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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爱情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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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降温非常明显。

    记忆中充京很少这么冷过,那两天里温度直线下降,已经从十度到了零度徘徊,听天气预报说,还可能下雪,让人做好准备。

    计迦楠没来由地不相信会下雪,觉得这跟宁硕喜欢上她了一样,压根没那么简单的事。

    下午去宁氏开会,宁硕见了她,眼神从她脚底下看到头发丝,又来回看了两遍。

    计迦楠踩着黑色高跟,一袭及小腿的红色针织裙敞开着裙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没人不侧目,上半身随意搭了件慵懒的西服外套。

    干练加柔媚,妖艳,风情万种,在她身上每一个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计迦楠刹停在他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眼睛含笑看他:“怎么了宁硕哥?又这幅不认识的表情。”

    他似笑非笑地收回目光,低头看文件:“你啊,就是来影响我工作的。”

    “我怎么啦?我这身不挺大方的吗?还影响你宁氏仪表了?”

    他摇摇头:“哥哥意思是,太好看了。”

    “唔,这么直接我都不好意思。”

    他失笑,索性阖上文件伸手招招她。

    计迦楠绕过桌子过去,停在他桌子旁。

    宁硕起身,扬扬下巴示意她坐,他走到会客区去倒了杯水过来。

    计迦楠捧着水杯边喝边看外面的天:“这天气说要下雪哎,宁硕哥,你觉得有可能吗?”

    “也许就有。”

    “那你晚上有事吗?”

    “晚上,我去接个小朋友。”

    “哦,你,你叔叔家的那个?”她回眸仰头看他,“我听我二哥说,是你叔叔家的小孩儿。”

    “嗯。不确定几点,你要是……”宁硕看了看她的上半身,“你这天气,我跟你说要降温了,都要下雪了你还穿这样?”

    “我里面很暖的,厚的。”

    宁硕半信半疑:“还是改天再吃饭吧,怕你出去冻死,我也不知道几点才能去吃,哥哥今天没带厚的外套给你。”

    计迦楠笑了声,无所谓,只是她指了指他西服里的衬衣:“你不也穿这么点。”

    宁硕握住她那纤细的一根食指:“我是男人,你能跟我比体格。”

    计迦楠定定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指。宁硕回过神来,徐徐松开,又状似无事发生般地转移话题说起了公司年尾的项目。

    一会儿去开会,开完下班两人算是头一次各走各的。

    计迦楠和其他朋友约了饭。今晚出去确实冷,站在街头等朋友几分钟,从未体会过的冷风把人吹傻了。

    计迦楠仰头看着路边橘黄的灯,灯下连飞蛾都没有,只飘过了一片枯黄的树叶。

    一整年是真的一眨眼就要过去了。

    看灯太久,目光移下来的那一刻,眼前一片模糊。

    大约过了三五秒,计迦楠眼前才逐渐恢复清明,看到了马路对面车位停下了一辆全黑的迈巴赫,一个男人下了车,西装革履的模样不能再熟悉了。

    他绕到后座把小孩儿抱下来。

    小家伙几个月没见,好像长高了点,穿着厚厚的棉服,裹得像只圆圆的棉花糖。

    那小孩儿有着和计迦楠一模一样的出身,但是有她没有的幸运,随时能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地被他抱。

    边上还有一个车位,这时候开来了一辆粉色的保时捷,不算太稳地停在了车位里,下来了一个披着雪白风衣的女人,一落地就抬手朝那一大一小招手。

    宁硕朝她看去,点个头,接着就带着女孩子随着那女人的身后进了餐厅。

    ——找个合适的人结婚,门当户对,他应该没不愿意。

    计迦楠脑海里飘过了这阵声音,人定定站在街边,任由冰凉的风吹起一头长发,撩起裙摆,半天才在大货车洪亮的鸣笛声中回过神来。

    朋友的车来了,停下就朝计迦楠招手:“哈喽。”

    计迦楠回神,扯起笑点头,最后看了对面的餐厅一眼,转身拖着冻僵的身子进了屋。

    “说今晚要下雪,我真是不信哈哈哈。”一坐下朋友就说起了这事。

    这个记忆中总是不冷不热的城市,下一场雪真是轰动全城,尽管它还没要下,估计也和以前一样,说着说着,又没了。

    点完菜,计迦楠说去下洗手间。

    起身后,径直走向门口,穿过斑马线,两分钟后计迦楠停在对面餐厅门前。挣扎犹豫须臾,门被他们服务员拉开,说了句欢迎光临。

    计迦楠扯起抹微笑,只是站在门口,眼神环视一圈。

    服务员问她是不是找约好了的朋友。

    计迦楠淡淡点点头,刚好那一秒,她看到了在最里面,最角落里的三个人。

    小女孩儿坐在宁硕身边,他背对着她,那女人面对着计迦楠,正笑容满面地在和对面说话,不知道是跟大人说,还是小孩儿说,总之气氛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三口。

    计迦楠捏了捏手骨,又低下头,转身出去了。

    这顿饭食不知味,饭后朋友说要去玩,喝喝酒,蹲到晚上十二点看能不能见证一个奇迹,看一场充京雪。

    计迦楠很少在外面喝酒,几乎没有,这算是除了跟着哥哥们之外,她第一次在外面喝。

    从她一进那俱乐部开始,就有不少人眼神围绕着她转,耳边没少声音飘来,说那谁啊,那么漂亮。

    计迦楠充耳不闻,坐在吧台后跟调酒师指了指……

    要了杯啤酒。

    调酒师都愣了愣,以为这气势,这么美的女人,怎么得也得跟他要一杯威士忌或者来一杯漂亮的鸡尾酒什么的,结果就一杯啤酒。

    计迦楠也只敢在外面喝啤酒了,毕竟之前在日本出过那样的事,后来包括宁硕的所有人都吩咐她不可以在外面乱来,一个人要小心,而这几个月来但凡她有应酬,宁硕从来没缺席过一次。

    可是他今天就说……改天再和她吃饭,然后去和别人吃了。

    他是不是一早有约?所以拒绝她了?

    计迦楠一想着就直接一口闷上去,然后杯子往前一推:“再来杯。”

    调酒师给她满上,酒瓶还没放回去呢她一杯就见底了。

    再次满上的时候,难得调酒师跟客人说:“慢点喝,啤酒喝猛了也晕。”

    计迦楠已经晕了。

    酒精像是一场铺天盖地的雪花把人压垮,她整个脑袋都懵的。

    后面计迦楠没怎么喝了,就趴在吧台上,偶尔努力撑着,听朋友说来说去,聊着不着调的生活。

    谢诗饮了口酒,说:“我昨晚出去吃饭,碰见你二哥二嫂了。我以前觉得联姻好像挺……怎么说呢,就感觉挺无奈,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那这一辈子不是都没盼头了吗?”

    “嗯。”

    “但是你二哥二嫂,感觉……好像一直还挺相敬如宾,看着很舒服的那种状态。”

    “嗯。”

    “你二哥还整天出去玩,开开心心的,完全看不出是那种结了婚过得不好的样子,你二嫂也是,每天漂漂亮亮上班下班,忙忙碌碌的样子,两人感觉过得还挺爽。”

    “嗯。”

    “所以忽然觉得,找不到喜欢的,联个姻也不错。”

    计迦楠阖下眸,脑袋趴在了手臂上。

    声音不小,朋友吓到了赶忙凑近扶她:“诶,喝蒙了?没事吧?”

    计迦楠晕乎乎地摇摇头,没说话。

    她在想着,宁硕也是这么想的吧,他每天和谈之醒混一块儿,谈之醒那厮虽然联姻的但他日子别提多么有滋有味了,爽得没谁,老婆貌美如花又不管他,他每天玩到点了就回家抱着老婆睡觉,真是美滋滋,神仙婚姻了。

    所以宁硕……他肯定觉得这样也不错。

    临近十二点,朋友手机响,出去了,计迦楠自己最后又要了一杯啤酒,想着喝完就走了。

    那一会儿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有男人的声音传来:“那女的什么人啊,半天也没人过去搭讪什么的,不应该啊。”

    “怎么不应该,那谈家的,敢碰她,她哥哥们骨灰都给你扬了。”

    “谈,谈家……”

    后来声音就消失不见了。

    计迦楠忽然有点害怕,虽然国内没人敢碰她,但是……要是被谈之醒知道她还敢在外面喝酒到半夜,可能得把她的骨灰给扬了。

    计迦楠痛苦地趴在了桌上,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划了划。

    司机的号为了方便,一直放在前面,只是她一眨眼就划过去了。

    渐渐的,到了字母

    的排序,宁硕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

    计迦楠下意识地刹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拇指按在那个名字上,半天,脑子一热,一阵冲动像热气上涌,就点了进去。

    他可能没那么早休息,所以秒接了,只是好奇她怎么会这么晚打电话,因此喊出的“迦楠”二字时,明显地含着困惑。

    但是楠字方落,清澈如水的嗓音就停下了,两秒后,问:“你在哪儿呢?”

    “唔。”

    这一声含糊不清略带着不清醒地呻吟,让电话那头的男人立刻笃定了:“在外面玩?”

    “嗯。”计迦楠笑了笑,喊人,“宁硕哥。”

    “怎么了?”

    宁硕把手机开了免提,人进衣帽间里找了身衣服换上,期间电话里稀稀疏疏断断续续地传来女孩子低柔的说话声:

    “宁硕哥,有人要把我骨灰给扬了。”

    “……”

    他刹住动作,看向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什么?谁?”

    “你来,接我好不好?”她问,“不然,我二哥知道,我喝醉了,我就死了。”

    他唇角一抽:“你还知道你这一举动的危险性。让我去接,你以为就没事?”

    “你来了再说。”她笑道,醉醺醺的声音显得有些可爱,“有事好商量。”

    宁硕失笑,摇摇头,再伸手去某个挂着大衣的柜子里抽了一件出来,然后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你现在是有些圆滑了,以为做生意吗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从下楼到进车,到开到了一半,路上宁硕一直保持着畅通,问她在哪个地方玩,又问她在哪个位置,她倒是真心有要让他去接,都一五一十地报给他了。

    只是中间不知怎么了,电话被她挂断了。

    那一刻宁硕深怕出什么事,本来已经快到底的油门直接就被按了下去。

    那家俱乐部叫淮洲,城里有名的玩乐场所,不过宁硕很少来,他一般都是被其他朋友喊出去的,自己从来不组局。

    尹贺他们那群人,特别喜欢去谈之醅名下那个南钟的地方玩,那家是会员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需要应酬,纯粹玩乐。

    他也就经常关顾那边。

    到时正值最热闹的午夜点,俱乐部里热闹得像春运,宁硕找了一圈子吧台,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背后看到一抹黑色西服外套。

    计迦楠今天搭的那个外套。

    她倒是好好地趴在那儿,周边形成一个怪圈,距离她三米之内没有人,除了那个一同在吧台坐着的女人,可能是她朋友?

    宁硕晾她也不敢独自一人来喝酒。

    计迦楠被人扶起来的那一瞬间,本来生理性地想躲开,但是同一时间有一抹沉香味穿过了浓密的酒精,钻入她耳朵。

    “宁硕哥。”她闭着眼睛直接喊。

    宁硕认真看了眼喝得脸颊都绯红的女孩子:“你怎么跑来喝酒了?你不会喝。”

    “啤酒,没事。”她仰起头朝他笑。

    女孩子的笑脸在这个酒池肉林的场所里格格不入,像一朵花儿跌入泥潭。宁硕直接弯身把手穿过她的膝下,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转身时与她朋友对视一眼,那女孩子倒是好像知道他要来接她,笑眯眯说慢走。

    宁硕点个头,吩咐人也回去了,人说已经喊司机啦,他再次点个头就抱着人离开。

    放入车里后,宁硕把带来的大衣给她盖住,再拉上安全带压在衣服上。

    计迦楠一个仰头,撞入男人深不见底的丹凤眼,那颗鼻梁上的痣隐隐约约,在昏黄的车厢里看不太清。

    宁硕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的门进去。

    计迦楠听到他按了启动键后,车里响起音乐,关淑怡的难得有情人,他刚刚来时应该在听这首。

    甜蜜地与爱人风里飞奔/高声欢呼你有情/不枉这生

    一声你愿意/一声我愿意/惊天爱再没遗憾

    可是没有爱的人生怎么能没有遗憾呢,随便找个人结婚,他真的觉得没遗憾吗?

    “宁硕哥,你,你会不会有一天,找个合适的人……”

    宁硕抬起手指了指挡风玻璃外:“看。”

    计迦楠的声音戛然而止,歪过头看出去。

    满城的雪白,从天而降,飘飘洒洒。

    下雪了,这么稀奇的事都真的来了,但是计迦楠觉得她的事忽然之间像遥远得触不可及。

    她低下头。

    宁硕意外地偏头看向副驾座。

    女孩子长发在侧脸荡漾,虚虚实实地遮住她半张脸,她长睫盖着眼睑,闭着眼,一脸难受。

    宁硕丢开手里的安全带,靠近过去:“不舒服?”

    她摇摇头。

    宁硕伸手,拿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这天气跑去喝酒,脸都冻凉了。你做什么呢?”

    计迦楠又仰起头,脑袋靠在护颈上,还是满脸的痛苦。

    身边的男人把她不好的脸色看得通透,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她忽然悄无声息地呢喃了句。

    恰好歌曲没词,空寂的那一秒,话一字不差地飘入了男人耳朵。

    宁硕一瞬了然,神色高深莫测:“你那个,心上人?”

    计迦楠没说话,在他面前她从始至终不敢多提一个字的关于那个人的事,怕被读心理学的他轻易揣测,看透。

    宁硕也是真的看不透,她不说他也没有读心术,从来不知道这人就是他。

    他淡笑了一声,有些难以理解:“没在一起呢整天这个模样,值得?”

    “……”

    计迦楠难得清醒了些,低下头和他平视:“我哪有整天,不就……今天吗?”

    宁硕薄唇轻抿,深深看着她。

    计迦楠怕被他看出端倪,又低下头。

    她这委委屈屈的难过小模样,把她身前的男人看得,眼底的黑比这下雪的天还要看不透。

    最后轻叹口气,宁硕坐了回去,眼神穿过车窗落在外面:

    “没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你得搞清楚这点。”

    计迦楠梗在心口的话让她觉得整个胸腔都闷沉难受,眼神闪了闪,泪珠掉了下来。

    透过车玻璃的倒影,男人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回头。

    计迦楠恰好在抬手擦眼泪,一句压抑的嗓音钻入心口:“要气死我?”

    计迦楠眼泪掉得更凶了,头越发地低。

    宁硕深呼吸,伸手去抽了两张纸过来按在她脸上擦,语气似有些妥协:

    “好了好了,别这样。什么样的人就这样哭,我们迦楠至于为别人哭成这样?嗯?我们没必要。”

    她吸着鼻子,哑着声说,“那能怎么办呢。”

    他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那怎么了来你给我说说,哥哥你当个感情导师得了。”

    “……”她还真的说了,“他和别人在一起。”

    “……”宁硕直接噎了三秒,而后才徐徐冒出来含笑的声音,“那你也和别人在一起啊,这不完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