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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蝉鸣在校园内此起彼伏,间歇不断,规律的啼鸣声似在抱怨着12年夏日匆匆的躁意。
林漾打了把太阳伞,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她抬头。
白皙细净的皮肤在这会已经微微发红,一双干净的杏眼黑白分明,清澈的眼底染上了几分暑日的燥热。
离开学还有几天,校园里除了正在上课的高三生便是今天刚开学的高二年级,只不过这会正是上课时间,整个校园大道上也见不到几个学生人影。
问了旁边的保安亭,保安只能大致给她指出个方向,说是教导处在哪哪栋楼后面,要拐两三个弯。
长川三中的建筑本就偏向于古典风格,其校园内有许多处中西合璧的建筑,里面将近十多处的青灰色瓦楼也被省厅划分为重点保护景点。
也因此,刚第一次来的林漾,在这错落有致的建筑内,多走了不少路。
她之前在三中下的初中部就读,但长川三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相隔较远,为的是扩大周边招生量。林漾之前没来过这处,高中本打算留在家附近的二中就读,但因为她父母离婚,她也跟着母亲从城北搬到了城南。
因为户籍迁离的原因,三中打电话通知她的一些档案也需要重新递交。
后天报名,明天要搬家,林漾只能赶在今天下午学校上课期间送过来。
穿过一座石桥,总算到了林荫大道,林漾抬头看着面前的“怀德楼”三个大字,回忆刚才保安说的是思学楼。
正想着,大楼门口跑出来个男生,跟林漾迎面碰上,带起一阵风。
那男生脚步停下,打量了她几眼,在视线移到她伞下的脸上时明显多看了几秒,笑着问道:“你是高一的学生啊?”
林漾点头:“对。”
“来交档案?”
男生自来熟,极热情的帮忙:“不认识教导处是吧,我带你去,就在我们高二楼的后面,你现在来的这块是高一教学楼,走错了。”
林漾也不想再东拐八绕的折腾,说了声“谢谢”跟在男生后面。
一路上男生都在详细的介绍着三中内的各场地位置,怀德楼是高一年级的大楼,高二在思学楼,高三在逸夫楼,相比于高一高二离得更远,高一高二中间有一段走廊可以互通,也因此,男生刚刚就是从思学楼跑到了怀德楼再出来。
林漾疑惑:“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男生沾沾自喜的说自己逃了自习课,出去吃个冰再回去。
林漾没再说话。
男生说他叫杨瀚,想问她名字,说她长得挺漂亮的,脸型和五官都很标致,比他们高二年级的班花还好看,他前段时间见到的高一女生就没几个能有她皮肤这么又白又亮的。
前段时间三中进行了军训,林漾那段时间因为家庭原因没参加,也因此逃过了那几天的高温暴晒。
刚到思学楼门口,杨瀚正要说话,不知从哪又出来个男生,他看了两眼林漾,径直到杨瀚面前:“沈哥让你过去一趟,你搞快点,别墨迹。”
男生说完话就走,似乎笃定了他不敢不过去。
而杨瀚的脸色也明显僵了下来,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个男生的方向结巴的说了句:“你,你在这等我下,我马上,就回来。”
林漾还没张口,他就下意识的跟着男生进了思学楼的侧后方。
她拿着伞站在树下,抬头张望了会,想着要不自己去摸索转转,只是脚步刚动,那侧后方就传出了痛喊声。
持续了大概十多秒,断断续续的,但足够林漾辨出,是刚才杨瀚的声音。
意识到那处正发生着什么,她一时之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只是觉得,这还在校园里又正在上课,这帮人都如此明目张胆吗?
想起刚刚杨瀚说的时间表,她抬手看了下时间,估摸着还有十多分钟下课,林漾收了伞,往那处去。
她倒不是想逞能,只是杨瀚毕竟刚帮了她,她没法做到视而不见,十多分钟,能让那帮人收敛下就行。
思学楼的侧后方对着一方破旧的篮球场,这边是三中的南门,不知是谁在墙角处种了一片紫红色的杜鹃花,即便只有几株,也仍在烈日下开的极为茂盛。
从这个门出去后对着的是一条大坝路,因为没有住家邻居,较为偏僻。所以平常这处的门一般不开,最近因为正是暑假,开了扇小门,倒是方便了此处的几人。
走的近了,林漾的视线也越来越清晰。
那处有个篮球框架,周围站了两个人,而被压在框架上的杨瀚身后还站着一个黑t男生,男生身影挺拔,短发利落干脆,后背宽阔。
微睨过来的侧脸线条冷峻锋利,压迫感很足。
从林漾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那男生单手钳住了杨瀚的两条胳膊,反手压在背后,一条长腿踹在杨瀚的腿弯,使得杨瀚半张脸紧抵在掉了漆的篮球铁杆上,模样十分屈辱。
有人看见她,朝着她的方向叫了声:“沈哥。”
黑t男生缓缓侧头。
林漾不由呼吸一滞。
男生肤色偏白,黑眉不耐的拧着,他眼尾很长,此刻看过来的眼底里充斥着浓浓的烦躁和戾意,连带着高挺的鼻梁也深刻到添了几分凌厉。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眉眼如此有攻击性的男生,刀刻的优越五官都染着凛冽不悦的气息。
但这张脸,确实让人挪不开眼。
可能因为她失神的注视,沈妄薄唇的弧度又绷直了些,看过来的眼神锋锐直白,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透着股张狂不驯。
是真的,很有冲击力的深邃五官。
林漾倏然间回了神,她没再多看,转而指了指手臂已经摩擦破皮的杨瀚:“我找他。”
“找他?”他一开口,清朗的声线略显沉凉。
手下只是又多用了一分力,杨瀚“嗷嗷”直叫:“沈哥,我真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话听得多了,已经没人信了。
沈妄冷然一笑,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捻着杨瀚那处破了皮的皮肤,杨瀚疼的冷汗直冒,痛喊声不断。
“你倒是找了个帮手过来,不过,”他停顿,又侧目瞧了眼蹙眉的林漾,一字一句道,“找个女生来算什么出息?你就这点能耐?”
话音刚落,他松了手,脚下一用力,像丢垃圾一样把人往墙边一扔,神情桀骜:“来,今天这账老子跟你一起算了。”
杨瀚疼的脸色发白,他蜷在地上:“沈哥,我真错了,我真不敢了。”
林漾秀眉皱的更深,她长相本就清冷明艳,不笑时那股子疏离和淡然倒还真有几分贴合此刻的风景意境。
但心情,却没面上的如此冷静。
沈妄不知从哪拿出一张纸,斜靠在那根铁杆上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一直站旁边的两个男生径直走到杨瀚身边。
他们蹲下,然后在杨瀚口袋里摸索,有人掏出一个黑色钱包夹子,翻开时骂了句:“艹,就他妈这点钱,这小子早就花了。”
杨瀚是真被吓着了,扶着胳膊窝在那处:“沈哥,我保证,我今天是真没干,你都警告过我了,我哪敢啊。”
“你他妈闭嘴吧你。”一开始去叫杨瀚的那男生直接往他腿上踢了脚,越想越来火,正要再发泄两下,眼前略过一道身影——
沈妄脸上寒意很重,他三两步过来,直接蹲下抓着杨瀚头发拽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该拿的钱你他妈给我离远点,你这一次次的,真当我不敢废你是吧?”
“沈哥,沈哥,我,我真……”杨瀚疼的龇牙咧嘴,那力道似要把他头发都扯下来,他没敢再说慌,忙承认,“我,我今天没拿多少,沈哥,我保证,今天是最后一次。”
“这次你放了我,我回家肯定给你拿钱补上,一定给你。”
“呵。”
林漾听见男生的嗤笑,他嗓音又低又沉,这声笑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性感磁音,她一时间懵了下,又很快缓过来。
虽然早见过这种打架,但眼前男生的凶狠煞意让她毫不怀疑,杨瀚在他手里不被打残也得挂点重彩。
她不是多管闲事,但如果真是威胁人拿钱的戏码却更令人鄙夷不耻。
所以林漾也没再看戏,她开口:“杨瀚,你们谈完了吗?”
“怎么?”黑t男生松了手,站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正要倒出来时似想起来自己这只手刚拽了人头发,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而后换成另一只手,指尖夹出一根烟,掏出打火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两下,低头,抬眉,咬着烟头单手点燃。
青白色烟雾在他眼前扩散,沈妄微微眯眼,喉结滚动了两下,才拿下烟吐了口虚渺的烟雾继续问:“你来替他还钱?”
如此颓靡的动作却被他做的潇洒随性,连带着问出口的话都带了点不容忽视的痞性。
林漾自知不能再跟这人打交道,摇了摇头:“不是。”
众人:“?”
杨瀚也懵住,紧跟着看过来。
林漾深吸一口气:“我来找他要钱。”
她不慌不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