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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他人掌指,探天忏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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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忏教很好找,当差的时候也接触过不少。琉渡城里天忏教的堂口,鬼刺基本了如只掌。不过他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如果那字条所说为真,左小吟一定不会在这里,而肯定是在他们的本部——千荫山里。

    可是天忏教本部在如此战乱时候,必不会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进去的地方。白天的时候鬼刺利用职务之便,在千荫山脚下转了几圈,发现防守极其严密,环绕一圈,层层都有守卫把守。

    不过他也摸到了他们换班的时刻,基本两个时辰一换。而且总陆续有身着玄色衣袍手拿玉质牌匾的人,可以出入自由。他明白了那衣服和玉牌的用处,夜半的时候偷偷换上,并且戴上了人皮面具,随后来到了千荫山脚下。

    山脚下站着两个身着戎衣的教兵,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拦住了他。他从容地把手里的玉牌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退后了一步,让出了道路。

    有了玉牌和玄衣,虽然山路上一路重兵把守,还是通过的有惊无险。

    终于来到山顶的时候,一座高耸雄伟的大殿出现在面前。他照样拿出玉牌去给守卫着的几个士兵看,结果那士兵只是冷冷一瞥,面无表情地说:“千荫山内部戒严,没有大长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曾长老,请下山。”

    鬼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了壁。他想了想,做出很严肃的表情说:“我有要事要禀报大长老。”

    “那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达。”

    “这是机密,除了我和大长老谁也不能知道。”鬼刺天生地冰冷气息,似乎起了几分作用。那士兵看到他冷冷的视线,意外地有些不敢对视,移开了视线看了看旁边的士兵,很是犹豫。

    “怎么了?”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有人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见到那人,士兵们都赶忙毕恭毕敬地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鬼刺扬了扬眉毛,看着那人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心里已经多半猜出了是谁。两年不见,他的确变化不少。

    鬼刺的视线太过直接,狄昴很轻易地就注意到了他。

    “曾长老,不是派你去叠屏城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鬼刺低下了眼,让自己尽量表现的恭谨。“恩,有要事要禀报大长老。”

    “行,进来说吧。”狄昴似乎心情看起来很好,也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有了狄昴的命令,士兵们当然不敢再拦,一路放行。

    路上,鬼刺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狄昴会问他些什么。可是狄昴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根本连话都没跟他说,只是一路自顾自地带路朝前走着,不知在想什么。

    狄昴把鬼刺曲曲折折地带到了一处房间里,然后推开房间里墙上的门,露出一条深暗的甬道。甬道一路向下,似乎是钻山而开,潮湿而阴冷。

    “师傅这几天在忙,下了命令说不论叠屏城那里有任何消息都不要告诉他。等他忙完,你再亲自告诉他吧。”狄昴领着他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走到终点的时候,鬼刺见到了传说里仙境一样的满莺泉。

    他有些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一直不知满莺泉究竟是什么地方,没想到千荫山之中竟然别有洞天。如果朝廷打进来,这里绝对是最天然的屏障。

    “曾长老?”狄昴疑惑地唤了他一声,好像误会了鬼刺的心思,笑着唤过来一个侍女说,“曾长老不必发愁,就是朝廷打到千荫山,我们也不会输。当然,你也不用把事情告诉我,我现在没心思去担心那个。好了,这几天辛苦你了,让姿苜带你下去好好休息吧。四天后,我再安排你见大长老。”

    鬼刺松了一口气,误打误撞狄昴这一关就这么过去了。

    跟着那个叫姿苜的侍女在千荫山内部的树林里绕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大树面前。她打开树门上的锁,推开房间走了进去:“曾长老,您先在这里住着吧。茶饭每天我都会给您送来,您可以随意走动,但是切记不要接近镜雪瀑,不然被上面怪罪下来我担当不起。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就去前面那房子里找我。”

    她把手里的钥匙交给了鬼刺,朝他礼貌的行了一礼关上了门离开。

    鬼刺掂量着手里的钥匙,揣进了怀里,走到窗边仔细地看着外面的环境。树林里似乎是他们天忏教一部分人的居所,看守比较松散,稀稀落落见不到几个巡逻的士兵。大约在房间里呆了半个时辰左右,他站起来,把夜行衣穿在了玄色教袍的里面,剑太大不好带,只能从包裹里拿出两把小匕首,一根上好的牛皮绳,随身带了。又好好的检查了一遍人皮面具,推开门走了出去。

    慢慢地,他出了树林,能模糊透过树影看见满莺泉雾气缭绕的模样。夜色很浓,满莺泉附近星星点点的火烛,并不能完全照亮最深处的情景。他手搭在额上,朝远处上游望去,自然是看到了一条白练似的瀑布。

    那大概就是姿苜所说的镜雪瀑了吧。

    他略略扫了一眼树林的布置,敏锐的看出满莺泉周围树林里布置的岗哨眼睛。他们大多隐藏在树冠里,若不是鬼刺内力浑厚,只凭感知就察觉到他们的气息,怕是根本不知道树上有人。

    大约是因为镜雪瀑戒严的原因,岗哨分布的极为严密。他想了想,大致有了个主意。

    他朝距离满莺泉最近的一个岗哨那里走去,那个岗哨,距离其他岗哨是最远的,非常隐蔽。鬼刺敛住气息,动作极为敏捷地攀住树上的一个枝条,纵身一跃,跳进了树冠。如他所猜想,那侍卫正背对着他坐在距他头上有五尺的距离,胸前挂着警哨,后背背着弓箭。目光专注,极为谨慎地盯着树下满莺泉的一切动静。

    大概是看的时间太久,他眼睛有些酸。忍不住伸手去揉眼睛的时候,后背一凉,紧接着剧烈的疼痛一下将他猛地拖入黑暗。他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意识,是一个模糊的黑影,如鬼似魔。

    鬼刺轻松放到了守卫,扒下来他的衣服,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戴在了他的脸上。将自己身上的玄色教袍藏在了树冠里,背着他爬下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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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姿苜揉了揉困顿地眼睛,有些不满的披上了衣服下了床。这大半夜谁敲门啊?烦死了。

    打开门一看,门外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她有些恼,刚想骂上几句,脚上却踢上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血瞬间就冷到了头顶,然后开始撕声裂肺的惨叫起来。

    “啊啊啊!!!!!!!!曾长老!”

    等到狄昴带人赶来的时候,看到姿苜正缩在另一个侍女怀里,哭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吓得不轻。他也没上去问,只是走到曾长老旁边,仔细地查看着他后背的伤口。伤口边缘干净,没有划痕,说明刀入地极快,稳,狠。绝对是老手,而且是非常棘手的专业杀手。

    再看看曾长老身上穿的岗哨侍卫的衣服,狄昴更有了不好的预感。

    “现在去派人查现在执勤在满莺泉岗哨的士兵,给我查出来今天夜里到底谁没有当差或者有任何古怪!另外,传我的命令,把身着玄衣教袍的所有人都给我找到!凡是有记录在千荫山里面的,不管是谁,只要现在穿的玄色教袍,都不准放行,全部给我带到我这里!全线戒严,除了我本人在场,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在狄昴的命令下,千荫山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气氛更上一层,剑拔弩张。在骚乱开始的时候,鬼刺已经趁乱潜入了满莺泉的泉底。而且如他所料,狄昴果然派人开始一个一个盘查满莺泉附近树上的岗哨。岗哨的守卫人人自危,都分了心神,这给鬼刺很大的机会,一步步极为隐秘地沿着泉水里黑暗的角落,就势掩藏在石边,草里,来慢慢接近上游的镜雪瀑。

    出乎他意料的,瀑布竟没有任何人监视。从外面看,瀑布太过普通,但是他还是隐约的看见了一个大门。鬼刺谨慎地屏住呼吸,再次查探了一下四周的动静,确认没有任何人了之后,才迅速地穿过瀑布,跳在了门前。

    古色的大门看起来异常的沉重,鬼刺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无人看守。因为看样子,这个门能不能打开还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他犹豫了很久,在门上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也看了很久,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开门的机关。

    怎么办?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如果现在离开就意味着前功尽弃。如果不走,这门怎么开?

    鬼刺的眼神有些灰暗,他一拳打在了门上,无力地垂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无比沉闷的声音响起。他愣了一下,抬头却看见门竟然开了一条缝。门缝里看不见什么东西,黑压压一片。他只能小心地用手放在那门缝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烈风,说明里面现在没有机关被激活。继而,他小心地扔进去一把匕首,除了很闷很小的一声碰撞,并没有其他任何可疑的声音。

    最终,鬼刺深深呼吸了两口,顺着门缝又用力了几下,缝隙终于足够让他通过。

    门里似乎比外面安全的太多,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远处高高凸起的一座台子上,点了几盏火把,似乎有几个人影,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自己是否进来的太过容易,他摸索着捡起地上刚才扔掉的匕首,插在腰间。凭内力先感知了一下整个房间,除了自己,只剩远处那里飘渺的数个气息,而其中一个,强大而熟悉。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大概就是乔楚了。

    鬼刺立刻收敛了内息,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前走着。渐渐接近那高台,他才发现这台子上面无数的阶梯,一眼都望不到头。正在犹豫着怎么上去的时候,上面一直很稳定的气息一下乱了很多。想也没想,他极为迅速干净地就势躲在了高台和台阶之间的隐秘角落,身体紧紧贴着石壁。

    不一会,就听见上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前面的人走的极快,后面跟着的喘息连连。

    “大长老您慢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听起来嗓音还带着稚嫩。

    “曾长老被人杀了,昴儿刚传话给我。”

    “什么?曾长老他?”

    “你不用跟我一起出去,我去去就回。你先上去吩咐他们继续看着,千万不要有任何差错!”乔楚的声音听起来很累,看得出来是长时间精神紧张的原因。

    乔楚下来的时候,经过鬼刺身边的时候顿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看了那黑暗的角落一眼,刚想抬脚走去,那边狄昴在瀑布外面的叫声隔着门都能听见了。

    他只能匆匆离开,而鬼刺手里握紧的匕首,也渐渐放下。

    那个年轻人跟着乔楚走到了门边,送他出去,然后关紧了门,放下了机关。而他好像也察觉到什么不妥,摸着脑袋走回来的路上不断嘀咕:“诶?难道是我今天早晨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吗?怎么机关门刚才好像是开着的呢?额,应该不是吧……不过还好,大长老好像没看出来诶~万幸万幸。”

    可是他口中的万幸显然没持续很长时间,就已经被脖子上的冰凉触觉给吓了一大跳。后知后觉得感觉到被人扭住了胳膊,点了穴道,他才想到原来那是一把刀。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那黑衣人把自己绑的跟个粽子一样,点了他全身所有穴道丢在了最远处一个石头缝里。天啊地啊,他不过是比别人悟性高了点,学东西快了点,也不过是刚被选上当大祭祀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抢劫了呢?啊!他怎么还在脱自己衣服啊!天啊,不是吧,他一世清白好比黄花大闺女啊,不要劫色啊大哥!

    鬼刺没有理会他无辜可怜的眼神,伸手将他脱了个精光,然后从容不迫地换上他的祭袍,带上兜帽,遮住了面容。

    “凭你那内力想冲开穴道是不可能的,它自己会在一天之后解开。”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他捋顺了自己的衣服,朝着祭台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