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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哎。
左小吟坐在床.上看着那群女囚,默默的计算着。亚姝被关的这三天内,对她而言,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她心思打定,背地里偷偷的笼络着这些女囚,一步一步地瓦解着亚姝的关系网。
首先是最不买亚姝帐的几个人:一个是疯子,可以排除;另外两个是单纯的害怕亚姝而不得不反抗她的人。害怕这种感情,大抵是最好利用也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既然这两个人害怕亚姝,她就给她们先吃定心丸,让她们知道,她左小吟和亚姝是不一样的,是不会残害她们的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在对付这两个人的时候,左小吟可谓是展现出了自己最无害的一面。不过,却也多亏了小蚂蚱。小蚂蚱和这两个人关系本身不错,左小吟利用小蚂蚱更是将这两个害怕亚姝的人给一步一步拉拢了过来。
其次,是忌惮亚姝不得不屈服的人:大概有三四个人,左小吟对待她们几个的时候,却是先在她们心中树立了一个高位的形象——她是亚姝身边的红人,可以为她们出头。给了她们利益保障之后,这三四个人也被左小吟轻松拿下。
最后,便是亚姝关系网里最牢固也是一旦得到就不会撼动的关键圈子。就是单纯地跟在亚姝身边很久的两个人,老二和老三。这两个人,算是亚姝关系里最紧密的人。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人和亚姝也不是完全的一心。要不然,和南狼起冲突的那次,她两个人早该出头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老二和老三也已经起了二心。一举一动里,老二和老三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狠毒样子。左小吟已经大致猜出她们在计划什么:无非是因为这次和西虎南狼的事情,亚姝一旦回了东一间,铁定会和老二和老三翻脸。与其等着被亚姝整死,还不如先一步瓦解亚姝的关系架空亚姝自己当老大。
可惜的是,不只是你们有这样的计划埃左小吟笑着看着枕头上出现的铁钉,轻轻将它扔在了地上。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
左小吟这三日来,一面和老二老三勾心斗角防备着被害,一面偷偷架空瓦解着亚姝的关系网。依旧每天夜里被鬼刺喊走,喝药。鬼刺自上次在监场上警告过她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多余的话。
天时地利人合。
她左小吟再不好好利用就真是个笨蛋了。
第三日,亚姝被人从黑箱里扔回东一间的时候,碰到了让她永远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因为那个丑陋恐怖的鬼丫头,竟然冲上来猛地抱住她将她扑倒在地。
随即,噗嗤——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让亚姝傻在了当常对面的老二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倒在亚姝怀里的左小吟,手里握着短刀的她,同样呆住了。
亚姝瞬间反应了过来,将怀里丑陋的小丫头翻过身来,小丫头嘴里翻着血沫,虚弱地朝她笑着指着门外,让她逃。
荒唐。
亚姝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起了这两个字。
何其荒唐?
她当成手足的姐妹,不但不帮自己,反而要杀自己。
她当成奴才的丑丫头,拼死互了她。
荒唐啊!!!!!
亚姝仰天大叫两声,一把将左小吟抗在了肩上,一个回旋踢将老二给撂趴在地。“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我亚姝狱霸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被亚姝甩到肩膀上的时候,左小吟呲牙咧嘴的在心里嘀咕:“我好歹是个伤患你这样抗着我打架会玩死我的。”但是很快,她就连调侃自己的心都没了。背上被狠狠捅的那一刀,虽然是她有所防备下故意撞上去的,但是那怎么说也是一个血窟窿啊,那血流的跟不要钱一样的,她苦笑了两声,小心地咬着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
结果证明,左小吟这次以身犯险押宝押对了。发狂地亚姝和一头野兽一样,半调子的老二和老三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暴怒地在踩着老二的手,拿着刚才那把短刀直接将她的左手生生给卸了下来扔在了地上。滚热的血飙在了左小吟脸上,滑到心口里却是有些发寒。她默默地看着地上不断惨叫哀号的老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差点就是她了。
女囚们的骚乱和惊慌,不一会就招来了人。门被猛地打开,两个狱卒带着守卫冲了进来将骚乱的女囚团团围祝看到这阵势,为首的柳刍只是微微皱了眉头,扭头问一边媚笑的罗伍月:“亚姝是你保的人,出了这岔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罗伍月拿小帕子掩了嘴,扭着水蛇腰走到亚姝面前,蹲下来招呼了两个狱卒将半死不活的老二和老三给搬出去。这边起身看了看亚姝,刚想开口,却又看见她肩上的左小吟,却终于有些迷茫的神色:“亚姝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亚姝慢慢将肩上的左小吟给拉下来抱在怀里,跟护崽一样提防地看着罗伍月:“伍娘,这事是因我而起,不要找这小丫头麻烦。”“……”罗伍月更是惊讶了,看到左小吟身上的血,“难道?”“没什么难道,柳大人,我想求您件事情。”亚姝干脆的绕过暗自撇嘴的罗伍月,走到柳刍面前抱着左小吟啪地一下半跪了下去:“柳大人,您得救救这个丫头。我身上现还有三百银票,立刻就可以给您。如果不够,我还可以让家里人再龋”一向暴躁的亚姝,此刻低着头第一次向柳刍真正屈服。
左小吟晕晕忽忽地想,其实亚姝或许没她心里算计得那么坏吧。只记得柳刍的表情阴晴不定地闪烁了几下,“……来人,带左盈去医监。”听到这句话后,左小吟头一歪,踏踏实实地干脆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又见到鬼刺那张冰山脸,左小吟是已然习惯的紧了。她也没看他,费力地抬起胳膊,动了两下腰,感觉到背上那个血窟窿被好好的医治过才放心地继续闭眼准备睡觉。
一直沉默不语的鬼刺却是没有忍住,冷声道:“左小吟,你到是个能折腾的主。”
左小吟闭目养神,笔直地挺尸。
鬼刺走过来,啪地一声把药碗甩在她面前:“你现在说一两句话不是问题,别给我装聋作哑。你到底想怎么样?”“咳……呜。”左小吟翻了个身,朝着鬼刺傻傻一笑,端起药碗仰头喝下,闭着眼说:“想……咳,咳,活,活下去。”在连续喝了几天这毒药之后,她是能稍微说一点句简单的话了,只是她却懒得说了。有太多太多事情,言语上的苍白已经早让她明白什么叫语不成事,情不为理。
鬼刺冷笑了两声,“自己朝刀口上撞的人还告诉我想活下去?”他顿了一下,朝她身上扔了一床被子,“我不管你究竟要折腾什么,但是你既然喝了我的毒,想成为我的人证活下去,就给我好生呆着。假如有一天我发现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远大于你的价值,我会亲手解决了你。”他倒是一向直接,声音依旧清淡,只是那狠毒和冷漠却已然更重了几分。
他看左小吟没有什么反应,转身推开门走出去。“今天夜里你就在医监睡吧。明日回去,做好心理准备,亚姝估计会带你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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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左小吟回去监狱的时候,已经俨然成为了亚姝的手足姐妹,东一间真正的不二交椅。那些起初被她笼络的女囚,看她的眼神多了许多的敬畏。左小吟并未预料到,在监狱这种地方,为老大出头带伤,会有多高的的荣誉和地位。
亚姝早就吩咐下去,小蚂蚱和另外一个瘦小的女囚象丫鬟一样亲自伺候着左小吟。看着正在给自己小心捏腿的小蚂蚱,左小吟心里的不自在在脸上就变成了诚惶诚恐的低三下四。她如此客气的态度,让亚姝更是满意:这小丫头还倒是不居功,倒当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主。她看着左小吟,竟然发现那张丑陋恐怖的脸变得不再那么另人厌恶,反而是越看越顺眼。想到这里,她哈哈大笑两声,挥了挥手让一边的女囚退到一边,勾着左小吟的肩膀低声说:“来,今天中午监场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左小吟疑惑的看着她,心里却在猜测这个人会是谁,为什么鬼刺会知道亚姝会做什么呢?“哈哈,盈妹子,我带你去见的,可是这个地方真正的老大。”她低声言语,眼睛里却尽是佩服和向往。
真正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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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监场休息的时候,亚姝把嘴里最后一口馒头咽到肚子里,神秘兮兮地趴在左小吟耳朵边说:“盈妹子,知道这大狴司里最可怕的地方是哪么?”“……?”左小吟指了指那边的刑房。
亚姝笑笑摇了摇头,走到一直在巡视的一个狱卒身边耳语了几句拿了一个木牌。随即朝着左小吟看过来,勾勾手示意左小吟跟着她走过去。那方向和朝着女监完全相反,穿过了两条狭长的耳廊,来到一个挂着巨大铜制凶兽的铁门。上书两个大纂体:内监。
亚姝从一旁的侧柱里走进旁边的暗廊,敲了敲对面的铁窗,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她赶忙把木牌放进那人手里,等了好大一会,那门才哗铛哗铛的响起。
左小吟赶忙跟上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四周高墙之上架起的冷森森的箭架,守卫比女监和外监都严密的太多了埃她心里嘀咕着,跟着亚姝进了一个黑暗的牢房之内。这牢房比起她起初呆着的牢房也好,和女监也好,都是大不相同的。
每个房间都是没有光亮的,里面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监房亦很大,里面的构造看不清楚,但是好象哗啦啦的只能听见不知从哪来的冰冷水声。
在那只有几盏油灯的走廊里,左小吟走了没几步就觉得心里忍不住发寒。这内监里到底关着些什么人,那种压抑恐怖的气息,简直比女监和外监要重上百倍。这里甚至,好象就没有活人一般,走了这么久,不但连一个狱卒都没看到,甚至连囚犯亦是隐藏在黑暗的监牢深处未曾让她看到过。
走到一个拱形的门前,亚姝停了下来转过头跟她说:“你记住,一会进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能有任何反应。惹到这里面的人,别说是我,就是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左小吟紧张的点了点头。
亚姝转过头,深呼吸了两口气,敲了敲门:“彰爷,我是小亚,我带了个人来见您。”
许久。
啪嚓——门应声而开。
有那么一瞬间,左小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多么恐怖的监牢,反而与她一直记着不曾忘却的某处地方惊人的相似——檀木的房间构架,门处摆着青铜小镡,典雅别致古韵古香,尤如上等人家的厅房。而那房间里三三两两正站了几个身着囚衣的人,就算是那些囚衣,也明显的是上等的丝料。她看得有些傻,直到亚姝猛地拉了她一下,她才踉跄着跟着走了进去。
看到她们两人,那些或坐或站的人却并没有多看她们,只是亚姝却一直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小心引着左小吟朝厅房内室走着。
内室外面挂了琉璃的珠帘,斑斓五色。内里人影三四,正站着互相交谈。亚姝极其恭谨地在门口禀:“彰爷,是我,小亚。我带了一个新人,想给您见见。”
里面那低声交谈的声音停了下来,莫了才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亚姝赶快领着左小吟走了进去。
房间内正站了四个人,其中一个身着堇衣的陌生中年人正捋着胡须坐在那里看着她,另外站在一旁相当恭谨的两个女子,是左小吟所认识的人——竟是西虎南狼。
而最后那个一直侧首而立,双手后支在窗台上几分不羁的男人,俊美无双的脸上正浮现着和左小吟如出一辄的惊讶。“……”左小吟傻在原地,看着那个男人半眯着眼,嘴角勾着杏雪一般温柔甜美的笑。
乔……乔楚?
吃惊太过,连那中年男人咳了几声问她话她都未反应过来。直到一旁地亚姝掐了她腰间一把,左小吟才忙低下头,朝着几人行了花礼。
那中年男人瞥了一眼旁边兀自悠闲淡笑的乔楚,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就是小亚说的那个叫左盈的姑娘对吧?”
左小吟拘谨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你似乎认识我这贤弟?”中年男人漫不经心的扫了扫衣摆。
左小吟愣了,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西虎却是急忙忙插了嘴。她一步三晃地走到中年男人身后,为他轻轻捏着肩膀笑道:“彰爷,这丑丫头怎么可能认识乔大哥?”语未毕,还故意挑起素淡的眉眼朝着乔楚看了一眼,暗盈秋波款款。
亚姝却也急了,小声嘀咕:“盈妹子,你要是认识这个男人,就赶快承认了啊!绝对不能让西虎把那人给勾走1
这暗涌四起间,左小吟有些犹豫的偷偷抬眼看着乔楚。他倒是毫不避讳,斜靠着窗台抬眼直直看她,笑颜然然。
只看了那人风清云淡的笑靥,她心思却已一下就定了。她怎么可能,再幻想依靠着会这么对她笑的男人。“……”左小吟干脆摇了摇头。
乔楚嘴角的笑更浓了,璀璨的眸子里闪着明显的玩味兴致。这小丫头,倒是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要是让这小丫头知道,他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成为这个彰爷的心腹,多半是她的原因,她会不会象他一样吃惊呢?
西虎松了一口气,朝着南狼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亚姝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拉过左小吟说:“彰爷,别看我这盈妹子长得是丑了点糁人了点还不太灵光,但是绝对是个好苗子!这丫头昨个儿为了我挨了一刀,我就琢磨着这丫头估计可以入得了彰爷的眼。我亚姝是个大老粗,您也知道,可就冲着这一刀,我怎么也得分她半杯羹不是?”
彰爷一直捋着胡须,表情安稳而默然不语。上挑的眼睛里不时闪过的精光,让左小吟心里有些发憷。久久,他终于抬起胳膊指着左小吟说:“小丫头,你知道不知道我究竟是谁?”
左小吟诚实的摇了摇头。彰爷端起一边的茶碗,喝了几口才说:“你不认识我也应该,当年我子穆兄把酒夜话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呢。听说,子穆兄现在关在水牢里情况很是不好埃啧啧。我这堂堂国舅爷能在这里享着晚年清福,还多亏了子穆兄呢。哎,故人相逢,想不到十多年未见子穆兄却先见到了她的掌上明珠,如今竟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
“……”左小吟的脸刷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