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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我心惶惶似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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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绫的目光直直倾泻而下,如一汪流动的泉。时怀池定定看着她, 阮绫眼眉微微挑高了, 散漫的目光里, 好似还有点挑衅,有点不自觉的惹人怜爱。时怀池滚动一下喉结,没有回话,像是呆住了。阮绫便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时怀池鼻尖里, 都渐渐懑满桂花的味道。

    好一会儿, 时怀池才慢慢地说:“我们都要对付苏榴, 我当然, ”他停顿了一下。

    “当然什么?”阮绫挑着眉,微微挑衅的神色里,还带一点点些微的好奇。

    “我当然是希望你能不要对他太有敌意。”时怀池终于沉声回道,他抿了抿嘴角, 睁着眼睛望向了房顶。神态看起来就像一支不小心劈叉了的竹子,露出里面白生生的空心来。

    阮绫就偏头轻轻笑了笑,最后她才又偏转头来, 直勾勾地盯着时怀池。她身上的被子滑了一段下来, 露出雪白的里衣,里衣松垮垮地挂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露出明显的两根锁骨。看起来莫名有些不胜羸弱。像一只小兔子, 耸拉了长长的耳垂, 懒散地搭在身前。

    她明明是几乎带着笑意的模样, 睁着眼看着你,眼里的光莫名总是有些散的。就像是,她其实什么也不在乎了。

    每当这么见着,时怀池就特别想将她的脸掰正了,让她专注地看着自己,让她眼里也只有自己。

    时怀池犹豫之间,尚未有所动作,阮绫已经神光散漫地说道:“你这文字游戏还是玩得这么溜。我只想听一个准确的答案,想就想,不想,就不想。你选什么?”她又微微俯身下来,离得时怀池更近了。歪着头,扬着小巧的下巴,眼眸明亮且狡黠地瞥他。时怀池仿佛都能看到她的兔耳朵一竖一竖的。

    时怀池不自在地微微把头偏向外侧,阮绫便追着他,将身子侧过来,问时怀池 :“你上辈子,是不是就喜欢我了?所以回到过去之后,故意就娶了我?”阮绫心中是有所猜测的,总觉得时怀池这几天的表现,他不像是只为了改变被砍头的命运,才把自己娶了。

    仔细想想,他娶自己相当没道理啊。

    一般人不是会想要把砍了他脑袋的人往死里虐么!

    哪怕并不想虐她,其实也没有必要非要娶她。还可以设计让她嫁给别人么。

    因此阮绫心中便猜测,他希望自己也喜欢他,大抵并不全是出于一种“希望我妻子心里只有我”的一般要求。

    时怀池侧过了头来,明明是黑夜中,他仿佛能看明了阮绫的全部表情,能看得更明了,她嘴角的弧度是不是带着一种试探,她的眼神,是不是透着专注。

    她哪怕问自己这句话,眼神也是散漫的,好像本心里并不在意,时怀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然后凭着这确定的答案,确定她下一步该把子落在哪里。

    时怀池心虚且不太乐意地往阮绫身侧瞥了瞥。阮绫从被子里伸出她的纤纤玉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时怀池的肩膀,有些轻佻,仿佛是在催促他快快回话。但时怀池很是怀疑,她这突然的轻佻,是不是也是故意的一种试探。所以他还是像根挺尸的劈叉竹一般,一动不动。就怕给阮绫试探出来。

    “说呀。”阮绫又催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点娇软意态。

    时怀池飘了一瞬眼神后,他动了动身子,伸出手来,不合规矩地摸了摸阮绫飘落下来的长发。阮绫散漫的目光便随着他的动作飘向了时怀池白玉一般的手掌。

    时怀池是世家子弟,他的手也养得玉白丰润,像是一枝凛竹上开的白色竹花,赏心悦目得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来。

    所以阮绫便还是坐着,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没有动。

    时怀池是不愿意承认的,他总觉得自己承认了,便要吃更多亏了。所以他摸着阮绫柔顺的乌发片刻,便微微抿出了笑意:“你想多了。”

    “真的?”阮绫弯弯的秀眉眉峰好似纠结地小小皱了起来,她眼中狡黠乌黑的光也闪闪亮亮的,慢悠悠地说:“我本来还打算,你若是喜欢我,我就也试试去喜欢你呢。”

    时怀池:“……”

    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他又仔细瞧了瞧阮绫的神色,她嘴角的笑意标标准准是她做太后时与自己虚与委蛇的角度,时怀池心中便是一哂:她不过是试探自己的。

    时怀池收回手,决定揭过这件事。他就微偏过头来,同阮绫说:“你不必与我置气,也不必这么试探我。我娶了你,就一定不会辜负你。”

    阮绫喉咙里轻轻笑了一声,将身子坐直了,仿佛并不把时怀池的说辞当回事。她掀了掀自己的被子,转回头去,好似要拱进去睡了。

    她没有回话,显见是并不相信。时怀池心中又有点后悔,眼看着阮绫掀起被子又缩了回去躺下了,他突然翻身,撑到了阮绫身上来。鼻尖又递来了缕缕桂花香。身下的阮绫睁着一双乌亮亮的眼,眼神里仍旧是散漫的神光,好像即便诧异,也诧异得有些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太在意。时怀池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却是极其专注的。

    “我是喜欢你。”他沉沉的声音,透出点不甘心来,又透出点释然来。就算阮绫是试探自己又怎么样,多吃点亏就多吃点亏了,他不用怕的。时怀池觉得自己心意明明白白,煌煌无虚,她哪怕现在并不在意,也没有关系。

    时怀池又滚动了一下喉结,她分明是如此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好像余生寥寥,再难提起精神去爱一个新的人,喜欢一个不一样的人。但时怀池就是没法对她生起气来。

    阮绫微微屏住了呼吸,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她又在心中憋了憋,半晌,阮绫方才微微低头笑了笑,只与时怀池说:“我没有与你置气,”阮绫的神色里带着一丝戏谑,“我只是在想,你真的觉得我原谅他比较好?时怀池,你要是喜欢我,你的肚量可真是好大啊。”

    阮绫不客气地伸出一只手掌来,按到时怀池心口上。从前,她的这只手上,带着五彩斑斓的宝石指套,套尖儿又长又利,看起来便威武凌厉,不可轻犯。只要她的手指尖微微一弯,就得能掐到时怀池肉上,叫他肉疼。不过现在她小指上光光滑滑,干干净净的了。按上去,也不过是像剪了尖的兔子,柔柔软软,毫无威慑力可言。

    看来倒像是撒娇了。

    “原不原谅,全在你自己。”时怀池漫漫看了她一眼,又伸出一只手来,把阮绫按在心口的那只手掌给握住了。他紧紧攥着阮绫的手掌,用得力气有些大,攥得阮绫疼。他还靠得近了,好像下一秒,就能亲下来。

    阮绫就看他能不能亲下来,忍着痛,皱着眉,又笑了一声:“说不定见着见着,原谅着原谅着,我就回去做皇后了。”

    时怀池抵着被面的那只手就是一紧,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握成了拳状,但是他已经表明了心迹,他就觉得自己不似之前那样刻意端着了,他无所畏惧了。他就只想叫阮绫知道,自己是真的喜爱她了。时怀池轻轻地按着阮绫的肩膀,看着她丝柔的亵衣在自己手里皱成一朵白月季:“你会喜欢我的。”

    阮绫散漫的神光,微微聚拢,散散的碎星,也仿佛凝聚了些许,变得稍稍专注了一些,眼中便黑曜石一般的乌亮,明丽。她就这么静静看着时怀池,在这仿佛遮蔽了一切,又仿佛透亮了一切的黑暗夜色中。没有说话。

    时怀池等了片刻,又笃定地说,“你不会想回去做皇后的。”他扶着阮绫的肩膀,微微、微微地低下头去,亲了亲阮绫菱花般的嘴角。阮绫微微躲了一下,时怀池仍固执地追过来,亲了一口。过片刻,他才抬起头来,翻身躺下,问她:“亲也亲过了,你还要用被子盖吗?”

    阮绫把被子往身边一拉,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时怀池。

    她又裹裹裹,像只筑窝的小兔子一样,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

    不要问一只兔子是怎么变成蚕的,反正在时怀池眼里就是这!么!毛茸茸软绵绵的!让他特别想隔着被子抱住她睡觉!

    时怀池其实早就这么想了,不过之前并不敢越雷池一步呀,这回他就像撬开了什么锁一样,时怀池偏过身来,八爪鱼一样攀附过来,隔着被子抱住了阮绫。阮绫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没好气地偏头瞥了瞥时怀池。

    “你知不知道这样睡觉,会感觉自己被鬼压床?”

    时怀池:“……”

    他默默收回了脚,只横了一条手臂过来,颇有点无辜地说:“这样就不会了。”

    果真是得寸进尺!

    阮绫往墙那面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时怀池。

    时怀池毫不在意,高兴地拢了拢手臂。

    到了第二天,时怀池就去回绝了邵曜,邵曜自然心碎到差点学黛玉葬花去了。暂且略过不提,只说这两天下来,邵曜也派了暗卫暗暗观察罗净宇。听说他身上的妖法效用特别强一些,这几天还在跟他爹闹着要娶苏榴。

    就好比现在,时怀池到了罗府门前的时候,里头的父子二人仍在为此事拉锯。罗净宇拉着他爹的手臂:“爹!我只想娶苏姑娘,您就答应了吧!只要您答应我这件事,其他事我都依您!”罗净宇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着啊。

    “不行!”罗甘毫不犹豫地挥袖,“门不当户不对,我是不会让你娶她的!”

    罗净宇眼眶微红,他虽然是小妾生的,可他姨娘极受宠,连带的他也是从小就很受宠,跟家里的嫡子也没差了。就连府中最赚钱的买卖,都不是他大哥执掌,是他管着的。

    就连小表妹都知道靠他比靠他大哥好多了!

    罗净宇从小到大,要什么没什么?他是完全没想到,罗甘竟然不答应啊!

    罗净宇正要据理力争,外面忽然来报,说是时怀池来了。罗甘跟罗净宇对视一眼,罗甘便立刻让人快将时怀池请进来。他是个闲了许多年的闲人,时怀池是时氏长房嫡长,又是皇帝面前红人,罗甘自然不敢怠慢。

    时怀池亲自找罗甘详谈,笑呵呵地,说皇上昨日出宫,遇到罗净宇和苏榴,发现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准备赐婚罗净宇和苏榴。为了不让这件事显得像是乱点鸳鸯谱,说还是希望罗甘能够起个头,先向苏家提亲。

    皇帝要赐婚!天啊!

    罗甘哪有不同意的!

    他全然忘了方才还在骂儿子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立刻激动地握住了时怀池的手,诚诚恳恳地回话:“请时大人转告皇上,这门亲事我毫无意见,只要皇上赐婚,我就一定给办得风风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