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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好心情了吗 郁禾点点头。
不用撒谎, 他心里松口气。
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正常人都难以理解,让他要费力掩饰。这样好, 打开窗户说亮话, 不遮不掩。
只是他对楚瑜明的眼力还是十分震惊。
郁禾自己是当局者迷,他自认为的男儿身, 男儿脸, 在楚瑜明这个风月老手面前就是破绽百出。
因为怀孕,让他雌性激素高出正常人几十倍,这让他的脸蛋看起来光滑异常, 比女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双的体态到底还是与纯爷们有些不同, 比如琐骨处, 手指尖都份外的小巧, 脚踝、腰肢更加的细软, 这都是只有楚瑜明才懂得精妙。
现在郁禾纵然挺着个大肚子,但背影依然十分美妙。
楚瑜明叹口气:“真难为你了。我们在这点上倒是同病相怜。”
郁禾瞅了他一眼, 他一个富贵子弟, 上流阶层, 两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对于楚瑜明的“共情”说,郁禾表示无法接受。
“你这样子, 周围的人一定无法理解, 而我。”楚瑜明苦笑, “家里人每个人见到我, 都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催我结婚,但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你说我这种状况,能结婚吗?”
虽然在郁禾看来,结婚只和有没有爱人相关,但像楚家这样的……豪门?大约要有个继承人才是重要的,如果楚瑜明不能有孩子,能不能接手家业,或许还存在问题。
如果这样,楚家大概把家业交到楚凌冬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郁禾忽然明白楚瑜明对自己的病情为什么这样地遮遮掩掩了。只是,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和楚凌冬的关系,那还不郁闷死。
郁禾笑了笑。有些负罪感。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不结婚也是因为一直没遇到自己喜欢的。说到这儿,真羡慕许医生。”楚瑜明又用他那长细长的眼,斜睨着郁禾。
郁禾只是苦笑。
他当然明白楚瑜明的潜台词,像他这样不男不女的,还有人肯和他在一起,和他生孩子,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这孩子的来历,并不是楚瑜明想象的那样温情与浪漫。
“怎么?许医生也有什么烦恼?”楚瑜明敏感地捕捉到郁禾的情绪,含笑着问。
“烦恼倒是没那那么严重,烦心事倒是有一两件。”郁禾说。
“能问个问题吗?”楚瑜明似乎一眼看透郁禾的烦心事,“你现在是独居还是…….”
“……算是独居吧。”郁禾说。
楚凌冬把许安安置在那个别墅,连金丝雀都比不上。金丝雀但好歹还有人哄逗。
唯一相同的,都不过是个玩意儿。
楚瑜明忽然像老友似的拍拍郁禾的手背,又揉了揉,像安慰似的,却没有一点下流感。
郁禾虽然不适应楚瑜明的过度热情,但也没太当回事。
与蓝园离诊所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在郁禾的意示下,车在小区外路边停了下来。
他并不想让楚瑜明知道自己与楚凌冬的关系。
“许医生。”楚瑜明问,“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有些中药的用法,不清楚的我可以问问。”
“当然可以。”郁禾说。
在他还是外科主任的时候,也不隐讳自己的电话。解答患者疑问也是医者的工作职责之一。郁禾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郁禾站到路边,看到楚瑜明的车飞驰而去,转身进了小区。没走几步,手机叮地一响,郁禾一看,一条未知短信:许医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原来是楚瑜明。
郁禾把号码存了起来。
等他再次他抬眼,一辆欧陆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是楚凌冬的车。
郁禾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日子,楚家兄弟一个接一个地露脸。
窗玻璃降了下去,楚凌冬一张苍白的脸,像是裹了一层霜。
“上来。”他简单地命令。
“就几步到了。我自己走。”郁禾说。
车门打开,楚凌冬一动不动地等着他。看来如果郁禾不进来,他也不准备发车的样子。
郁禾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与楚凌冬争执。
虽然楚凌冬脸色不好看,但郁禾就是云淡风清的样子,没事儿似地钻进了车里。
没两分钟路程,楚凌冬不说话,也没问郁禾怎么从楚瑜明的车上下来。
只是沉默地坐着。
虽然两人都坐在后排,但郁禾坐得离他远远的。
他现在适应了自己的生存环境,活得好好的,并不想被这块人形冰陀子冻个好歹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又前脚后脚进了屋。李妈出来给楚凌冬拿衣服,一双眼睛像不够用似的,在两人之间瞄来瞄去。
什么时候两人感情这么好了,居然一起回家了。
但楚凌冬明显气压不对,而郁禾又是一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样子。
这两个人……李妈觉得越来越难伺候了。
她一头钻进了厨房。
一顿质问看来是躲不过的。楚凌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郁禾也没上楼,在楚凌冬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搭上的楚瑜明?”楚凌冬说。
他松了松领结。他的大衣外套脱了下来,现在穿着三件套的黑色西服。他的品味还真够可以。
给郁禾买的是一身黑,自己也是一身暗。
但郁禾对他再有意见,也不能不承认,颜好身材好,能撑起任何彩色与款式的衣服。
“我没搭上谁。就是在街上遇见了。他见我挺着一个肚子,便好心地送我回来。我也是在车上知道他是你叔叔。”郁禾说。
郁千里那里是郁禾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他心底的桃花源。
他不想让楚凌冬知道自己出去找了工作。更不想让他知道郁千里的存在。
郁禾那句“好心”,落在楚凌冬的耳朵里十分刺耳。
楚瑜明是他从小叫大的叔叔。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
在外人的眼里,楚瑜明还有一件光鲜的衣服遮掩着,楚凌冬却清楚这个叔叔所有的风流韵事。
家族的网站与传媒公司放在他手上,让他日常和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纠缠不清,而且这个叔叔口味独特,也常常玩些药娘,双儿之类的。亲耳听他说过的,就不止一两个。
所以,他才会一眼看出这个人的与众不同,才能知道是他肚子里有了孩子。
而郁禾却认为这个的一个人,对他的殷勤原于好心。
楚凌冬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只是他的怒火表现出来也只是冷冰与寒气。
“一个正常人会觉得一个男人挺着个肚子是有了孩子?而且还对一个初次遇过的人自报姓名?”楚凌冬压着怒火质问他。
郁禾对楚瑜明的目光独特是十分惊讶。但两人从相遇,到搭车都缘于楚瑜明的就诊,所以也都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只是郁禾不想暴露他在工作攒钱,所以没法向楚凌冬解释。
“大概是……”郁禾想了想,“我们这种人看起来,确实与正常人不一样。”
楚瑜明单从一些细支末节就能看出郁禾是个双,自己身上大概还是有着不近常理的地方。
而他却以为自己与路上的行人并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意识,郁禾有些莫名的怅然。
不知道原主许安在人们的异样眼光里,怎么能活得如此逍遥自在,如鱼得水。
甚至还能利用自己的身体,获取资源。
楚瑜明的目光也在盯着他。
芯子不一样,气质不一样。
细看,其实样貌也有着微妙的改变。
以前那个人也算有副好皮囊,但可能是长期的夜生活以及过度纵欲,脸色近于青白。
一脱衣服,也如同只白斩鸡,白得毫无生机。
而现在,这个人也是白。但白得玲珑剔透,象是春天阳光下的水,泛着柔和的波光。
脖子,锁骨也纤细可爱……
楚瑜明能一眼看透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郁禾见楚凌冬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站了起来。
“我累了,要上楼休息一会儿。”
他知道楚凌冬会生气。但生气又如何。
郁禾打了个呵欠。
虽然现在的工作强度,与以前无法同日而语。但这种身体状况,也不是以前的他。
现在郁禾苗只想回屋冲个澡,吃饭,然后睡觉。
这样一想,一天的生活还挺充实。
“我不管你是怎么认识楚瑜明的,以后我不允许你再单独与他见面。”楚凌冬依然冰冷地命令。
郁禾脚步停了停。
他在考虑以下的话由他说出来合不合适。
斟酌了会儿,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觉得我和谁见面,和谁不见面都是正常的事。我们都是自由的。就像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一样。”
其实这些话是有些占了便宜又卖乖的。
郁禾话一出口,自己也意识到了。
现在,他不再是自己,而是许安。
从许安算计楚凌冬,怀了孕,并甘心甘情愿被楚凌冬包养那一刻,他已失去了自由。
原主和楚凌冬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郁禾也明白,但明白并不代表自己就能做到。
郁禾说出这番话,不用看就知道楚凌冬是个什么表情。
如果平时是寒气袭人,现在大概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
大概接下来就会迎接楚凌冬的爆发,郁禾忽然有种要赶紧逃离的想法。
他尽量显得漫不经心地从楚凌冬身边走过。
但下一刻,手已被楚凌冬硬生生地拉住。
楚凌冬是许安的,不可能有他的份。而楚瑜明?
郁禾探究地审视着楚瑜明。
“我知道,这些话有些唐突。我们不过才认识,你对我还不了解。我只想让你知道,在你背后,还有我这样一个人愿意守护你……如果他对你不好,就到我身边来,带着你的孩子。我会好好待你们的。”楚瑜明说。
楚瑜明真的特别会说话。
郁禾纵然没有太多的触动,但在这样孤独的境地,一个人许诺愿意守护自已,不论真心到底有几分,郁禾还是要表示感谢。
“谢谢。好意我心领了。”郁禾弯了弯嘴角。“不过,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郁禾的潜台词,已不言而喻。他并不需要楚瑜明的好意。
感谢归感谢,但与心动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楚瑜明确实各方面都算是优秀,但面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
听他说着那些动人的言词,除了一丝感激,剩下的就是尴尬。
这让郁禾想要尽快离开。
楚瑜明微微地叹了口气。
他在郁禾的眼睛里看不到他所熟悉的,被自己的甜言蜜语所打动的神情。
而“谢谢”这个词汇,出现在告白场合的时候,就已经算是没戏了。
这个人真是很特别。
而且还大着肚子。
楚瑜明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点上瘾了。
虽然郁禾拒绝了自己,但他与现男友的关系并不是多么牢固,也不见得融洽。这让他迅速调整回了情绪。
他很久没有这样的兴奋过。
郁禾的出现,像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激起了楚瑜明的挑战感与征服欲。
楚瑜明把郁禾送进了小区,直到郁禾的身影消失在绿化树里,才驱车离开。
郁禾推门而入的时候,屋里漆黑一团。李妈每晚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现在已近十二点。
他暗中摸索着,摁开电灯。
灯光啪地一声,像是开了个礼花,整个房间瞬间被点亮。一瞬间,郁禾的眼睛一花,似乎出现了手术室里无影灯的幻觉。
他换鞋,上玄关,进了客厅。
几乎是直觉反应,往沙发上看去。楚凌冬叼着根烟,翘着腿,靠坐在沙发上。
认识楚凌冬这么长时间,郁禾第一次看他吸烟。
郁禾想起那日产检时,这人揽着自己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楚凌冬平时是吸烟的,只是顾及他肚子的孩子,所以在他面前克制着。
只是这都十二点了,这位金主也不打声招呼,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里吸烟。
隔得老远,郁禾都能感受到楚凌冬身上的寒气。
最近楚凌冬给郁禾的感觉已柔和了很多。身上还是冷,但已是万物萌芽,冰河融化的状态。没有最开始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坚硬与冰冷了。
特别上午带他体检时,体贴得如同一个模范丈夫。
但不过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他身上又恢复了初次见面的气场。
郁禾觉得有事发生。对,是自己不对。不该挺着个大肚子,泡吧到这么晚。
“这么晚过来了?”知道自己理亏,郁禾客气地打招呼。
楚凌冬没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对面这个人这么个时间,从外面回来,脸上犹自带着一丝夜生活留下的红晕。让他整个人像个熟透了的,等着人采摘的果实。
楚凌冬,不说话。郁禾也不知如何打破这个沉闷的僵局。
他犹豫了会儿,“如果没事,我上去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