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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夜战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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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回音,整间后厨摇摇欲倒,木石碎屑与积灰漫天飞扬。

    那道凶狠的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门板,将他们统统轰成血肉碎块。

    程千仞灰头土脸地站着,急道:“别开玩笑了!”

    东家摸出一块磨刀石,又端了一盆水摆上案板,竟然还搬来凳子坐下:“谁开玩笑?他武脉都废了,当然是废人,剑不能用,我也是个废人。你先去撑一下,等我磨好剑。”

    因为关于宁复还的传言,顾雪绛忌惮防备他。但见程千仞和他相处如故,也放松下来:“危难当头,我们当然听前辈安排,可程三真的不行,去送死都拖延不到一息。您有阵旗吗?我试试去加固阵法……”

    程千仞没他淡定:“我怎么撑?!”

    东家稳坐如山,舀水浇在磨刀石上,缓缓拔剑,沉钝的出鞘声令人牙酸。

    “太不仗义了,这种时候你还装?把你武脉上的封印解开吧。”

    程千仞扑上去拽他衣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东家侧身闪过:“你不解我给你解!”

    他五指成勾,顺势抓住程千仞袭来的手臂,向下扣紧脉门,猛然发力。

    “啊!——”

    程千仞嘶声惨叫,一道狂暴的力量冲进脉门,剧痛传来,如烈火烧进身体。

    他听见了清脆的断裂声。但腕骨没断,反倒像某种无形屏障被打碎了。

    东家皱眉自语“封的挺严实啊”,手上不停,一掌打在程千仞右肩,扳他左臂,将人转了个圈,又在脊背上连拍三掌!

    断裂声再起,这次程千仞额上青筋暴起,疼得根本喊不出。

    清晰的灼烧感,好似火焰在骨骼经脉中蔓延,但每烧过一处,都如穴窍被冲开,身体更轻盈一分。

    宁复还下手极快,顾雪绛冲过来看清时,目瞪口呆。

    程千仞周身劲气激荡,墨发四散飞扬,一身威压节节攀升,直到炼气大圆满才堪堪停下!

    “你以前怎么打,现在还怎么打。”

    “管他对手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谁!”

    程千仞头痛耳鸣,隐约听见东家说完这两句,随着轻飘飘的一声‘去!’,只觉背心一股大力袭来,足下生风,人已向前飞去。

    恰逢轰然巨响,门板炸裂,纷落的碎木中,宋觉非中显出身影。

    他依然坐在桌边轮椅上,还是白衣,手中却多了一条朱红长鞭,衬得他气势凌厉,容貌愈加秾丽邪气。

    他们之间只隔一道金光流转的屏障,然而这道是单隔阵,外面人进不得,里面人却能出去。

    程千仞去势不减地冲出屏障,眼看长鞭袭来,本能地侧身闪躲。

    宋觉非没料到冲出来的是他,鞭子一偏抽在柜台上,将整个柜台打得稀烂,地砖碎裂!

    一边喝道:“宁复还,你居然推别人出来送死!”

    宁复还不为所动,仍坐着磨剑。

    只是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顾雪绛,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卷抛给他:“我腾不出手。但我太虚脉断了,你帮我暂时接上,不然还是打不过。”

    顾雪绛展开布包,里面竟是一排寒光闪动的金针。

    他立刻比程千仞还崩溃:“前辈,我不会啊!”

    用外力连接断裂的武脉,闻所未闻的事情,这人疯了吗?!就算你的金针是什么厉害法器,我现在一分真元也没有,无法激发它,怎么用?!

    “不用你会,照我说的做就行,手稳一点。针上刻有符阵,你没有真元,但我的武脉里有……”

    顾雪绛依言抽出金针,竭力让自己冷静,指尖不要颤抖。

    与此同时,宋觉非怒意更甚:“你要躲到几时?好,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我就先杀了他!”

    说罢手腕翻转,鞭舞如游龙,带着猎猎劲风向程千仞袭去!

    长鞭未至,劲气扑面而来,程千仞就地一滚,滚过桌底,起身抛桌去挡。

    “啪——”木桌在半空碎裂,鞭梢被阻一瞬,依然来势不减,将他轰然击飞!

    程千仞前胸正中一鞭,口鼻鲜血狂涌,跌落在地,地砖被砸的粉碎。

    他浑身剧痛,火烧一般,视线昏花,也不知肋骨断了几根。

    宋觉非冷笑:“凭你,也配拿‘神鬼辟易’?天下只有我师父堪配此剑!”

    程千仞勉强抬头,眼见鞭稍向他拿剑的手腕袭来,所过之处劲气纵横、地砖翻卷。

    东家的话在脑海里闪过。

    他以剑撑地,咬牙起身,霍然拔剑出鞘。

    长鞭已至,威压盖顶,生死系于一发,浑身经脉里像有什么东西燃烧起来,迅疾如电的鞭影,在他眼中突然放缓一瞬。

    就是这一瞬,程千仞一剑砍在鞭上,清鸣顿起,星火四溅。

    劲气传来,腕骨刺痛,他双手握剑,连砍三记。

    “铮铮铮!——”

    剑刃几经磨砺,锈斑震落,露出平滑如镜的雪亮本色。

    宋觉非本想将这人手腕绞断,与神剑一道卷来,不料竟被剑锋再三阻隔。

    他怒火中烧,鞭势一变,运足磅礴真元,将人拦腰卷起半空,狠狠向下掼去!

    “轰!——”

    巨大的境界差距如天堑难越,程千仞根本躲闪不及。

    地面被砸出大坑,整间面馆在劲风中颤抖,摇摇欲坠。

    待烟尘散去,血泊中的人,手里依然握着剑。

    程千仞眼前一片模糊血光,只残留一丝意识。

    他想,我不能死在这里,逐流还在等我回家。

    宁复还一手摁着磨刀石,一手拇指压剑,不时舀水浇在上面。心想,这块买得值,平时用来磨菜刀,砍瓜切菜,现在拿来磨剑,也是一样好用。

    他背上插着数十根金针,面色如常:“大枢穴的针拿稳,向东转半圈。”

    顾雪绛拧针微转,面无血色,额上冷汗涔涔,竟比被施针者更紧张百倍。

    宁复还不说,他却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多危险,稍有不慎此人武脉爆裂,登时殒命。宋觉非无人可挡,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听见店里打斗声,更不敢分神。仿佛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听见一声——“好。”

    顾雪绛像被卸去浑身力道,瘫坐在地,长舒一口气。

    而宁复还吹了吹剑上水滴,站起身来。

    ***

    高耸入云的学院藏书楼。

    顶层没有一排排高大书架,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灯台。

    都是铜雕莲花模样,像是榉木地板上开出的花,烛火在风中明灭,光影交错。

    窗边置着低矮方几,有两人盘膝,对坐下棋。

    月朗星稀,春风送暖。

    一人是年轻书生,另一人身着黑衣,五官凌厉,身边放着一柄黑色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