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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被厚实的长帘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丝金灿灿的阳光泄入了昏暗的房间。
睡了不知多久, 封逸终于苏醒过来, 隐隐的钝痛蔓上颈部。
口干舌燥。
少年微微翕动小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属于小兽的呢喃, 揉揉惺忪的眼睛, 翻了个身,从床上慢吞吞地爬起来,湿热的乌发紧贴着白皙的脸颊。他感觉手腕沉沉的,随着自己的动作一阵清脆的声响。
他茫然地垂眸一看。手上的淤青消失了, 倒是多了一副手铐, 金属打制的链条另一端没入床柱。
用他的尾巴想想也知道是哪颗死冬瓜的杰作。
封逸沉默良久,忽而轻蔑一笑。
指望这种东西困住本大爷?
愚蠢!
他在指尖燃起一团炽天炎, 丢向锁链。
只听得“嗤啦”一声。
火灭了,锁没坏。
封逸脸上差点没绷住, 好不容易又恢复了阴险的笑容。
愚蠢的棒槌哟, 你难道忘了本大爷的本体可是条……
忽然之间,一双雪白的狐狸耳朵从封逸的发丝里钻出来,巨大而蓬松的尾巴扫过他身后的床单,撞得锁链叮叮当当一阵发响,像八音盒似的好听。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精致,而可爱。唯独多了耳朵和尾巴, 更显得秀色可餐了许多。
封逸陡然睁大一双眼眸, 万分错愕地看着自己被撑得青白色的掌心。
怎怎怎么回事?
本大爷变不回去惹!
惊讶之际, 他余光一瞥,不敢相信地举起手腕,用一种活见鬼的目光打量着这副手铐。
天了噜……符咒!
压制妖精的符咒!
这十年之间,大蠢猪究竟在研究什么东西啊!
当林泽走进门来,他不出意外地看到,被他锁在床上的小宠物在被子里团成团,只露出一个脑袋,以一种幽怨的眼神控诉着自己。
林泽无声一笑,走近床前碰了碰封逸柔软的狐耳。
“委屈了?”
封逸像缩头乌龟似的一头钻进被子里,没理他。
林泽目光一顿,捏起被子的一角,像剥鸡蛋似的将整只狐狸从被子里剥出来,摁着封逸的肩头将他抵在床上。
他凑近少年稚嫩的肩窝,冷淡地轻声说道:“把你关上十年,或许能乖一点。”
封逸现在可不敢再有林泽会开玩笑的侥幸心理了,立刻缴械投降:“本大爷又不是故意的!”
林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解释。
似乎稍有不满意,就会将那句恐怖的威吓付诸实践。
他会相信吗?
还是会觉得自己在敷衍塞责,转头就走?
封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把真相说出来,听天由命。
“当年我在躲那个小女孩的时候,突然体内能量涌动,必须休眠调整,你又不来找我,我又觉得很困,”封逸咬咬牙,“然后就,就,就,睡过去了……”
“……”
见林泽的神色仍旧阴晴不定,封逸吓得急忙加快语速:“醒过来我就发现在十年后了!去阁楼找你你也不在……”
林泽只觉得手腕一紧,垂头一看,原来是狐狸无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这么害怕被自己丢下?
“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怕、怕被你打……”
封逸的脑袋低得几乎要掉到脖子下面了。
林泽轻轻一叹,抱起封逸的腰,令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穿入他的乌发之中,顺着脑袋的轮廓温和地抚下来,慢慢地来到后颈、蝴蝶骨、脊骨,一下、两下、三下,仿佛在安慰无端受惊的小鹿。
小狐狸僵硬的身形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变软,尖尖长长的狐耳微颤着,蹭得他的下巴痒痒的。林泽捉过他一只狐狸耳朵,轻轻地问。
“现在还怕吗?”
热息涌入耳蜗,敏感部位受到强烈而陌生的刺激,直惹得封逸打了个激灵,如霞红晕浮上脸颊。他将脸埋在林泽的胸口,闷闷地摇了摇头。
幸好,这人是相信的。
感知道这样的信息,他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做错事的孩子就要受到教训。”林泽扯了扯嘴角,“认罚吗?”
“认……”
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好孩子。”
林泽双手穿过封逸的腋下,将他桎梏于怀中。
“忍一下,待会儿会有点疼。”
林泽扶着少年清瘦的肩膀,秀长的眼睛猛然间猩红起来,犬牙利如刻刀,倏忽间刺入了封逸白腻脆弱的脖颈。
难受的呜咽从封逸紧闭的嘴际溢出,他下意识地要蜷起脊梁逃离后颈的痛楚,但全身都被林泽铁箍般锢得死死的,挣扎毫无用处。
他只得抱紧林泽,就像当年抱住泰迪熊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不仅不敢用掐熊脖子的方式转移注意力,连指甲都缩在颤抖发白的拳头里,唯恐划伤了他喜欢得不得了的布偶熊。
林泽正在消除封逸体内的病毒抗体。
丧尸抗体这种东西,自己作为永远不会染病的病原体,可谓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放在小狐狸身上,只会百害无一利。
如果血液带有免疫功能的是其他人,他自然不用放在眼里。
就算到时候真的有疫苗诞生于世,林泽也仅仅需要随意更改一下病毒的组成,就会让人类关于抗体的研究化为一叠无用的废纸。
但这个人,是他的小狐狸。
人类能够为了活命究竟能干出什么肮脏可鄙的事来,他这些年见的可多了去了。但是小狐狸已经适应了人类社会,暂时离不开那种环境,为此,他也只能把清除人类的计划搁置一段时间。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狐狸又是那么蠢的一只狐狸,处于人群之中,小家伙不用多久就会暴露自己,到时候必然会成为人类的俎上肉。
养条狐毛围巾就是这么不让他省心。
将封逸的抗毒血液转化为普通血液,封逸却还是正入戏地抱着他的颈项。林泽拧了拧小狐狸的脸蛋,让他的魂飘回到了跟前。
封逸揉了揉被林泽施虐的地方。痛感还在,但表面已经恢复如初。
禽兽!
道貌岸然!
封逸红着眼眶瞪他,眼尾隐隐约约地又开始潋起泪光,却不知这个撩人至极的眼神更会激增眼前之人征服的欲望。
林泽脑中理智的弦崩断了一瞬间,回神之时,已经触上了封逸柔软清凉的唇畔。
小狐狸讶然地眨眨眼,直瞅着他发呆。
收手吗?
绝不。
见封逸毫无抵抗的意向,林泽一个长驱直入的吻轻松撬开了他所有的防御,顺势将骨架娇小的少年压在身下,皓腕间金属锁链碰撞的声音更激发了他的兽性,将十指紧扣,贪婪地掠夺走受制者口腔中的每一丝气息。
直至封逸开始不安地扭动身躯,双手无力地推他的胸膛,林泽才舍得放开他。身下的少年大口喘着气,双颊如霞绮丽,眼眸娇艳而惑人,每一寸肌肤都在向他抛出桃色的橄榄枝,仿佛沉睡千年的昙花终于高贵而傲慢地向世间绽开了一角,露出最娇嫩的香蕊,只等待着……
只等待着什么?
林泽心头一惊,霎时清醒过来,神色阴郁,目光复杂地望着正努力平和呼吸的少年。
从重新见到封逸开始,林泽便有一种占有他、将他浑身上下打上自己标记的欲望。
可是他也在担心着。
担心那双清亮好看的眼睛望向他时,只有恐惧与厌恶,唯独没有他想要的依恋。
把封逸的眼睛蒙上或者药瞎,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每当他想这么做,脑海中便会浮现十年前小狐狸在瓦楞箱底下惊慌乱窜的景象。
他会心痛的。
可是封逸简直要恨死他了。
撩拨人撩拨到一半突然矜持讲文明起来,就连采花贼都比这人干脆利落。
之前林泽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是禽兽,现在直接降级为了禽兽不如。
封逸将自己撑起来,抱住他的肩膀。
“本大爷、有话和你讲。”
他轻声地喊,不敢太大声,也不敢太小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但瞧见林泽那双眼睛望过来,他的气势又习惯性地弱下去。
“我……喜欢你……”他抿抿嘴,“十年前也是。”
林泽的眸色沉淀下来,化作一片捉摸不透的渊海。
生怕他会错意,封逸举着脑袋飞快地在他嘴上啄了一口,轻声道:“是这种喜欢。”
林泽闻言,就这么看着他,久久不语。
欣喜犹如悠悠的凉云,一缕一缕填满他的脑海。
小狐狸……
也喜欢自己。
他花了短暂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
随后恢复了戏谑嘲弄的笑容。
“你在邀宠吗?”
……封逸简直要以为这混蛋是故意扮委屈骗同情了!
林泽再次轻柔地将他按下去,咬掉他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吐到一边,温润地微笑着。
俊美无俦的斯文败类。
“要说——‘主人,请享用’喔。”
封逸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拳,很快便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强势侵略之中。
……
木愣愣的丧尸少年忠诚地盯着高楼之外的废土世界,强行回避掉房间内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直到窗外浓烈的午阳转为黄昏灿烂的余晖,固执的门把手终于舍得转开了半圈。
他转过头去,看见那个被父主带回来的少年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脚步发虚,半个人倚在背后那人的身上,脸蛋潮热,轻轻喘息,手腕被粗鲁地勒出一圈红色。
而他无上尊贵的父主……
颈间和下巴隐约露出几抹旖旎的咬痕,面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慵懒的魇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