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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肆五章 花凋谢,人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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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静静地听着这个故事,故事发展到这里,似乎很圆满,但是他却能从艳雪姬微微有些发颤的身体上判断出,或许这一切只是一场不幸的开始而已。

    “那个男人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他虽然很年轻,但是家中却已经有了一位妻室,这位妻室的出身,自然不是云姬这样的歌女能够比的。”艳雪姬粉拳不知不觉中,竟然慢慢握起来:“刚入门的时候,男人对云姬还有几分照顾,但是只过了两个月,一切都开始改变!”

    “这个男人是个有身份的贵族,他的家族一直都很荣耀,虽然他承担起责任,娶了云姬过门,但是在他的耳边,开始响起了许多的恶心话。云姬是一个歌女,他的身份,娶一个歌女回家,自然会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而他……开始在乎这些议论,也开始疏远起云姬,似乎这一切都是云姬的错,在他的心中,开始怨恨云姬,怨恨云姬坏了他的名声……!”

    艳雪姬凝视着韩漠的眼睛,轻声道:“一个弱女子,在那样一个家族中,唯一的依靠就是那个男人,当那个男人开始嫌弃她,怨恨她,你就可以想象,她生活的有多么艰难,而且……那个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男人的孩子,这让迟迟没有怀孕的那位大太太充满了怨恨,豪门内院中那些阴谋也就开始上演,大太太想着各样的法子,想要毁掉云姬肚中的孩子,因为她知道,如果云姬生下一个男孩,为这个家族延续血脉,那么云姬的困境也许就会得到改变,那个男人或许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重新喜欢云姬……!”

    “大太太虽然是正室,但是一直也并不得男人的喜欢,云姬入门,大太太心里早就是恨之入骨,只因为当时那个男人还比较照顾云姬,所以大太太不敢如何。但是那个男人疏远云姬之后,又加上云姬怀上孩子,大太太便开始下手了……!”

    “那一段日子对当时的云姬来说,或许是她一生中最悲苦的日子,怀胎十月,大太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法子害她,而她为了保住孩子,吃尽了一个弱女子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她只是想着将孩子生下来,因为在她的心中,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曾经爱过她,至少这个孩子就是她们曾经相爱的证据……可是怀胎十月中,那个男人……只是来看过她可怜的一次,而且,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似乎是偶然记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件东西,过来看看是否破损……是否还存在……!”艳雪姬的眼圈有些泛红,这是韩漠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显得如此悲伤黯然。

    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韩漠出身世家,知道大家族绝不似普通的百姓那般简单,府内关系错综复杂,许多的豪门后宫,正室与侧室看起来挺和睦,其中人后的斗争,心机深沉,绝对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暗战。

    韩夫人和碧姨娘那样和睦相处的,在豪门家族中,绝对是少见,而韩府后院的和平,功劳大部分也是归结在碧姨娘的身上,碧姨娘本性柔和善良,不喜争斗,而且更不会像许多的豪门妾室一样去卖弄风骚讨好丈夫,这才让韩府后室平静安宁,若是换成一个泼辣有心机深沉的妾室,以韩夫人的性情,那绝对是战斗到底,绝不妥协。

    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云姬,出境显然极其艰难,出身低微倒也罢了,关键是得不到丈夫的照顾,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没有了靠山,即使是妾室,那么生活也一定会非常艰难。

    “后来呢?”韩漠轻声问道。

    “孩子最终还是生下来了。”艳雪姬沉默一下,声音也微微平静了一些:“云姬生下了一个女孩……!”

    韩漠心中已经猜测,生下来的女孩,该不就是艳雪姬吧?

    这是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生下孩子,也是二十九年前,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艳雪姬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九岁,熟透的年纪。

    只是从艳雪姬的外貌看来,谁也不会觉得她已经快三十岁,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姑娘罢了,能够显出她年龄的,只有那掩饰不住的成熟妩媚风情。

    一阵沉寂过后,艳雪姬才幽幽叹道:“孩子生下后,那个男人听说是个女孩,便再也没有来过,或许从那一刻起,在那个男人的心中,便已经彻底将这一对母女遗忘!”

    这种豪门中的悲惨故事,在这样的时代,绝不会少。

    ……

    “大太太见到那个男人不再理会云姬母女,在孩子生下来两个月后,便断了云姬的例钱。”韩漠此时分明瞧见,艳雪姬的眼角边,竟是闪耀着晶莹的泪光,这个美丽的女子,在这一刻,竟是控制不住,留下来眼泪来。

    韩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拂去艳雪姬眼角那几颗泪珠,但是心中却明白,云姬接下来的日子,必定是更为黑暗的。

    对于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唯一的经济来源,只能是每个月有份额的例钱,如果连这个都断绝,那么云姬将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

    “大太太非但断了云姬的例钱,更是连伙食也断了,她不允许府中的人给云姬送吃的,更不允许下人接近云姬,那一对母女,只能孤零零地生活在一间小院子里。”艳雪姬每次说到“大太太”的时候,虽然显得都很平静,但是韩漠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提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艳雪姬骨子里隐隐散发出的那阵冰冷杀意。

    “当时有一个小丫头看到云姬母女处境艰难,暗中送了些吃的,第二天便被大太太买到了窑子里……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去瞧这一对母女一眼。一开始的时候,云姬还有先前存下来的一些银钱维持,可是几天之后,她存下来的银子,却不易而飞,被人盗走。”艳雪姬冷笑道:“是谁下的手,云姬自然清楚,可是这个时候,她又能去找谁?她之前已经三番四次去求见那个冷酷的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并不见她,而且……那个男人当时正好有了差事,十日之中,也不过一日在府中而已,根本不会去过问这一对母女……!”

    艳雪姬说到这里,又沉寂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韩漠却是听得怒火中烧,这样的男人,真是可恶到极点,冷血无情,称得上是残酷。

    “大太太肆无忌惮,哪怕这一对母女根本给她带不来任何威胁,她还是咄咄逼人,要将这一对母女逼到绝境。”艳雪姬声音很低:“云姬困苦不堪,可是为了让孩子能够活下去,她终于决定,离开那个男人的府邸……她知道,如果继续留下去,她们都会死在这个庞大的府邸之中。她瘫痪的父亲已经去世,但是眼盲的母亲还在,先前她花了一些银子,让人照顾盲眼母亲,所以她在那个冬天,带着刚满三个月的孩子,离开了大府邸,回到了母亲的家……!”

    “她要养活孩子,就需要银子来维持生活,可是她没有更好的法子挣银子,所以……她又开始去一些地方卖唱,换银子养家……!”

    “当时她并不知道,大太太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并没有放过她,派人暗中监视,得知她重新卖唱,大太太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那个男人。”艳雪姬粉拳紧握,美眸之内,显出韩漠从不曾见到的冷厉光芒:“那一天,云姬在一家酒楼唱曲子,那个男人忽然来到了这家酒楼,在许多人的注视下,打了云姬一个耳光,丢下一句‘再无瓜葛’,便无情地离去。那也是云姬最后一次见到那个无情的男人……!”

    韩漠怒目圆睁,眼圈也泛红,握紧拳头,“操.他奶奶的,那个男人是谁?老子要砍死他……必须要砍死他……!”

    艳雪姬伸手抚摸韩漠的脸庞,按捺住韩漠激动的情绪,“听我说完!”

    韩漠咬着牙不再动弹。

    “那一天,云姬回到家中,便病倒过去,起不来身。”艳雪姬缓缓道:“隔壁的邻居帮着照顾孩子,更是凑了一些铜钱请了一个土郎中,土郎中看过之后,就确定云姬郁结在心,心肺皆伤,更加上冬日受寒,病入膏肓,已经无力回天……!”

    “那个可怜的女子,不过十八岁,在那个寒冷的冬天,丢下了盲母和孩子,就此远去。”艳雪姬轻声道:“花凋谢,人凋零,对她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最好的解脱,她不再悲伤,不再痛苦,只是安静地躺在大地之下,永远地沉睡……!”

    “那个孩子怎么办?还有那个……老人?”

    “云姬走后,她的老母亲无力养活孩子,只能在一位邻居的陪伴下,一起到了那个男人的府邸,只是想求那个男人收回孩子,将孩子养活。”

    “大太太不让任何人去理会,大冬天里,那个老人就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婴,在大门外一遍一遍地乞求着府中的老爷太太留下孩子,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就在老人要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十岁的男孩正好来到那座府邸,看到当时的情况,那个男孩接下了孩子,就在门外等候着,直到那个男人回到府中……!”艳雪姬说到那个男孩子的时候,眼中终于显出一丝温情:“也许那个男人还有一点点人性,他最后还是收下了女婴……那个女婴,也就重新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府邸……!”

    “那个男孩是谁?”韩漠忍不住问道。

    艳雪姬微微一笑:“是一个有些傻气的人,等那个女婴长大一些,懂了事,才知道那个男孩是那个男人的徒弟……!”

    “那个女婴后来怎样?”韩漠充满期待地看着艳雪姬,急切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她又如何知道自己母亲那些不幸的遭遇?”

    艳雪姬轻声道:“你莫忘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个女婴长大以后,有一次遇到了一个垂死的女人,救了那个女人……只是那个女婴不可能想到,当那个女人知道女婴的身份后,却是告诉了女婴一些悲苦的往事……!”

    “那个女人是?”

    “还记得那个偷偷为云姬送食物的小丫头吗?那个被大太太第二天就送到窑子里的可怜姑娘?”艳雪姬眼角再显泪光:“那个女人,就是那个被送到窑子里的小丫头……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界上,那些无耻的事情,总有被揭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