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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尘埃落定,奇缘不间断
等水粽子变成小粽子,身子骨正好能从那小洞口出去,比庄世正的缩骨功好看优雅多了,就是给他撕绑的衣服比较不雅观。
见他离开,心里七上八下。我戳了戳那高个弟子,暂时不会醒。起身取下流光剑,将缠裹的布条拿开,摇头道,“要不你不要叫流光剑了,行走江湖太拉仇恨值,以后就叫粽子剑吧。”
剑身寒凉,要是它能说话,大概已经是捂耳状——我不依我不依,你才是粽子!
瞥了一眼那高个,抬脚踹了他一脚,不解气,又踹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站好,提剑运气,紧盯那石门。吐纳气息,内力凝聚掌上,甩手划去,剑光乱飞满屋,嘶然然刮出震响火花。
一连飞刮三四招,才罢手,走到前头敲了敲石门,脑袋上方冒出嘶嘶嘎嘎声,我急忙一退,运足了内力传声大喊“墙要裂啦,快退后”!
侧耳听去,那边微有动乱,过了些许时候,轰~这一壁之隔坍塌,震的地面微震,顶上也有尘土飞落,扑了我满脸尘。我抬手掸去,呛的咳嗽。因这石屋有灯火,瞬时将对面那小黑屋也照亮了。
那气流一通,鼻尖觉刺,再看那百来人,已吓了一跳。众人皆是应堂发黑,唇上染紫,根本就是中毒了。不由恨的咬牙,那该死的庄世正,竟然还在石洞内下毒。
众人已是无力说话,相互抵背打坐。武功高的,提气逼毒,更多的还是躺在地上,哀嚎一片。
我急急往那走去,找到了师兄两人。俯身将他们搀扶到石屋下,双掌运气,给他们逼毒。
毒虽厉害,但还未入心。半盏茶的功夫,掌上奋力一逼,师兄两人吐了浓黑毒血,总算是解开了。
我松了一气,待将两人放身躺好,睁眼见了我,脱口唤声,“师妹……”
心中一动,是师妹,不是梨子。他们下意识里,还是将我当做师妹,而不是魔教细作,不是门主。就为了这一句,也不枉我救他们!
我提袖给他们擦了嘴角的血,自己的心口闷得也几乎要吐血了,咧嘴笑笑,“毒已经逼出来,没事了。待会就有人来救我们,师兄们好好睡一觉吧。”
师兄眸有疑惑,到底是没什么力气了吧,一会就闭上了眼。
我打坐调整气息,准备往上瞧瞧,看看能不能出去,否则水粽子来的稍晚些,想必已有大部分人中毒而亡。此时有人爬来,“花门主,求您救救在下,将这毒逼退。”
他这一出声,又有几人开腔。我拧眉说道,“不是我不肯救,只是我现在要上去探探情况,地势太高,内力耗损过度根本上不去。若是找到关口,救你们上去再逼毒。若是找不到,我下来也会立刻解毒。”
一人面色更是青黑,嘶声,“你武功这般好,走了岂有再回来的道理。”
“你救得了华山,却不救我们,分明是私心罢了,好一个武林正道。”
“她为何没有中毒?华山下任掌门又只派了徒弟来,她又只救华山弟子,难道这是华山的阴谋?要将我们同盟吞灭?”
瞧着这些人七嘴八舌,我恼的喝声,“阴谋你大爷啊,什么武林正道,当初我被庄世正陷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说我是魔教细作,证据呢?说华山要覆灭武林,那在华山就把你们做了。我如果真要丢下你们,凭你们现在这种熊样,我分分钟一掌灭一个,还跟你们虚情假意,好玩呢?”
见众人愣神,我蓦地想起我是姑娘啊,我的淑女以及女侠风范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不对,本姑娘现在是有主的了,怕什么。唔,水粽子在的时候我会斯文点的。想罢,抡了袖子继续怒声,“这毒一时半会死不了,你们唧唧歪歪说话才会加剧剧毒运行,所以赶紧打坐运气吧。还有,”我踢了一脚那衡山高个,“等他醒了你们再好好问问,到底是谁陷害你们。别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也别对本姑娘弄什么道德绑架,我不吃那套。”
一口气说完,吼的他们大眼看小眼,我顿觉全身愉快,想骂这些家伙很久了!
这下没人敢上前要我逼毒了。我神气的走到人群中,抬头看去,又黑又长的陷阱,根本望不到头。
“花门主,这是在下精制的火折子,迎风不灭,请拿去用。”
我低头看去,竟是袁盟主。
袁盟主叹道,“没想到花门主不计前嫌,又不拘束道义框条,承下一时冤名,为大局着想。当头棒喝,将我等从道德泥潭中救出,此等气魄,实在教在下惭愧。”
啥?我大雾,他不对我抛冷眼反而对我抛媚眼?
一人又感叹,放眼看去,少林方丈也开口了,“花门主在此次动乱中颇有担当,实属武林之幸。一切便交给花门主,还请将我们救于水火之中。”
我扯了扯嘴角,好大一只鸭梨塞过来了。
陷阱颇深,当时落地太快没来得及细算深度。有了火折子,微能照明三寸之地。脚下轻动,一跃而上。开始几步还是石壁,再往上,所碰之处却是光滑无比,竟是大理石。一个脚滑,往下摔去,身子一翻,有惊无险的落地了。
我抹了抹汗,“该死的庄世正,竟在这四面铺大理石,没落脚的地方,他真是耗尽心思要杀你们。”
一人说道,“庄掌门绝不会做这种事,花门主休得口出恶言。”
我冷笑,“你们真以为是玉狐狸假扮他?这庄子是谁的?庄世正的。玉狐狸素来是以取财为主,何苦得罪整个武林?”见已有人支撑不住,皱了皱眉,“哪位前辈尚有力气的,还请为他逼毒。危难时刻,望相互扶持,晚辈会尽快找寻出路。”
无暇和他们废话,我拔剑而出,“请前辈通通退到那边,剑不长眼。”
以剑劈石,并不费力。一招刮一寸,火光一起,脚也必须趁势借力,同时手中剑不能停,意外的我竟配合的十分好,连自己也诧异。只是洞穴太深,体力耗损极大,也不知是爬上多少,实在撑不住,又回到地面上喘气。
来回三次,已能确定再往上去一些,就能出去了,但刚才耗力救了师兄,现在手脚都在发软,坐在地上半天回不来神。
峨眉师太忽然说道,“花门主不可强行运功,否则心脉易损。”
“谢师太关心,晚辈打坐片刻就好。”我抬头往那看去,到底都是掌门和首席弟子,这相互帮扶逼毒,情况已是大好,能再撑一段时间。见他们在调息,我也端坐运功。
我相信水粽子会回来,但是我不想一味的等他来。心中总觉……过分依赖而不自救的姑娘,他不会赞赏,也不会……喜欢。
胸口愈发的闷,至少得半个时辰才能恢复吧。忽然有掌贴背,一股真气直流。我正要睁眼,背后那人已说道,“花门主专心运功,前辈我还有些余力,武林同盟的性命,便交付你手中了。”
我愣了愣,峨眉师太跟华山交情实属一般,平日也总是板着脸,却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是她。
另有一股真气输送而来,背后又有动静,“老衲也来助施主一臂之力。”
有如一滴檀香墨汁渗入水中,慢慢晕开,水墨色染满整个容器。过来相助的人一个接一个,此时此刻,终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武林同盟,再无名利私心。
身上的疲惫一点一点被那涓涓如流的真气化去,直至充斥在每一根筋骨。我长舒一气,再起身,已觉生龙活虎。转身见诸位前辈面容更是疲倦,我提剑肃色,“晚辈定不负众命。”
再往上而跃,一剑一处,一脚一寸。听着回响的声音,越发的沉闷,已快到机关口了!
一鼓作气,脚伤一踩,奋力举剑,挥出三道强劲剑气。
顶上砰然裂开,强烈的光束刺来,刺的我双眼一疼,脚上又无物可踩,这一失力,就要整个摔落。忽有风掠来,身上一暖,腰间已被揽住,提步而行。我微微睁眼,欣喜将他抱住,“水粽子!”
刚落地,我已狂亲他两口,“太喜欢你了,及时雨!”
水粽子还是那冷峻美男的模样,瞧不出脸色,面皮就是苍白苍白的,不过眼神闪闪烁烁,还偏头使劲干咳。我眨眨眼,往旁看去。
几百号人直勾勾盯来……直勾勾啊直勾勾……
“……”不……不怕,本姑娘已经是名花有主了,嫁的出去,嗯!
我内心凌乱的松了手,“咳!众门人听命,立刻营救武林同盟。”
“是!”
回答响亮震天,除了门人,其他分辨不清是哪个哪个门派的也纷纷过来帮忙。我手已松,水粽子却没收回手,我抬眼看他,“你不是害羞吗,那为什么不松手?”
水粽子扬了扬唇角,俯身抬手,将我顺势抱起,往外面走去,“舍不得。”
心已乱跳,众人并不往这看,我也乐的自在,窝他怀里。一路走到外面,已是雨过天晴,混着青山翠竹特有的气息飘入鼻中,十分惬意。等快走到马匹那,我才想起来,“水粽子,这次你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水粽子眉头微拧,“我也不知为何,从洞口出来,一心想着要快点回去搬救兵。越想越急,就恢复了。”
我忍笑,“难怪穿了一身不合适的衣裳,路人甲又倒霉了。”
水粽子笑笑,末了说道,“回到客栈,庄世正果真厚颜无耻的‘晕倒’在房里,我一出现,他就让潜伏的衡山弟子和雁门动手。所幸我早有部署,因此很快镇压。只是庄世正趁机跑了。”
我咬了咬牙,“这下真相大白,得罪整个武林,我就不信他能跑到天涯海角去,迟早要狠揍他。”
体力消耗过大,如今见到水粽子,全身心都轻松下来,疲倦顿时侵袭。轻抱着他,安心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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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魔教和飞舞门的人办事能力极强,根本不用我们指派什么,解毒服药,事无巨细,安排妥当。
一过两日,元气大伤的众人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
有衡山高个作证,又擒住围剿的衡山弟子和助纣为虐的雁门中人,他们想不信也难。
我坐在窗前,剥着花生吃,无事一身轻,不亦乐乎。只不过玉狐狸那家伙,据说在客栈遇到一个俏姑娘,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跑了,看来该叫色狐狸。
等人都来齐了,袁盟主才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响亮,“此次若非花门主,想必武林已经历一场惨烈浩劫。”
“花门主年纪轻轻,聪慧过人,更有一身好武艺,实乃武林福音。”
“在下为先前误会花门主一事道歉,还请花门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抱拳一一谢过,礼数还是要做足的,误会解开就好,以后我也不会过的这么憋屈了。偷偷看了看师父师兄师姐,师父面色无异,同门腰杆已是挺直,大有扬眉吐气之意。
袁盟主说道,“此事过后,在下深觉自己并无统率武林之能,因此……”
我咽了咽,等等,盟主大大你要干嘛,不、是、吧?!
“在下决定!将这武林盟主之位,禅让花门主。”
“……”我内心打滚千遍万遍,才不要才不要才不要,再这么下去清闲偷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啊混蛋,正经脸,“晚辈何德何能担得起这重任,袁盟主万万不可冲动。”
袁盟主更是正经脸,“花门主不可谦让,除去你此次功不可没,另有,你确实有这大将才能。”
我没谦让啊,我只是懒,我、我能说我才懒得做盟主那么麻烦的事吗?不会被揍吧。讪笑,往水粽子那缩,“那个,晚辈真的不是做盟主的料。”
话落,一片赞誉飘过,字字砸在我的脑袋上,痛的我脊背直落冷汗。忽然一人语调略沉,“说起来……花门主与魔教有所勾……有瓜葛,做盟主似乎并不符合规矩。”
众人一听,这才犹豫起来“魔教确实是大恶门派,怎会和魔教教主相识”“于理不合”“真是可惜,竟与那样的邪门歪道有牵连”,这一声声落下,几乎已无做盟主的可能。
可是……听着他们这样诋毁魔教,诋毁水东流,心里实在不痛快啊。我咬了咬唇,“魔教不是邪门歪道。”
屋内声响骤停,有人迟疑片刻,才说道,“花门主为人耿直我们知晓,只是魔教教主并非善类……”
“魔教并非歪道,水东流也不是邪魔。”
我忍不住起身,水粽子已是轻身靠前,“不必起争执,无妨。”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定定看他,微微摇头,咬牙低声,“谁也不许诋毁我男人!”
水粽子微顿,唇角扬高,也不再劝阻,笑意淡然。
我环视屋内的人一眼,“魔教势力确实一直是在西域和京城分舵发展,此次来这,并非有所图。本能相安无事,却演变成武林杀戮,教人痛心。说魔教是反派,不过是先辈所为,至少我所知道的,他们已五十年未行恶事,只是并不与武林结交,特立独行。与其说武林同盟同仇敌忾,不如说是无法捉摸魔教所为,才如此警惕乃至排外。”
满屋的人鸦雀无声,我吐纳一气,继续说道,“飞舞门当年确实有做错事,飞门从良,盟主便发了邀请函,武林也无人反对。飞门可以被重新接纳,为何魔教不可?”
袁盟主率先开了口,“飞门近几年也有帮扶武林,正义之心可见,魔教却……”
“魔教未表善意,所以仍有警惕么?那就让你们看看,今日到底是何人救了你们,真正化解武林危机的人,又到底是谁。”我偏身转向水粽子,他高挑了眉,扯他袖子,他这才抬手,将脸上假面取下,露出一张白皙而俊美的脸。
屋内登时轰动。
“水东流!魔教教主!”
“前来营救的人竟是他?”
见他们如此反应,我定身而立,“救整个武林的,不是我花梨,而是他,你们口中的邪门歪道,魔教教主。”
众人面面相觑,惊诧之色久久不散,不知谁说道,“果真是我等有所误会。”
有人开头,便有人随之应声。袁盟主更是激动的面上生光,“若无花门主,误会怎会解开,只怕会在奸人挑拨下,愈演愈烈,因此!”
我艰难一咽,众人齐刷刷紧盯。
“盟主之位非花门主莫属!”
我……去……救命啊……可怜兮兮的看向水粽子,他竟是忍笑状。不能愉快的做恋人了!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甚至有人开始喊花盟主了啊。
我抬手,无比肃色,“此事重大,还请诸位前辈容我细想一晚。”
少林方丈点头道,“施主年纪尚轻,也确实该好好想想,切莫被吓坏。”
真是感激涕零,日后一定去您庙里多烧香,添香油钱。
众人这才各自回屋,我抚了抚心口。见师父他们没有走,便也拉着水粽子停留。偌大的屋里只剩我们几人,终于可以再次光明正大和师父说话了。我轻步走到前面,双膝跪下,“师父。”
师兄师姐已来搀扶“梨子”“师妹,快快起来”。
我微摇了头,“让师父操心了,是徒儿过错。”
师父目光如往冷峻,还是那个冷面模样,可看着就是亲切,冰山脸豆腐心,“起来吧,虽说误会已除,但你再回华山,你门人必然不肯,那就不可再行师徒礼。”
师兄师姐急声,“师父!”
我愣神,“师父……”
师父轻叹,轻抚我的头,“闯自己的天地去吧,华山并非能让你大展拳脚的地方。即便身份并非华山人,可心是,便可。”
犹如醍醐灌顶,瞬时明白师父的苦心。当即叩了个响头,“徒儿明白。”
身不在华山,心系华山,师父便永远是师父,同门也依旧是同门。
目送师父他们出门,默了一会,我一把拉住水粽子的手,“走,回房收拾行李赶紧跑。”
水粽子笑道,“不辞而别?不做那威风八面的盟主?”
我动了动嘴,咽声,盯着他说道,“枕头边睡着匡扶正义的盟主,教主大人不慎得慌呀?”
水粽子失声一笑,点点头,握了我的手,语调颇轻,“走,渣渣,跟我回魔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