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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不是我经手的,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雨茗抿了一口红枣莲子粥,摇摇头,说,“不过要想知道详情并不难,明天我去公司查一下合同就知道了,这事儿瞒不住的。”
“嗯,也行,反正和我们无关,不着急。”
我嘴上说着,心中却不断琢磨这件事到底有什么蹊跷。
四十分钟后,雨茗掏出面巾纸抹了抹嘴唇,意犹未尽对我说,“潮潮,这家店的粥很好喝,下次我们还来好不好?”
“这还用征求我的意见啊?”我笑道,“茗姐,随时,只要你想吃了,我们就过来。”
“嗯!”
雨茗站起身结账,将车钥匙扔给我,“潮潮,你先去开车,我我在门口等你。”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我随即出门去附近的停车场拿雨茗那辆宝马X5。
高档车就是好,我坐在驾驶位上,眯着眼,似乎心情都随之变得好起来。
打着火,我却没有立即动车,想照一张轻音乐CD,便拉开副驾驶下面的扣手。
不经意间,我的目光被一个灰色的,对折成方块的信封吸引。
随手捏了一下,发现里面好像有动心,应该是信纸之类。
我有些好奇,没有多想,随即将信封拿起来,发现上面有几个字,茗儿亲启。
除了我,还有谁可以喊雨茗为茗儿?
而且,雨茗没有将这封信带回家,而是放在这个地方,显然是想背着什么人。
可,她的家里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这下,我不淡定了。
尽管不相信雨茗会对我存在任何不忠的念头,但这件事很不寻常,我必须搞搞清楚。
稍微犹豫一下,我还是打开信封。
果然,里面放着厚厚几张纸,比A4稍微小一些,上面是和信封同样的笔体写的字。
满满当当,目测至少有两三千字。
顺着往下看,我突然明白,自己无意中发现了雨茗的一个秘密,大秘密,同时也是困扰在我心头良久的一个结!
茗儿:
请原谅我突然找到你,并且给你看这封信,告诉你一些很可能你不想听到的事情。
十五年前,在你十四岁的时候,我离开你和妈妈流落他乡。
对于这个选择,我知道你心存怨念,很多年来始终没有原谅我,甚至,随着时间流逝,你可能已经很少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吧!
唉,我承认,我是一个没用的男人,我的一生充满坎坷和失败。
也许唯一获得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追到你妈妈,生了你,有了这个家。
我这个人没本事,眼高手低好高骛远,在家族里不受待见,被长辈看轻,被同辈甚至小辈耻笑。
我总想证明自己,我也努力过,试图做出点成绩让大家改变对我的看法。
但,我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家里明着告诉我所有的损失由我自己承担,家里不会在为我的失败买单,我才发现,自己欠了那么多钱,几辈子都还不上的巨额金钱!
知道这件事的那个晚上,我整夜整夜枯坐在沙发上,睡不着觉,狠狠撕扯自己的头发,恨不能去死!
但我终究是个懦夫,生活的懦夫,我连死的勇气的都没有。
想了一晚上,我决定向你母亲摊牌,并且第二天就和她办了离婚手续。
当天下午,我和你妈妈最后一次接你放学,我还记得,我们一家三口在外面吃的饭。
我没有钱,只能和你吃肯德基,你什么都不知道,很开心的说让我周末带你吃披萨,还告诉我大悦城那里开了一家米斯特披萨,很多同学都去吃过,都说味道好极了。
我笑着同意,心中早已泪流成河,不,千疮百孔,在滴血!
我告诉你和妈妈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让你们先回家。
站在夕阳下,看着你扎着两条羊角辫,蹦蹦跳跳和妈妈说着话远去,我哭了,哭得直不起腰。
这个晚上是我在南京最后一个晚上,从此,十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知道自己是个逃兵,是个懦夫,是个无耻之徒,更不配当个好爸爸。
可我没办法,我只能选择逃走!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带走大部分负债,让你母亲承担一小部分私人借款,并且保留了我们婚后唯一财产,那个你住了很多年的房子。
他们找不到我,作为公司法人,也只能起诉和向我追讨…
后来我听说你妈妈省吃俭用,同时兼职干好几分工作,最后终于在三年时间里还清借亲戚朋友的账款,我再一次哭了,我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她。
再后来,一年后,我听到噩耗,我深爱的妻子,你的母亲,病故!
那一次,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了魂魄,突然变成行尸走肉,再也感觉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第一次,我做了一件多少次想要做,却从来不敢尝试,甚至在最后关头退缩的事。
自杀!
茗儿,得知你母亲病故消息当天晚上,我选择了千里之外一个不知名的河流,跳江!
真的,我做了,可上天不收留我啊!
十几分钟后,已经完全昏迷的的我,像一个死尸一样被人打捞上来,并且奇迹般地重新活了。
随后几天里,我大病一场,不想吃任何东西,陷入疯疯癫癫的状态。
…
唉,后来很多年,我没有一天心情完全舒坦过,我给人打工,稍微存点钱就寄给你,但我的汇款却一次次被退回来,应该是你换了地址吧?
我联系不上你,家里唯一和我关系不错的四叔也不清楚你的去向。
我明白,你懂事了,长大了,有自己的人生观,也终于嫉恨我这个当爸爸的和你的家族。
你,也许不想再和他们任何人有联系吧?
唉…
两页纸翻过去,我看着,随着这个唉字,我似乎亲耳听到雨茗父亲发出那声凄苦又无可奈何的深深叹息。
心情忽然憋屈得要死,我放下车窗,点上白娇子抽起来。
正准备看后面的内容,手机却响了,雨茗催我,“潮潮,你干嘛呢,开个车这么长时间啊?快点吧,我在粥店门口等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