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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蓉低着头走着,她的一只手正狠狠摩挲着那块油光水滑的佛兰花玉佩。
“那个袭击你的黑衣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征?你仔细想象,比如他的招式,衣服的配饰,什么都可以。”
郭珩忽然停下脚步道:“要找到他原也十分容易。”
“为什么?”
“他的右手小臂上被白衣人割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若他仍在白虎堂中,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这样的伤口的。”
秦蓉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呢?”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怒吼声。
“你说什么?!”
“大公子,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属下本来想找到之后将功赎罪,可是找了一天一夜了,还是哪里都找不到,请二位公子赐我死罪!”
一个大块头跪在地上,头砰砰得磕在地上,鲜血已经淌了下来。
“乐门主!枉我这么信任你!”金彪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大的事,你竟敢瞒而不报!”
“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金丛的脸色简直比死人还要难看,他大口喘着粗气道:“这绝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你说,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回二公子,是昨天中午发现不见的!”
金丛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乐大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两位公子的指示,我绝不敢跟任何人透露半句!”
金彪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丢不丢人?当然要将此消息尽快公之于众,发动所有门下弟子去找,我就不信了,大白天的,还能见了鬼不成!”
金丛发急道:“绝对不可!这...这本是丑事,绝不能让你我兄弟二人以外的人知晓!”
金彪嗤笑道:“二弟,你这个人就是墨迹,想得太多,你这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个性,有什么资格觊觎我白虎堂的堂主之位。”
金丛惨白着脸道:“我没心情和你说这些,总之,这件事不可让外人知晓,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随风飘进院子里。
金丛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他强笑着道:“一大清早,秦姑娘怎么有心情到灵堂来?”
秦蓉和郭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已心知肚明,发生在这里的事一定不简单。
秦蓉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很严肃。她道:“我的朋友昨天晚上在白虎堂被人袭击了,差点丢了性命,我有重要的事,想请二位公子帮忙。”她的脸色看起来很阴沉,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笑眯眯的模样。
金丛忽然不耐烦道:“秦姑娘,我们兄弟现在有要事商量,恐怕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嗖地一声,灵堂的石壁上火花四溅,一枚枫叶镖已完全地埋入墙里。
一阵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使整个院子的空气变得沉重。
秦蓉道:“现在金二公子还觉得这件事不要紧么?”
金丛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金彪黑着脸道:“其实我们也正要去找你们。刚才手下来报,昨晚的确有个刺客袭击了白虎堂,而且除了你们三个以外的所有的客人都受了伤。”
云中玥急道:“我叔叔也受伤了?”
金彪道:“你们昨晚不再房里,侥幸躲过一劫。知道昨晚厢房里被人放了迷药,连秦若元,涂山真,了戒大师这样的高手都挂了彩。”
金丛缓过神来,连忙催促道:“听说云二庄主伤的很重,云小公子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什么!”云中玥转身往厢房飞奔而去,边跑边喊道:“秦姑娘,我要先赶回去看看叔叔怎么样,晚点再和你汇合!”
秦蓉点点头道:“快去吧。”
金丛见郭珩和秦蓉两个人还站着不动,又连连催促道:“请二位姑娘也赶紧过去看看吧,秦姑娘观察入微,说不定能找到些刺客的蛛丝马迹。”
秦蓉狐疑地朝灵堂里望了望,但见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乐大脸色惨白,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绝望。
秦蓉似笑非笑道:“金二公子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么?”
金丛讪笑道:“一些家事罢了,”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属下不争气,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大哥才发脾气,让三位见笑了。”
秦蓉也不勉强,笑笑道:“既然如此,还请两位公子一有刺客的消息立刻通传与我。”
郭珩铁青着脸道:“若我没猜错,所有宾客的伤口应该都在右手小臂。”
秦蓉的目光中也少有的露出了担忧,“看来你的死对头不仅武功高深,心思也非常人所及,为了湮灭罪证竟能想出这样冒险的法子。我们若想查到他是谁,可要费一番功夫。”
郭珩道:“听说你们百花门的金疮药独一无二,千金难求,是不是真的?”
秦蓉笑道:“这个办法我想过。”
她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只不过现在每个人的伤口都一样,你有把握认出那个人吗?”
郭珩摇了摇头,“并不十分有把握,更何况他可以隐藏了身手,昨天那白衣剑客也没能逼他露出真功夫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既然如此,我们就从最左边慕容春秋的房间查起,就算找不出人来,也许也能找到些线索。”
秦蓉带着郭珩走进秦家两兄弟的房间,见桌上两碗羊肉汤已经凉透,碗口泛着油星,已不如热时那样惹人开胃,浮在上面的葱花也有些发黄,看着却是一口没动。
内屋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什么人!”
郭珩怒从心起,正要上前,见秦中则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虽带着怒气,但更多是忧愁烦恼之色。
秦中则看到秦蓉,脸色更黑的可怕,他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来看若元什么时候死?”
秦蓉叹了口气道:“他怎么样了?”
秦中则恨恨道:“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昨晚上白虎堂遇袭,刺客武功奇高,可能还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邪功吸星大法,绝对是个危险人物。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刺客身份的线索?”
秦中则忽然间勃然大怒道:“这些江湖上的你死我活肮脏事我们秦家管不了了,等若元伤势稍微好些,我就带他回府。”
秦蓉苦笑道:“身在江湖,有谁能真正置身事外呢?”
秦中则面上青筋暴起,呵斥道:“这些年来若元为中原武林这些饭桶所做的还不够多吗?难道非要他死了,你,还有你们才能甘心!”
秦蓉面上闪过一丝隐痛。
秦中则将手一挥,朗声道:“你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蓉转头朝屏风那边望了望,这才伸手拉郭珩离开。
秦中则见郭珩虽是个瘦弱的女子,但周身杀意笼罩,目光阴冷,苍白的脸色嘴唇微微抿着,漆黑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直看得他背后发凉。
他的目光瞥见她腰上的碧玉短笛,又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郭珩一番,眼中浮现出一丝一闪而过的惊慌阴翳之色。
他抢先一步挡住两人去路,指着郭珩对着秦蓉道:“这女子是你什么人?”
秦蓉从容道:“这是我路上认识的朋友。”
秦中则向秦蓉逼近一步,目光中已露出些许杀气,他道:“朋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却听到屏风之后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隐隐带着些虚弱,匆匆打断了他。那声音道:
“大哥,莫要无礼!”
郭珩抬头一看,见屏风后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急匆匆走出来,他边走边抚平外杉的领口,像是匆忙中刚刚将衣服穿上,这对于一个武林世家的公子来说实在是有些失仪了。
秦中则焦急道:“不是叫你好好躺着吗?”
秦若元顾不得上前阻拦他的秦中则,直径走到秦郭二人身前,躬身一礼道:“昨晚在下遇贼人偷袭,受了点小伤,大哥关心则乱,这才失礼了些,请两位姑娘不要见怪。”
郭珩仔细地望着他,见他脸色惨白,像是内力消耗过度所致,但面上仍笑意温和。
她瞧着他看了又看,这才开口道:“原来你就是秦若元。”
秦若元面上的笑意凝固了几分,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柔声问道:“姑娘认识在下?”
郭珩垂下眼睫,摇头道:“不认识,只在长街上远远见过一眼。”
秦蓉笑道:“秦二公子名声在外,若是没听过秦若元这个名字,那反倒是有些不寻常了。”
秦若元还是保持着那副笑容,就好像这幅恰到好处的笑脸是天生就长在他脸上一般。
郭珩低声对秦蓉道:“这人假笑的样子和你倒是很像。”
秦蓉的身形忽然变得僵硬。
秦若元道:“昨夜姑娘遇袭的事,再下已经听说,姑娘没事吧?”
郭珩愣了一愣,反应过来秦若元是在和自己说话,僵硬地摇了摇头。
秦若元温声道:“我见姑娘年纪虽轻,却能感受到呼吸吐纳间内力如此深厚。在下才疏学浅,竟看不出姑娘师承何门何派,敢问姑娘尊师高姓大名?”
郭珩的面上顿时像结了一层冰,冷声道:“这与你无关。”
秦中则大怒道:“岂有此理,如今白虎堂刚遭遇了刺客,你身份不明,谁知是不是对方派来的奸细!”
郭珩冷冷道:“既如此,再下就先告辞了。”
只是她刚抬脚跨出房门,便感觉左后方突然一阵清冷剑气直刺得她后颈发凉,连忙侧身躲避,左手已捏了个剑诀向来人腋下点去。秦中则握剑的右臂立时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剑,才向后一个踉跄将将站定,只闻得一阵梨花木香气铺天盖地而来,还未来得及再发起新一轮的攻势,那梨花木剑的剑尖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到眉心一寸之内。
秦中则不愿转攻为守,手腕翻转间举剑向郭珩腰腹削去,郭珩竟躲也不躲任由秦中则的铁剑劈来。秦蓉大惊失色,冲口而出道:
“大哥手下留情!”
只见说时迟那时快秦若元已飞身而起,提掌劈向秦中则的精钢铁剑。
只是他受伤颇重内力阻塞,身形较平时慢了许多,待他近身,秦中则的铁剑已堪堪削断郭珩的半截腰带。
却见郭珩突然身形轻盈双足向后飞起一跃,握剑的手却丝毫未抖方向分毫不变。
秦中则大惊失色暗怪自己好胜轻敌,想不到她竟能在如此强劲的剑气之下改变身形,更没想到她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全力进攻,若是再慢一分,自己的铁剑已将她瘦弱的腰身一劈两半。
眼看剑尖就要刺破自己的眉骨,秦中则只有被迫躲避,抬剑格挡。那木剑擦着额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哐啷两声,铁剑与木剑同时掉落在地上。
几人惊愕地看着郭珩竟然以木剑之力抵挡铁剑之锋而未折断,秦中则武功不弱,郭珩的木剑却仅仅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豁口,都已明白郭珩武功实则在秦中则之上。
郭珩面上虽然冷静,周身却已燃烧起熊熊杀气。
秦若元离她最近,只觉得她周围的空气一半炙热似火,一半又冷得像冰,心下不由得惊疑万分。
秦中则与秦蓉一时间也看得呆了,人体经络内功分阴阳两脉,相互抵消互为制衡,无论何种武功内力非阴既阳,越是靠近两极,功力越强威力越大,练成的难度也就越高。
是以自古以来男子内力多属阳,女子内功多属阴,虽也有男子习阴女子习阳的例外,但同时修习阴阳两种内功的人确实闻所未闻。
同时修炼阴阳两种内功不仅会使得内力阴阳相抵,威力大大减弱,更会危害自身经脉隐患无穷。
但奇怪的是郭珩身上的这阴阳两股真气非但没有相互消减,反而互为倚仗威力大增,几人心中都着实吃了一惊。
郭珩左手一翻掌风暴起,眼前的汉白玉石桌直向秦中则面中飞去。
秦中则抬手欲接,岂料郭珩右手掌风突至凌空直劈,一张沉重的石桌顿时化成千百玉石碎片,如同千百片钢刀一般眼看便要将秦中则刺得血肉横飞。
秦中则惊出一身冷汗,勉强跃上房梁翻身躲过,那千百片碎片穿墙而过,直钉在对面走廊的白墙之上,扑梭梭掉下一大片墙灰来。
众人听得吵闹声闻声赶来,见秦大公子被人打得脸上挂彩好不狼狈,郭珩的第二掌已经排山倒海般地击了过去。
这一掌虽只打出一次,却其实是打出了三掌,层层叠加下一掌威力高过一掌,待到秦中则身前已是山呼海啸之势。
眼看秦家大公子就要血溅当场,秦若元情急之下顾不得身上有伤强运真气,立身挡在秦中则面前。
众人只见他持剑在身前挥毫泼墨似的轻划几道弧线,顷刻之间却好像万剑齐发,一团剑气将三道掌力团团包裹,又当空劈成千百片碎片消解于无形。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众人几乎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招,只见得恍惚间眼前一片刀光剑影,似有千万漫天飞舞的花瓣影子四散飘去。
秦蓉见状忙按住郭珩肩膀,急道:“阿珩住手!你绝不是……绝不是秦公子的对手!”
郭珩周身又冷又热,眼眶因亢奋而显得发红,“能不能打得过,试试才知道!”她死死地盯着秦若元,身上的杀气丝毫没有消弭。
秦若元本已受伤,情急之下动了内力乱了内息,脸色已苍白得接近透明。
云中玥听得声音也已迅速赶来,他见秦蓉劝不住郭珩,转头对门口的白虎堂守卫喊道:“楚门主怎地去了这样久?快去催促二位金公子速速前来!”
那小侍卫领了命令赶忙慌慌张张地往外跑,却听得人群中忽然想起一阵爽朗笑声,那声音道:
“丫头,好一招“一波三折”,果然是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