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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回来了,我马上去做饭。”周晓打开门,踏出烦闷,努力扬起笑,却忘了,她眼睛红通通的,怎么瞒得过周二娘。
周二娘心疼地看着女儿,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比划了几下:我去做饭,你歇会儿。
周晓哪里肯,她看着母亲头上跟她一样短到耳根的头发,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这种酸楚压过了失去头发的难过。她走过去,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妈,我一点都不伤心,头发剪了又会长起来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也别难过了。”
话是这样说,可哪个小姑娘愿意顶着这样一头比男人都还短的头发出去被人嘲笑讥讽。想到这里,周二娘眼里就升起浓浓的愧疚,是她无能,所以还要让女儿卖头发才能凑齐这学期的书本费。
周晓一看母亲的样子就明白她又开始自责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连忙拉着母亲的手转移周二娘的注意力:“妈,我肚子饿了,咱们今天中午吃你昨天挖的竹笋好不好?我烧火,你炒菜。”
“吃什么吃?一个丫头片子,净在家吃白食,你们的头发卖了,钱呢?”忽然插、入的一道嘶哑的声音让母女俩都沉默了。
周二娘轻轻拍了拍周晓的背,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转过身面对周大强,在空中比划起来。
周大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一双眯眯眼黑沉沉的,整个人显得阴郁又暴躁。见周二娘不停地比划,他看都懒得看,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了周二娘的解释:“你这败家娘们,一个丫头片子,读什么书,浪费,钱呢,给我。”
周二娘木着脸,站在那儿不动。
周大强很不耐烦,直接动手往周二娘口袋里翻去,不过却翻了个空,她衣服口袋里空空的,一个子都没有。
“臭娘们,钱呢,你藏哪儿去了?”找不到钱,周大强愈加暴躁,用力推了周二娘一把,若非周晓反应快,扶住了她,周二娘肯定会跟墙壁来个亲密接触。
饶是如此,母女俩还是趔趄了一下,撞到了墙上,可想而知,他的力气有多大。
周晓摸了摸生疼的后背,低垂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她轻轻呼吸了一口气,代替母亲回答道:“钱已经交给严老师了。”
严老师是周晓的班主任,极为心疼这个品学兼优又可怜的孩子。去年,周大强想让她辍学,还是严老师亲自到她家劝说,并替她缴了那学期的书本费和杂费,她才能重返校园的,否则她早跟村子里的绝不多数的女孩子一样早早辍学了。
严老师家在镇上,丈夫是派出所的民警,连村长见了都要热情的招呼他。周大强历来欺软怕硬,所以哪怕他很不屑严老师这么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但也只敢在背后嘀咕两句,却不敢闹到严老师家将钱抢回来。这时候,周晓也只能将严老师拉出来做一回挡箭牌了。
果然,一听钱交给了严老师,周大强就萎了,扯着嗓子忿忿不平地骂咧了几句,无外乎是严老师多管闲事之类的。
周晓松了口气,总算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谁知下一刻,周大强又像是发了疯一般,突然窜进夫妻俩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瞧他的样子,周晓就明白,他还不死心,是冲着母女俩卖头发的钱去的,心也跟着悬起来,抬起头担忧地看了母亲一眼。
周二娘瞧见女儿的眼神,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然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见状,周晓这才放下心来,母亲心里一向有成算,定是将钱藏好了,周大强找也是白找。
过了一会儿,周大强果然板着一张谁欠他二五八万的死人脸出来了。他阴鸷的斜了周晓一眼,忽地转身,手放在了周晓房间的门把上。
周晓清楚,他这是没找到钱,不死心呢。
周晓偷偷撇了撇嘴,在心里冷笑,他以为她们会傻得将钱放到她那间四处漏风的破屋子里?
不对,她屋子里还有个陌生的男人呢!要是被周大强看到,肯定又要生事。轻则怒骂她们母女一顿,重则闹得沸沸扬扬,甚至会以此来讹诈对方。
就是为了她的名声,她也不能让他闯进去。
周晓这会儿顾不得害怕,连忙冲了上去,小小的身板挡在周大强面前,倔强地抬起头:“我屋子里没有钱。”
她越这么说,周大强越不信。
他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滚开,有没有钱是老子说了算了。”
周晓的力气拼不过他,有些绝望,咬住下唇,用力喊了一声:“真的没有,我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希望对方能够听懂她的暗示藏起来,千万别让周大强找到了。
周晓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不停地在心里祈祷。但心里也清楚,这希望很渺茫,因为她的房间实在是太小了,里面也没什么藏人的地方,那么大个人根本藏不住。
想到接下来的这场风暴,周晓的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秀气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屋子。
母女连心,周二娘察觉到女儿的不安,走过去,搂着她的肩,避着周大强打了几个手势:怎么了?你屋子里有不能让他知道的东西?
周晓不想让母亲担心,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担忧地看着房门。
屋子里传来周大强翻箱倒柜的声音,听到杂物掉在地上的噼里啪啦声,母女俩都心惊肉跳,抱作一团,彼此打气。
过了一会儿,周大强终于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他两手空空,眼神不善地扫了母女俩一眼,然后大步跨进堂屋,往木椅上一靠,怒吼道:“都几点了?还不知道做饭,想饿死老子啊。”
周二娘连忙放开周晓,冲他点点头,往厨房里走去。
见他没找到人,周晓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很好奇屋子里那个男人藏在哪儿,但又怕引起周大强的注意,只好按捺住心里的好奇,跟着周二娘往厨房走去。
“等一下,做个饭还用两个人,周晓,你去王老二那里打斤酒回来。”周大强磕了磕烟嘴上的灰,叫住了周晓。
打酒?每天游手好闲,正事不干,还想喝酒,喝醉了又在家里发酒疯。周晓满腹怨念,咬住下唇,转过身,鼓起勇气摊开手问周大强要钱。
却不料这又惹怒了周大强,他举起烟斗毫不迟疑地砸向周晓。
幸亏一直留意着父女俩动静的周二娘发现了,连忙拉开周晓,自己却挨了一下。烟斗砸到她的胳膊上,留下一团淤青。
周二娘顾不得胳膊上的伤,连忙给周大强打了个手势,答应待会儿就去打酒,然后飞快地将女儿拉进了厨房。
周晓看到母亲胳膊上的伤,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咬住唇,压低声音说道:“妈,跟他离婚,咱们走吧,去哪儿都好,就是别呆在这里了。”
她是一天都不想待在这个所谓的家里了,哪怕是辍学出去打工流浪,只要不跟周大强待在同一个屋檐下都行。
周二娘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目光中充满了愧疚,她轻轻摇头,比划道:好孩子,再忍忍,只要再过四年就好了。
四年后,她就高中毕业了,可家里这情况,能让她念完高中吗?周晓深表怀疑,只是让她读书似乎成了母亲的执念,周晓也不好泼她的冷水,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周二娘立即笑了,温柔地摸了摸周晓的脸,又比划道:快去打酒,先赊着,回头我把钱拿过去。
因为周大强看得紧,母女俩身上都不敢藏一分钱,这会儿还真拿不出钱呢,也不敢拿出来。
周晓长叹了口气,走到墙角,扒拉出一个已经蒙了一层薄灰的玻璃瓶子,洗都懒得洗就这么拿着去了王老二家。
王老二家在村口,临近通往镇上的马路,所以将正面朝向马路的房间开了个大大的窗户,做成了小卖部,里面卖些酒、火柴、打火机、盐之类的小玩意,还有一些廉价的零食。
这会儿正是中午,初秋午时的太阳还有些热,路上没什么人。周晓恹恹地拎着瓶子,走过去,要了一斤酒。
王二婆子一边麻利地打酒一边好奇地看了一眼周晓的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了?”
以前这姑娘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多好看啊,剪成这样,像癞子一样,难看死了。
周晓苦笑了一下,没有多说,拎着酒瓶子回去了。
王二婆子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怜的娃。
路上,周晓拎着酒瓶,心里的不甘就跟疯长的野草一样在心里滋生。她真不想把这瓶酒给周大强喝,一来是因为他在家什么都不干,还整天对她们母女非打即骂,二来也是怕周大强喝高了,他一喝高脾气就特别暴躁,最后倒霉的还是她们母女。
不行,她得想点办法,周晓走到村头的小河边,顿时有了主意。她做出一副要洗手的样子,跑到河边,掬起一把水,洗了洗脸,然后偷偷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没人,连忙偷偷将酒到了四分之一进小河里,然后又加了一点河水,将瓶子灌满,这才拎着瓶子回去。
因为掺的水并不是太多,周大强没有察觉出来,喝完一整瓶也没醉,所以也就没发酒疯,拿着他的旱烟袋回屋睡觉去了。
他一走,周晓再也按捺不住,飞快地跑回屋子,反锁上门,小声说道:“你藏在哪儿?可以出来了。”
喊了好几声,屋子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周晓有些急了,趴到地上,往床底找了一圈,没人,她又到门后、柜子旁寻找。
过了几分钟,周晓将屋子里能藏人的角落都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她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小声自语:“奇怪,人呢,去哪儿了?”
周大强一直坐在堂屋,自己的房间就在堂屋旁边,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他。所以那个陌生男人肯定没从门口离开,可这间屋子连个窗户都没有,难道他还能钻地跑掉不成?抑或他不是人,是什么精怪?
想不明白,周晓只得作罢,就当自己中午哭得太伤心,出现了幻觉。
哪晓得,当天晚上,这个陌生男人会再次神出鬼没地跑到了她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