张家三十六式剑法,但见那小子拿着一小小木剑,一招一式,舞得虎虎生威,每一招式过后,无不引得自豪的父亲在心中暗暗发笑,隐身的辛大郎却看得恨不眼中出火,原来,他等在他们自己儿女面前,竞能这么地慈善,而自己生为蓄类,却从没有意地害过人,此一时,他能父慈子欢,而自己却孤家寡人。
辛大郎隐着身子,不觉就走向了那一对父子。
那一对父子正练完了剑。
只见张胜满目是笑眯眯的,道:“欢儿,今天又进一层,明日可带你到秦官人家去玩。”
欢郞一脸惊喜道:“真的吗?”
张胜呵呵嗔道:“哼!提起玩,那等高兴。”
那欢郞立个分辨道:“我可不是去玩的,我要找秦普哥哥比剑。”
张胜不觉稍变了颜色,沉了一瞬道:“你现在喊他‘哥哥’还可以,长大了可不须喊他‘哥哥’。”
欢郞不禁纳闷:“为什么”
那张胜正经道:“他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你长大自然会知道。”
欢郞悻道:“我长大了,就不在这儿了,我要去外面当将军。”
嗨!好个小子!张胜莞尔一乐,掂起短褂递向欢郞。
欢郞却道:“太热,我不穿”说着将那短褂扔向一边,却正扔在辛大郎眼前,原来那是件狐皮做的短褂,黑黄相掺的毛色,亮汪汪地闪着光。
辛大郎正为此而来,想不到他们随便做一件小衣,也要用残害他狐族来获得,眼未见时,还不恁急,这一看见,怎再隐忍得住,只一个意念,那风就起来了,转瞬间暴风狂肆,吹得飞沙走石、天晕地转,恨不将张家的房子掀翻。而张胜面对着这一下的莫名变天,也唬得一凛,遂忙得拉住欢郞进屋,那辛大郎自也跟着进了屋,却是一进屋,即见屋内一束蓝光,从床下的剑盒里飞出,隔着剑盒,竞苍劲有力、耀眼夺目,辛大郎顷刻间便有万针扎身的疼痛,不觉内心惊叫,天呢,真天外有天,仙外有仙啊,莫不这人有奇能,看这人的致命利器!遂从那张家屋中瘁然退出。
转眼间,这一场骤风便停了,张胜却知道,那不是骤风,而是跟进来一个邪物,不然那剑不会发光,此时那邪物自是惧这宝剑,已回去了,剑自也安稳沉静下来,不觉就走向了那剑。
却说,清明之后,人间下一个盛日便是端午,端午赛龙舟可谓最声势浩大的了,那南山的张胜,向来生龙活虎的最喜热闹,这样的兴事,他自是最少不了的角,未到端午,便已着人在城里的莲花湖上操练起来了,连带着,将个小小的欢郞也揣掇到了舟上。
那欢郞好一个英勇的少年,张胜让他擂鼓,他就擂鼓,果然是极风采的,且不说他擂鼓擂得山响,只这虎头虎脑,又唇红齿白的模样,即让人喜爱得不得了,真乃英雄老子儿好汉哇,赞誉声中,张胜直乐得合不拢嘴,呵呵。
操练时断时续,进行了有十天半月,小欢郞,这下可过足了贪玩的瘾,期间一直住在秦官人家,和那叫秦普的秦小官儿恨不疯半夜。那秦老太向来慈善惯了,见孩子们疯闹也不管,由着他们到处撒野。秦小官儿的舅舅冯员外,也住在这儿,见他们山大王般的惊得整个秦家大院内鸡飞狗跳、鸡犬不宁,却是个没好脸色的,不免嚷了这个嚷那个,再不,直接撵他们街上玩去。
四月二十六的那天,没有操练,那欢郞独自上街,可怪不得任何人。那一天,人冯员外回人家冯家庄去了,人秦小官儿听人家舅父的交待,在家描字。那欢郞见秦小官儿描字,初始跟着也要描,秦小官儿就给了他纸和笔,哪知他拿着墨笔白纸画道道儿玩,弄得满手满脸都是墨,不一会儿,便手象黑爪子,脸似小包公。那秦小官儿怕舅舅回来查他,只一心一意描字,对个欢郞也没的在意。
欢郞玩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就坐不住了,不声不吭地离了书房,之后便出了门,来到了大街上,先是在中大街勾栏百香院前卖冰糖雪梨水的小摊上,喝了碗冰糖雪梨水,又碰上走着卖糖泥枣糕的许大郞,看着红红黄黄的糖泥枣糕,不觉又馋,就又买了糕吃,还在娄三家的皮货铺前,买了弹弓,然后,就来到了莲花桥上,见湖里有人在游水,不由就觉这天亦真的炎热,遂兴致勃勃地下了水。
下了水,即向着那一帮游水的人游去了,却是再没得游回来。
不提全城与张胜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一连几天疯了般的到处寻找欢郞,只这端午节的龙舟大赛却在端午当天如期举行了。
正人间五月天的开始,艳阳当空,风和日丽,也是春末夏初的季节,桃杏还未开败,杨花却飞絮,湖边的柳树已婆娑成荫,空气中,各植物的芬芳,浓郁弥漫,再加上天热,直熏得人恹恹晕晕,欲睡欲醉,不过这一时刻的人们却是再难瞌睡的,那莒州府的莲花湖因了那龙舟大赛,可不有吵破天的闹热,整的湖内也喧腾,湖外也喧腾,呵呵,好象全莒州府的人,从四面八方一下子都涌到了莲花湖畔,莲花湖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车马,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人又欢来马又叫,好一幅盛世人间共乐图。
午时前晌,龙舟大赛开赛,先是几串八百响的鞭炮在湖畔两岸同时点燃,接着罗鼓响起来了,那船就在湖面上跑起来了,哦,好个莒州府,竞有十五六支船队,什么冯家庄的、北村的、戚家庄的都有船,都来了,各船都打扮得红红绿绿的,又彩旗招展的,煞是好看。呵!那张胜也出来了,在第二条蓝船上,那张胜的孩子还未找到,看得出张胜在强装欢笑,这一次也不做那神气的指挥了,只作个划桨的,怪不此一次蓝船要落后了。
人们正看得热闹,有一穿湖色轻袍的男子,被后人一挤,险些掉进水里,恼巴巴扭头瞪了那人后,又扭过了头,却见湖上依稀漂过一样东西,不觉喊道:“噫,那是什么?”众人跟着看去,天呢,那不欢郞吗?些许人随之便扑通扑通地跳进了水里,跟着便有人朝着正划船的张胜大喊“张胜、胜哥、老张”这下子,这边厢,如同咂了锅般的闹哄了起来。
果然是那欢郞,没的一点伤,腰上还兜了件小衣,张胜只一看,便“哦”了一声,软了下去,真可怜见的。
呃,是前几天游水,没水的吗?
现还不到游水的时候,谁去游水
不,前些天是有人在这儿游水的。
哪天?
二十六!
奇了,二十六!我在这儿修船,没离这湖半会儿,哪见的有人游水。
噫,我也在这儿修船,却是在这儿见过有人游水的。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开来,但不管怎么说,欢郞是找到了,却是找到了又怎样,这胜没找到,没找到还有个想,说不得他活在哪里呢?这下,可好了,人是拍板定钉的没了,那张胜已滩得不省人事了,被人托架着走了。
这边厢的比赛,仍在继续。那站在岸上看的,仿似比那船上划的更起劲,呐喊声喊得山响,恨不亲自上得船上。湖边上人群,象潮水般的一瞬儿向前涌一下,一瞬儿又向后退一下,中间自有被推搡拉扯的东倒西歪,站立不住的,却没有人生气,一个个好玩般得哈哈大笑。
人群中有一个小娘,一不小心被人挤着连连向后褪,直褪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脚还踩到了那人的脚,不觉讪讪地扭头抬脸看那人,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竞在那人胸前,因距离太近,头仿佛就在那人脸下,那人高高的,正居高临下地端端的看她,眼神暖暖的带着笑意,她遂个腿软脸热,不知西东,原本她是想离开那人一些的,却是没得离开,反而象软在了那人怀里一般,巨大的羞郝,巨大的惊慌,让她好不无措,竞不敢再看那人,可周围都是拥挤的人,让她又离他不得,正难为情,依稀又见那人掀起了嘴角在笑,温温柔柔的,极亲切,接着又有一番涌动从横向过来,那人一个伸手竞圈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