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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上次的场景一模一样,闪着红灯的铁皮船一点声响都没有地朝着我们一点点驶近,一点避让的迹象都没有。
这次没有了船老大,下面还有那个东西拖着,完全没有可以避开的可能。
采沙船的构造远就不如一般商船或是货船那么坚固,全是铁片子焊接成面,挂着几个存沙斗,丝毫承受不住任何有力的撞击。
在场的四个人看着越靠越近的铁皮船,脸上阴沉的都快拧出水来,手上死死把着两边的铁连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其实真要是就这样撞上了也没什么事儿,沉船事故最怕的不是船翻,而是船翻了以后人还在密封的空间里逃不出去,不说被水给淹死,就算是水进不来,人在被水包围的空间里,氧气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能被吸干,接着就只能面对窒息而死的命运了。
关键是水里的那东西给众人带来的恐惧丝毫不亚于这艘一个人没有的鬼船,就这么沉到水里,再大能耐估计都活不过半息的功夫。
当亲眼看着船头即将撞在一起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我也深吸了一大口气,等着一会儿沉到水里,趁着船翻造成的混乱间隙,卯着这股子劲儿直接游上岸。
可是等了半天,迎接我们的并不是船翻和落水,四周一点动静都没有,连河水翻滚的声音也都跟着消失的没了踪影,周遭一片静谧,安静的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又等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还在采沙船上,整艘船也是完好无损地停在河面,铁皮船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目睹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是不管怎么样,没出事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我擦了把头上的汗,正要看看其他几个人的情况,却惊恐地发现,整艘船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除了驾驶舱外,整艘船上一点能遮拦视线的东西都没有,而且船上该有的设备一样都没少,唯独少了红鲤他们几个,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且不只是他们,就连水里的那东西在此刻也都跟着消失不见,采砂船停在河中心,摇曳着暗黄的灯光,寂静的可怕。
我一下子慌了,心中拼命地告诉自己要镇定,手上却不自觉地开始发抖,看着茫茫水面,想到第一次和铁皮船擦身而过时所产生的火花跟异响,心说这艘船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幻觉或者虚影,只是它怎么突然就不见了,红鲤他们又去了哪里,总不会是被鬼船给带走了吧。
越想越压抑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这艘采沙船是肯定动不了了,单不说之前在下面发出的破坏声响,就算船是好的,我也没那个本事把它开走。
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来到了船边,既然铁皮船是真实存在而又能突然消失,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了。
我咬了咬牙,将浑身上下脱得只剩条裤衩,又朝着四处的河面看了一眼,便纵身一跳,一脑袋扎进了河里。
常生活在河边的人都知道,夏季一般都是河水的汛期,别看那水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一点波澜的,实际上水底下暗流汹涌,一个暗窝接着一个暗窝,稍不留神就被卷在里面,任你再好的水性都无法挣脱,三两下就折腾地一点力气都没有,然后沉到泥沙里成了大头鬼。
我虽然自诩水性不错,可在这条大河里也不敢逞能,下去之后先是浅浅地往下沉了一小段距离,拿手电照了照,发下这边的河水像是刚被什么东西搅过,浑浊一片,连半米的距离都照不透,心中的想法微微被证实,便二话不说,又继续往下沉。
再往下,河水的能见度就要高上了许多,手电的灯光堪堪能见到河底的淤泥,还有垃圾跟石头,却唯独少了那艘铁皮船的踪影。
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下意识地想了一脑子,身子停留在原处不敢继续深入,拿手电筒扫过四周,感觉这边的水深要比我想象当中浅上很多,难怪之前淮北可以在那么短的功夫下到河底再上船,而且这样的话,那就证明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么浅的河水,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沉船在这里还不被发现。
找不到铁皮船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查寻不到红鲤他们的下落,我心里一沉,同时脑袋开始有些窒息,脚底下蹬着水准备先上岸再想办法。
可是当我脑袋刚一露出水面,喘了两口气正准备上船的时候,整个人就愣住了。
铁皮船!
整只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水流顺着一圈的的夹板不断地往下淌,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绿藻跟水绣,看厚度起码也得在河里泡过几十年往上,之前泛着黄的铁锈也被水浸成了黑色,宛如一只钢铁巨兽,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散发出一阵阵冰冷的气息。
我使劲儿地挤了挤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这艘铁皮船就是之前消失不见的鬼船,船板上还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响声,好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
“红鲤,淮北,周末,是不是你们!”
这艘船一看就不可能再搭人,而在这个时候能出现在上面的除了他们几个我也实在想不出有别人,真非说有的话,那也只能水鬼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开始全身发冷,又喊了几嗓子也没有得到回应,脚步声也随之消失了。
难道不是他们?
我盯着黑漆漆的船面咽了口口水,就在我犹豫到底要不要上这艘船时,一阵熟悉的音乐声响兀自地船上响起。
本是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格外的诡异,断断续续地在河面上空飘荡,就好像是船上有人在调琴奏乐,歌舞升平。
我在震惊的同时,突然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本可以脱口而出,却总感觉差了那么一根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由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音乐声突然一断,四周再一次恢复到了寂静之中。
我浮在铁皮船下面一下子陷入到了两难,在确定红鲤他们在这艘船上之前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上去,这船太他娘的邪门了,而且刚从上面传来的脚步声来看,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我自己的实力自己十分清楚,稍有不对,人救不着不说,小命还得扔在里面。
而且这艘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纹丝不动地停在水面上,那艘采沙船也不知道去哪了,我轻轻拿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船底,一股冰冷刺骨的触感瞬间传到心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与此同时,那诡异的音乐再一次在船上响起。
而这一次,刚听到一个开头,我就想起来究竟是在哪听过这个声音了。
是红鲤的手机铃声!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下过这么难的决定,听着声音还在继续,咬着牙扑腾着水面开始寻找能上去的地方,当发现一个焊在铁皮上的扶梯之后,二话不说拿手一抓就顺着爬了上去。
但我脑袋伸过破旧的船板,看到一阵忽明忽暗的灯光伴随着震动的嗡嗡声响在甲板上的手机,心头一喜,一个翻身跳到了夹板上面。
那夹板在经过这么多年河水的侵蚀,早已不堪重负,在我身子落地的瞬间,马上发出一阵“咯吱咯吱”,马上就要断裂的响声。
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站起身就朝着手机跑了过去。
而且当我来到手机跟前,看清楚屏幕上的来电人是谁时,激动的浑身有些发抖,是玉姐打回来了。
然而还没有等我来得及将我伸向手机,甲板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耳朵边只听到“咔嚓”一声断裂声响,我就跟着一片片腐朽断裂的木片,跌进了船舱里,手机的铃声也在这一刻再度消失,视线陷入到了黑暗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