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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歌在养心殿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皇帝甚是满意。居住在咸福宫的蕙欣听说皇帝居然被一个宫女迷得神魂颠倒,怒气冲冲,道:“好个狐媚子!怪不得皇上许久未来看本宫,原来是被那狐媚子勾了魂儿!”
宫女芸儿小声道:“娘娘,小点声,听说那小玉做的点心特好吃,变着法儿给皇上做好吃的。”
“几块点心就能哄住皇上?”贵妃嗤之以鼻,“指不定还有其他招数!要不然,凭皇上的身份,岂是几块点心就能哄住?!”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还有娴妃那个贱婢,这么多年了,也未曾有孕,此番怎的就怀上了呢?看到她那副德性,本宫就觉得恶心!”
“可是娘娘,您是没瞧见皇太后和皇上那副神情,高兴得紧呢!”
“可不是。”贵妃想了想道,“不知皇后是怎么个想法,自从端慧太子殒了之后便再无所出,眼见着皇后年纪也不小了,想再怀孕生子,是越来越难喽。”她说着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皇后娘娘可是皇太后和皇上交口称赞的贤后,嫔妃怀孕,皇后定会好好照顾。”
“好好照顾?”贵妃冷笑道,“这贤后之名是做给人看的,这真贤假贤还真不好说,指不定此刻也有见不得人的阴谋。”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芸儿提醒她。
“怕什么?又没有人听见。昔日住在本宫宫里的海贵人早已携永琪单独住到偏远的启祥宫,听不到。她珂里叶特氏听不到,那别人可就更不会听到了。”末了,她继续道,“如若皇后率先对娴妃腹中之子下手,那本宫也乐得清闲,可是如若皇后不下手,那本宫,眼见着娴妃那个贱婢肚子越来越大,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如今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和本宫,位份最高当属她了,如若让她生下孩子,岂不是要跟本宫平起平坐了?本宫断容不得此事发生!”
芸儿吓得不轻,但又不敢阻止,只能沉默。
贵妃又道:“可是依本宫的了解,皇后是不会动手的,她每日除了向太后请安之外,便是打理后宫之事,既是她打理,料也不会对娴妃腹中的孩子下手。”她沉思着,道,“看来,只有本宫亲自下手了。可是,用什么办法呢?”
蕙欣思索了几天,终于敲定方案。她命人从内宫外弄来几味五行草,递给芸儿,道:“去把这包东西交给珠儿,让她放入娴妃的饮食中。”
芸儿接过,道:“是,奴婢遵命。”说着便往殿外走。
“等等。”蕙欣叫住她,芸儿只好折回,蕙欣凑近芸儿的耳朵,“记住,让珠儿小心些,不要露了珠丝马迹。还有,把剩下的东西都给本宫扔掉,离咸福宫越远越好。”
“是,娘娘。”芸儿点头,随即外出。
话说这珠儿名为娴妃宫里的宫女,实为蕙欣派在翊坤宫的卧底,帮助蕙欣在在翊坤宫中留意娴妃的一举一动,但多年来一直无甚收获,今日总算等到了时候。
蕙欣焦急地在咸福宫中等消息,却并未等到。数日后,终于传来了娴妃腹痛难忍的消息,蕙欣听说后难掩欣喜,却立即收回笑容。本想立即去翊坤宫中探望,但为了避嫌,她并未亲自前往,而是派了芸儿先去打探一二。芸儿回来后,道:“娘娘,娴妃真的滑胎了,皇太后和皇上生了好大的气!皇后娘娘现下也在翊坤宫!”
“如此,本宫倒真的要去看看娴妃妹妹了。来,给本宫梳妆!”
芸儿提醒她:“娘娘,恕奴婢直言,娘娘如若打扮整齐再去,怕是不太妥当。”
“怎么就不妥了?本宫要去看望不幸滑胎的娴妃……”
“娘娘,”芸儿道,“正因去看望滑胎的娴妃,娘娘才不要刻意去打扮。娴妃滑胎,对皇太后、对皇上都是不小的打击,您若打扮一番再去,怕是会给太后和皇上留下刻意的印象。如若娘娘就如现在这般随身前去,不仅能快些进入翊坤宫,显示与娴妃的姐妹情深,还能让太后和皇上觉得您大度,关心嫔妃呢。”
蕙欣失笑道:“本宫竟没想到这一层。”说着便携芸儿来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内一片狼藉:娴妃歪躺在皇帝的臂弯里,面色憔悴,太后和皇上余怒未消,众太医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皇后厉声责问:“不是说娴妃胎象稳固吗?怎的才三个月,就滑胎了呢?你们这些庸医是干什么的?!”
太医们低垂着头,不敢言语。皇后又问:“平日里不是叽叽喳喳的话多得很吗?还号称名医!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们推推搡搡,最后陈太医被推了出来:“启禀皇后娘娘,娴妃娘娘的龙胎,一直是由微臣照料的,此前确实胎象稳固,不知怎的,就滑胎了。许是与娴妃娘娘所食之物有毒有关。”
皇后怒不可遏:“娴妃的饮食皆由宫人特别照料,怎会有毒?莫非是有奸人做了手脚?!”
闻得此言,跪在一旁的珠儿,脸色难看,心虚的蕙欣正好看见,使了个眼色,珠儿会意。
“你既说饮食有毒,且看看娴妃的吃食。”皇帝努力地把怒气往下压,道,“灵儿,你是翊坤宫的掌事宫女,你去把娴妃的吃食拿来。”
“是。”灵儿应声而退。
少顷,灵儿端来了一碟菜肴。陈太医上前,闻了闻,用手指沾了些盘中的菜,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道:“皇上、娘娘,此菜中加入了足量的五行草,这五行草,可是大伤女子躯体的,能让有孕者滑胎……”
皇帝吓得瞪大了眼睛:“这……这脏东西打哪儿来的?怎么会出现在翊坤宫?!这菜,是何人所做?”
“回皇上,是珠儿……”灵儿答道。
“珠儿,你出来!”皇帝大声喝道。
珠儿无奈,硬着头皮越众而出。皇帝大喝:“大胆贱婢!胆敢谋害龙胎!说!你该当何罪?!”
珠儿显出与她年龄和身份不相称的沉稳,道:“启禀皇上,奴婢犯的是死罪。”
“自知死罪,为何还要就犯?!”
“奴婢卑微,自知无法与诸位娘娘、小主抗衡,在这宫里也永无出头之日,故而铤而走险。”
“倒也干脆。只是,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罪,图的是何好处?”皇帝不禁有些好奇。
“奴婢在翊坤宫伺候娴妃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不但娴妃娘娘对奴婢正眼相看,就连灵儿姑姑也对奴婢颐指气使,奴婢甚觉不甘。”
“不甘?宫女伺候主子乃本分,灵儿身为娴妃的陪嫁丫环,安排你做事也理所应当,这于情于理,说不通啊。”皇后也心存疑惑。她忽然想到什么,喝道,“说,何人指使?”
此语一出,蕙欣吓出一身冷汗,她担心珠儿把她给供出来,那她此生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了。但她愣在原地,不敢多言,她没想到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到的办法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了。
没想到,珠儿气定神闲地道:“无人指使。奴婢卑微,虽不能忍受灵儿姑姑的颐指气使,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奴婢知道,无论哪个主子,都不屑于使唤奴婢来做事。”
皇后按捺不住了:“珠儿,这娴妃待你不薄啊!为何要如此害她?!说吧,如若你供出幕后主使,本宫或可求皇太后和皇上不杀你。”
“人生在世,生死本由天定;入了皇宫,杀与不杀,皆在皇上一念之间。”皇后正要发话,珠儿又道,“奴婢有幸伺候娘娘,本是福分。能死在皇上面前,奴婢,也算死得其所。”说着,她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对准胸口猛划一刀,随即倒在血泊之中。
众人尽皆错愕,尤以蕙欣为甚,但她丝毫不敢流露,因众人皆错愕于珠儿之举动,未曾注意到蕙欣的表情。
“皇上……”娴妃痛苦地躺在皇帝的臂弯里,脸孔已因过于疼痛于变得扭曲,“您可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侍奉皇上已经十四年了,直到今日才怀上头胎,臣妾不容易啊!皇上……”
“朕知道,”皇帝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爱妃,你放心,有朕在,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可是,这害臣妾人,已经自戗了,但凭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料也不会有如此大胆,定有幕后黑手……”
“娴妃,”皇后也在安慰她,“你失了孩子,皇上与本宫的心痛不比你小啊,这珠儿自戗了,想必皇上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现在你最关键的是养好身子,只有养好了身子,才能继续为皇上绵延子嗣啊!”
“可是,臣妾盼了十四年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有了,臣妾怎能不心痛?!”
“本宫知道,皇上更是清楚,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眼下,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如若连身体都养不好,那害你的奸人不是更猖狂吗!”
“娘娘,臣妾断容不得害人的人猖狂。”
“所以呀,”皇后道,“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至于其他的,就交由皇上来处置吧,本宫也可以呀。”
娴妃点点头,不再言语。
皇后望向皇帝,皇帝木然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头绪,但眼神却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些珠丝马迹。
蕙欣自知心虚,不敢抬头,她担心一旦皇帝真是调查下来,她很难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