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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前两天真的是去T市出差了吗?出什么差啊?”
段从晰和虞挽回来的第二天,唐则就上门来了,满脸写着“我想知道八卦”。
见段从晰不理自己,他又把目标转向虞挽,问:“你们是真的去出差,还是假公济私去谈恋爱的啊?”
虞挽都懒得跟这种不正经的人说话,只当没听见,继续对着电脑写方案。
倒是段从晰见唐则黏着她很不满,把他拉开说:“跟你有关系吗?你来干什么?没事就滚回去。”他脸上还带着起床没多久的烦躁。
唐则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没事就不能来吗?而且我这次是有正事的!”
他拿出手机,一边给段从晰的微信上发图片一边说:“我给你看了个不错的公司地址。在市区的CBD,环境很好,离你家也近。”
段从晰随意滑动了几下屏幕,看了看照片,显然对这个CBD没有什么兴趣。
他把地址那一条点了转发,在列表里找到虞挽。
接着,虞挽的手机就响了。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离你家近吗?”段从晰问。
唐则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眼睛一亮。
公司选址都要考虑离虞挽家近不近了?他可不是那么会为别人考虑的人,而且上一次来,他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
“肯定是你们这次去T市发生了什么。”
唐则暧昧且笃定的语气让虞挽脸一红,否认说:“没有。”
段从晰语气冷冷地说:“我们没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前两天唐总分了个手。”
唐则沉默了。
接着,他又收到虞挽故作同情的眼神,感觉心被扎了一下。
虽然他换女朋友的频率有点高,但是分手还是会有点难受的。
狠还是段从晰狠,连虞挽这么乖的人也被带坏了!
发现自己说不过他们,唐则又正经了起来,继续讲CBD的事:“那里交通很方便,又有地铁站。”
“有地铁站我就可以。”虞挽说。
注册公司是个有点麻烦的事情,除了要选公司地址外,还有很多手续要办,就算找人代办,自己也不可能一点心都不要操。段从晰这边忙着羊角文具的方案,就想把这些事情交给唐则去办。
唐则拒绝说:“我是法人和股东,又不是公司职员,为什么要我去?你把我骗来当法人还不够,还想让我当你的助理吗?”
虞挽觉得唐则不怎么靠谱。
其实这件事暴露出的问题是,他们现在人手不够。
“不然你先招个助理吧?”她向段从晰提议。
“助理也不是说招就招的,还要花时间磨合。”
虞挽想起面试时他挑剔的模样,觉得他要招个合适的助理真的很难。
她问:“那你以前的助理呢?”莫殷有助理,他肯定也有,大不了试试挖墙脚。
没等段从晰说话,唐则就先替他回答了。
“我们段总的助理啊,那可多着呢,但是在他身边就没有能干满半年的,最短的一天就受不了他的折磨走了。听说,当时明玄科技的人都不愿意去当他的助理——”
段从晰打断他:“就你话多?看来你已经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虞挽:“……”
这也太夸张了。但想想大部分人在他眼里都是废物,也就能理解了。
“助理等公司注册了以后再招吧,到时候还要招别的人。”
虞挽点了点头。
也行。
正事说完,段从晰开始赶人了。他对唐则说:“你可以滚回去治疗你那颗因为失恋受伤的心了。”
唐则夸张地捂着胸口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真是太狠了。”
“还有更狠的,想不想听?”
“……不想,我走了。”
唐则走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下午,虞挽在朋友圈里看到潘声远发了条新动态:本人已从明玄科技离职。
自从上次来这里看完莫殷的邮件后,虞挽和他就没有联系过,不知道他的消息,没想到他竟然从明玄科技离职了。能发朋友圈,说明他的心情应该已经调整好了。
“潘声远离职了。”
在电脑前已经坐了很久,段从晰往后靠在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一副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说:“知道程为业是什么样的人后,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再留在明玄科技。”
“也是。”
虞挽给潘声远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随后,潘声远来私聊她,问他们有没有找到关琢。
虞挽把大致情况告诉了他,顺便问了下他接下来的打算,新工作有没有找到。看他说还没找,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潘声远以前是莫殷的助理,能力肯定很强,又和段从晰认识,磨合起来也快,是助理的绝佳人选。
“潘声远还没找新工作,你觉得让他来当你的助理怎么样?”她一边向段从晰提议,一边在聊天框里打字。
“他来当我的助理,我怕被他气死。不要。”
“呀!”
“怎么了?”
“我本来打算删掉的,结果不小心点了‘发送’。”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虞挽立即撤回。
虽然速度很快,可是潘声远还是看到了。
“段从晰在招助理?”
“撤回干什么?”
虞挽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
“之前都是误会,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不然你跟他谈谈?”她提议说。
段从晰满脸写着“我不想谈”,说:“就跟他说助理招到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说辞,虞挽心里琢磨着怎么说才能委婉一点。
还没等她把拒绝的话发出去,段从晰看着手机说:“不用回他了,他来找我了。”
潘声远是个比较急躁的人,见虞挽没有回复,就直接找段从晰了。
“你在招助理?”
“不招了。”段从晰对潘声远没什么好态度。
“……你这样的人很难招到助理的。”
“你换助理的速度明玄科技到现在都没人能打破。”
“我对你比较熟悉,工作交流起来会比较顺畅。”
连发几条都不见段从晰回复,他停顿了一下,又发了一条:“而且我想帮你们一起找关琢。”
段从晰:“找关琢前你还是先想想找工作吧。”
虞挽全程在旁边看着他们聊天,慢慢意识到,以他们两人的性格,还是不要在一起工作好,不然分分钟吵起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潘声远在微信上被拒绝后竟然直接找了过来。
“就不应该让你知道我住在哪里。”段从晰没好气地说。
此时,他和潘声远正在客厅里,虞挽站在房间门口看着。
“以前我没有证据就随便诬陷你,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改的。”
“你认错我就要原谅你吗?你觉得你这冲动急躁的毛病真的能改掉吗?”段从晰明显不这么认为。
当初段从晰为了激活码,对潘声远可以说是忍气吞声,现在一下子反了过来,他可以高傲地抬着下巴看潘声远忍气吞声。
事实证明,段从晰当初真的很让着他。
潘声远无奈地看向虞挽求助。
虞挽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是段从晰招助理,又不是她自己招,她没有立场去劝段从晰,而且她私心也是不希望段从晰勉强自己的。
他有傲慢挑剔的资本,就应该想让谁当助理就让谁当助理。
她又觉得这么想不太好,自己好像太偏心他了。傲慢和挑剔明明是他的缺点啊!
潘声远还不肯死心,说起话来像机关枪一样。
段从晰的态度依旧很坚定:“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我知道你只是想跟我们一起找关琢,但这是我的事,你没必要掺和进来,而且我没必要给我的生活找刺激。”
潘声远终于意识到基本上没可能了,情绪变得很低落。
“知道莫总的事情后我很受打击,他犯了不可原谅的错,我一开始甚至有点恨他,但后来想想他对我的好也是真的好,不能磨灭,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他完成遗愿,纠正错误,给关琢一个交代。”
虞挽发现这一点他倒是跟段从晰想的一样。作为朋友,不应该去包庇莫殷犯下的错误,生气归生气,更应该去纠正和弥补。
“我走了,以前的事情我非常认真地跟你道歉。希望你能顺利找到关琢。”说完,潘声远站了起来。
段从晰抬起手用指关节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算了,你留下吧。”
潘声远眼睛一亮。
“明天来上班。要不是因为注册公司的事情没人办,我也不想把你留下来。”
潘声远走后,段从晰脸上的表情有些烦躁,像是已经在后悔了。他回头,看到虞挽站在房间门口,眼中带着笑意,明显是在笑他。
“笑什么?”他走到她面前,挑着眉问。
“笑你嘴硬心软啊。”
“还不是你给我惹的麻烦?”
虞挽想了想,还真是。
“逗你的。就算你没手滑,他也会来找我。”
第二天上午九点,潘声远来入职了。
段从晰还没起,虞挽主动担起责任,带他熟悉了一下一楼的环境,然后把他带进了她工作的那间房间。
房间足够大,再多一个人也能坐下,有同事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接下来段从晰打算怎么办?”潘声远对找关琢的事特别上心。
“他打算过几天再去一趟关琢家里,还要再确认下关琢的同学庄庐那边是不是在骗我们。他还找了私家侦探调查关琢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虽然现在信息发达、交通方便,但一个人如果真的不想被人打扰,依旧是很难找到的。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段从晰从楼上下来了。他走到门口,看着虞挽和潘声远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觉得这画面非常刺眼,很后悔昨天的决定。
余光看到他,虞挽朝他笑了笑:“你起了啊。”
段从晰“嗯”了一声:“这地方太挤了,你以后跟我去楼上。”至于潘声远,他看都不想看一眼。
虞挽沉默了一下。
……挤吗?
段从晰脸上写着“我说挤就挤”。
“算了。”他看向潘声远,“你先跟我来一下,我把现有的资料给你。”
最终,虞挽没有搬去楼上,而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挤在一楼。不过,很快潘声远就被赶去工商局办理各种手续了。
周末,梁顿约虞挽见面一起吃了个饭,告诉她要把对“数字遗产”做一次全面的升级的事情提上日程。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优化升级,而是“数字遗产2.0”,包括页面流程、信息架构、视觉界面等等全部重做。
虞挽听了十分兴奋。只是UI部分全部交给她设计,她有点担心自己难堪重任。毕竟她没什么经验。
梁顿安慰她说:“没关系。比起别人,你更知道‘数字遗产’需要升级成什么样子。”
虞挽点了点头。
“数字遗产”不是商品,而是他们的情怀。她也很希望新的UI是自己设计的,大不了到时候请教一下段从晰。
想到有段从晰,她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接下来我们要多交流一下。你最近忙吗?”梁顿问。
“不忙。”虞挽说,“段从晰的公司还没成立,现在手上就一个快完成的项目,下班后我都是有时间的。”
“你前两天去T市也是为了那个项目吗?”
“学长,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是被蒙骗了才这么相信段从晰的,其实真的不是。我跟他去T市就是为了找人,相信不久就会真相大白的。”
“你们要找的是那个被抄袭的设计师关琢?”
虞挽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猜的。”梁顿笑了笑,“要澄清抄袭肯定要找到被抄袭的人,只不过我不知道这要怎么澄清。”
事关莫殷,这中间的事虞挽暂时不能说。
梁顿又问:“你们这次找到人了吗?”
“没有。对了学长,我这次去T市还是因为‘数字遗产’的一个用户。”
虞挽跟他讲了刘爷爷一家的故事。
梁顿听完后很感慨:“下次有这种事情记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你是一个女孩子,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处理。”
跟着段从晰参与了羊角文具的项目,虞挽学习到了很多,学到的东西全都能用到做“数字遗产2.0”上。
所有的项目前期准备都很重要,要发现用户的真实需求。为此,梁顿在App上发了个征集意见的公告。
虞挽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数字遗产管理员,自认为对用户的需求还是很清楚了,不过为了做得更好,她还是决定拿着整理好的用户意见去问问段从晰,毕竟他的眼光独到又狠辣。
“你在重做‘数字遗产’?那个学长提议的?”段从晰看着资料问。
“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周末。”
此时,段从晰正倚在餐桌边,空着的那只手端了杯咖啡,整个人懒懒的,闲适享受。虞挽站在他旁边,觉得自己宛如在向老师请教问题的小学生。
“看来你私下跟他联系得还挺多。”段从晰的语气凉凉的。
“都是为了讨论怎么重做,就没有别的了。”
听到她的回答,段从晰皱着的眉头舒展,说:“我又没说什么,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的,就像是他身上那股掺在薄荷里的木香调,温和怡人。
“还不是怕你吃醋。”
段从晰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放下手里的咖啡,身体转了个角度靠近她,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为什么要怕我吃醋?”
虞挽无言以对,窘迫地往旁边让了让。段从晰却靠得更近,几乎把她困在了餐桌前。
“我……”刚刚的回答是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是啊,为什么要怕他吃醋?他们又不是恋人关系。
段从晰继续困着她,等她的回答。
结果,回答没等到,等到潘声远从外面回来了。
潘声远看到厨房有人,下意识就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虞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不等她解释,潘声远自顾自地说了句“今天外面挺冷的”,然后加快脚步走进工作的房间。
多一个人还真是不方便。就这么被打扰了,段从晰的脸色有点差。
他拉住想要逃跑的虞挽,举了举手上的资料问:“你还想不想听到我的建议了?”
虞挽只好留下来,气鼓鼓地看着他。
都怪他。
“关于用户需求这块,有些时候,用户表达出的并不是他们心里所想的。举个例子。”段从晰虚勾了下嘴角,“就比如说刚刚,潘声远说‘今天外面挺冷的’,想表达的真的是今天外面很冷吗?显然并不是。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了我们,所以觉得尴尬,想要化解尴尬。”
虞挽一开始还听得挺认真的,后来越听越不对。
臭不要脸啊,这种事都能拿出来举例子!
“……你觉得你举的例子恰当吗?”
“周六陪我出去一趟。”
话题转移得太快,虞挽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问:“去干什么?”
段从晰的目光扫过外面的客厅,看到放在墙角用来装饰的画架上,说:“这个画架有点旧了,去画材市场买个新的,顺便再去隔壁花鸟市场买点绿植回来。你有空吗?还是要和那个学长重做‘数字遗产’?”
原本虞挽是打算周六和梁顿见一见的。
不等她回答,段从晰继续说:“这个就是我的新例子。我的表面需求是让你陪我去买东西,实际上是不想你和那个学长接触,这是一种。用户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表达自己的真实需求。”
用认真的语气讲这种事情,虞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哦”了一声。
“还有一种是,用户也不清楚自己真实的需求是什么。就比如这条用户意见,很多用户反映说App的图标太亮了,但其实‘数字遗产’的图标颜色并不亮。”
虞挽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一条,图片底色明明是暗色的,怎么看也不亮。
“所以,他们的真实需求不是换个更暗的图标?”她若有所思地说。
“他们的需求其实是更加隐私和安全,毕竟很多人保存的是社交账号的密码。这个应用属于比较有意思的,让人看到会产生好奇心想要打开看看。如果被别人打开,很容易就从后台找到保存的内容,让人没有安全感。我建议设置个打开后的二级密码。其他你都做得很好,进步很大。”
虞挽恍然大悟。
实际上,虞挽的进步让段从晰有点吃惊。当初他就从她稚嫩的作品集里看到了她的灵气。事实证明,他没有看错。尤其是他能在她的一些想法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给他的成就感就像是养成。
“所以,你周六跟不跟我去买东西?”他问。
这不是例子吗?
虞挽愣了愣。
段从晰轻描淡写地解开她的疑惑的样子跟她大学崇拜他的时期想象出的形象差不多,无关长相,只关他的洞悉、敏锐,他的能力。
她发现,他依旧是她的偶像。
偶像的邀请,她拒绝不了。
“去。”
S市有个很大的画材市场,网上很多画材都是从这里出货的。每到周末这里就特别热闹,来的大多是学生和美术从业者。虞挽读大一还需要上基础课的时候也和舍友陶湘她们来过这里。
今天,她和段从晰都心知肚明买画架只是个借口,来了之后就在里面闲逛。
每家店铺都紧挨着,店里卖的东西大致相同。画架画板堆放得看似杂乱,却有一种本就该这样放的秩序感。多到数不清的颜料摆在架子上让人眼花缭乱,从里面挑选会有种幸福感。
段从晰今天穿了件浅色的大衣,高大挺拔的身形走在人群里很瞩目。除去眉宇间一丝与生俱来的傲慢外,他本身的气质其实很亲和,引得好几个女学生一直在关注他。
“你还挺受欢迎的。”这句话说出来虞挽就后悔了,好像她在吃醋一样。
果然,段从晰勾着唇问:“你吃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会替虞挽隔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群。
虞挽也不能每次都败在他的臭不要脸之下,反击说:“只是看你不是人人喊打,有些不习惯。”
段从晰眯了眯眼睛。
虞挽朝他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逛出了种约会的感觉。
“你要去哪家买画架?”
“随便找一家吧。”段从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两人停下脚步看向四周,正要随便选一家的时候,看到关琢的同学庄庐拎着两大袋东西从一家店里走出来。
庄庐看到他们先是愣了愣:“这么巧啊。”
“真巧。”虞挽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怎么买了那么多颜料啊。”
庄庐笑了笑说:“帮别人买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离开,虞挽很疑惑。
他帮谁买要买那么多颜料?那么多罐颜料看起来够很多人用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问段从晰:“你有没有觉得,他看到我们有点紧张?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庄庐和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关琢,他这么紧张,很容易让他们想到是不是跟关琢有关。
“跟着他看看。”段从晰拉着她跟了上去。
庄庐出了画材市场后没有去停车场,而是提着两大袋颜料去了一百多米外的一家快递营业网点。
停在营业网点外,虞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段从晰握着,脸上一热,故作镇定地把手抽出来,说:“他来这里难道是要把颜料寄出去?”
“看他出来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庄庐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他走后,段从晰和虞挽走进营业网点。
接待台坐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个男人来寄了许多颜料。”段从晰问。
“那个大哥呀,你们认识他?”
虞挽点了点头问:“你好像跟他很熟?他经常来吗?”
“也不经常,就来过几次。只是他寄的那个地址很偏,只有我们一家快递公司到,而且他每次寄的东西都很多,所以我对他有印象。”
“他的东西是寄到哪里啊?”
男生打量了他们一下,露出非常职业的笑容,说:“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不能说。”
碰了个壁,虞挽也不气馁,拿出大学时对付宿管阿姨那招,笑着看着男生,想软磨硬泡。
男生果然有点心软了。
段从晰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往那里寄东西的?”
男生想了想,这个可以说:“就今年过完年之后吧。”
虞挽和段从晰互相看了一眼。这个时间节点很特别,根据莫殷打听到的消息,关琢过年的时候和庄庐有过联系。
段从晰又问:“收件人是不是叫关琢?”
“好像……好像是姓关。这是你们自己猜到的,不是我说的。”
所以,庄庐说和关琢没联系是骗他们的。
画材市场离庄庐的打印店不远。他前脚刚收拾好店里开门,后脚段从晰和虞挽就到了。
“你们怎么来了?”他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僵硬。
段从晰说:“我们想联系关琢。”
“我上次都说了,我不知道。”
“你买的颜料是寄给关琢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用骗我们了。”段从晰不再拐弯抹角,“我们找关琢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们怎么找到他。”
让虞挽想不明白的一点是,庄庐为什么要骗他们。
“我知道,你是段从晰。”庄庐说。
虞挽问:“你认识他?”
“莫殷的朋友嘛,因为抄袭被赶出明玄科技。”
“我是自己走的。”段从晰不满地纠正说。
“我知道抄袭的不是你,是莫殷。”
虞挽听得很惊讶,他知道的还挺多。
庄庐冷笑了一声,说:“莫殷当年和程为业霸占了老关的作品去参赛,六年后又抄袭他的作品,真是不愿意放过老关,一点点的价值都要利用。还好大家都不瞎,发现是抄袭的。你跟这样的人当朋友,被污蔑也是活该。”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段从晰说。
“不是吗?你现在找关琢是害怕他出来说出当年的真相吧?莫殷和程为业已经把他害得够惨了,他一个无名小卒,连饭碗都没了,怎么还敢跟你们这些大人物斗呢?放心吧,他不会说出来的。也请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说完,他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根烟。
愤怒、无奈的情绪随着升腾的烟雾无声地散开。
“你误会了,我找关琢不是害怕他说出当年的真相。相反,我是为了完成莫殷的遗愿,把当年的事情公开,还关琢一个公道,向他道歉。”
庄庐夹着烟的手一抖,烟灰掉落在地上。
他半信半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随后他又冷静了下来,说:“我怎么知道你这样说不是想从我口中套出他在哪里,你们这种人卑鄙的事情做惯了。”
被划入到“卑鄙”行列的段从晰挑了下眉毛,说:“别把程为业和我相提并论,他不是我的朋友,而且能力上也不配。”
庄庐又抽了口烟,说:“等我想想吧。”
愿意想想就说明庄庐在摇摆,他们有机会。
本就对他们有戒心,不能逼得太紧,店里正好有客人来了,段从晰和虞挽留下联系方式就走了。
“你说他会联系你吗?”出了打印店,虞挽问。
她觉得庄庐的态度可以理解,这是关琢的一种保护。不难想象,当年莫殷和程为业为了掩盖强占作品做过多么过分的事。
“不知道,希望会吧。”段从晰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为了澄清抄袭,我根本懒得管这种事。”
很多时候,大家只想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而不去在乎真相。现在,大家就只想看到高傲的段从晰被钉在抄袭的耻辱柱上,从而可以通过攻击他发泄私人情绪,而不是自己被打脸。除非有公信力十足的人站出来说话,程为业肯定一早就有察觉抄袭事件的蹊跷,可是他只想听之任之,让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段从晰身上,这样才能减少对关琢的注意。或者,把整件事离奇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甩出来。
虞挽知道,他一直带着股怒气在找关琢。
他是那么骄傲的人,如果莫殷还活着,他一定会愤怒地指责他,可偏偏莫殷死了。对一个死者,他还能怎么样呢?
段从晰又说:“算了,毕竟朋友一场,关琢也需要个公道。今天也算是有意外的收获了,是好事。”
虞挽点了点头。
她还知道,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你明天还要去见你那个学长?”
“是的。”虞挽和梁顿本来约好的是今天,后来因为陪段从晰去逛画材市场,推到了明天。
从每次提到梁顿都是“那个学长”,就可以看出段从晰对梁顿的态度,可是他也知道虞挽很看重“数字遗产”,不好说什么。
不过后来,虞挽和梁顿的见面提前到了今晚,因为有用户保存在App上的邮件被激活了。
这个用户还有一份特殊的委托。
依照惯例,特殊委托需要用户家属上传证明才能执行。打电话给用户的家属就意味着要直面他们的悲伤。
看着虞挽有条不紊地处理,梁顿说:“我来打吧。”
邮件被激活的时候,他正好在后台上。随后他打电话给虞挽,来到了虞挽家,一起处理。
拨通用户保存的联系人电话后,梁顿开了免提,接电话的是个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数字遗产’这款移动应用的管理员,刚才后台显示邱星波保存的邮件被激活,他还留下一份特殊委托要执行。”
“哦,你等等。”中年男人的声音很沙哑。
随后电话里换了个年轻的男生。
“你好,我是他的表弟,邮件是我帮忙激活的,还需要做什么?”
“执行特殊委托要死亡证明或者火化证明,拍个照片就可以了。”
“好的。”
没过多久,证明就发过来了。
邱星波在“数字遗产”上保存了一个音频文件,特殊委托是替他把歌发布到音乐平台上。
虞挽打开音乐平台登录他的账号,这才发现他是个音乐人,发过歌,有不少粉丝,但说不上有名。
她点开他的个人主页里的第一首歌,不小心按到了播放,音乐响起。
这是一首唱孤独的歌。喧闹的夜里,寂静的房间,歌声里有些苦涩的味道,热闹又孤独。
底下的评论清一色都是哀悼。
“太突然了,他才29岁啊。”
“天哪,不敢相信。”
“他还没有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就离开了。”
“阿邱没有离开,只是去天堂继续写歌了。”
“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少熬夜。”
翻了下评论,虞挽大致了解到邱星波是猝死的,因为他是一个人在外地独居,四天后才被发现。
“真是人生无常。”梁顿感叹说。
和音频一起保存的还有一段要上传的创作感言:这是我很早之前写的歌。我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又幸福地生活着,做过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就是,大学毕业后不顾爸妈的反对选择做音乐。因为这件事,我跟他们闹翻,好几年不回家。这首歌是写给他们的,却没有勇气发出来,或许有一天会发,或许永远不会。我不会向他们屈服,但是永远想跟他们和解。
这首歌的名字叫《和解》。
上传后,虞挽播放了这首歌。
就像之前那首歌底下有篇乐评说的一样,邱星波的嗓音天生就带着点苦涩的味道,很触动人心。
但这首歌应该是最苦的。他唱的是年少时愤然离家,唱的是这些年的一意孤行,但他并不是个一腔孤胆、不顾一切的逐梦者。他很脆弱,始终在意父母的想法,期盼得到理解。
整首歌听下来,虞挽的眼眶有些发酸。
梁顿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坐在电脑前的她身形那么纤细,承担的是她本不该经历的悲伤。
他抬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正好这时候虞挽转过头。
看到他抬起的手,她笑了笑,说:“学长,我没事,我想再给他的家人打个电话。”
梁顿收回手,替她拨通了邱星波父亲的电话。
“你好,我是‘数字遗产’的管理员。”
“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邱星波父亲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比刚才还要沙哑一点。
“没有了。”虞挽说,“我只是希望您和阿姨能听一听阿邱的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虞挽听到了哽咽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哭声,应该是邱星波的母亲。
“其实他的每首歌我们都听过,虽然他不跟我们联系,但是我们找人教我们在网上关注了他,他每次发新歌我们听了。”
邱星波母亲的哭声背后,隐隐还有音乐的声音。
虞挽听出来了,那是刚刚上传的《和解》。
期盼得到父母理解的阿邱不知道,他的父母关默默地注着他所有的动向,听了他发的每一首歌。阿邱的父母也不知道,毅然离家的阿邱心底其实一直挂念着他们。
现在终于能释怀了,只是遗憾永远存在。
热爱不息,梦想不灭。
愿所有执着的人都能得到支持。
愿所有和解都不会来得太晚。
昨晚处理了邱星波的委托后,虞挽和梁顿的兴致都不太高,约了第二天在一家茶室见面聊“数字遗产”的升级。
总结用户的需求后发现,用户最注重的是应用的安全问题和私密性。UI上面,删繁就简,一切为功能服务。
梁顿看完虞挽的想法后很满意:“原来关于图标的意见是因为担心安全和隐私,设置二级密码的提议真的很好。”
“其实这是段从晰给的建议。”
虞挽这句话说完,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默。
“很多时候,能力不代表人品。”梁顿说。
虞挽想替段从晰辩解:“他和外面传的不一样。”
“虞挽,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实话了?板上钉钉的抄袭他要怎么澄清?你怎么知道他找关琢不是为了让他改口?”
“不是这样的。确实有抄袭,但是不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跟他合作的另一个设计师?”梁顿猜测说。
没想到被他猜到了,但别的不方便多说:“学长,事情也远比想象的复杂,等澄清那天就知道了。”
“好,那就不说。”梁顿给她添了点茶。
他温和的态度让虞挽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她竟然因为梁顿误会段从晰而生气了。
“虞挽,其实我还是很想让你到我这里来工作。”
“学长,我——”
梁顿放下茶壶,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听他说完:“不仅仅是想要一起工作,还因为想要照顾你。昨晚亲身经历了邱星波的特殊委托,我才知道一直以来你的不容易。如果没有你的坚守,‘数字遗产’这款应用早就不存在了。你昨晚红着眼睛的样子很让人心疼,我想保护你。虞挽,做我的女朋友吧。”他说得很郑重。
虞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梁顿是在跟她表白。这太突然了。
她满心惊讶,无所适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没想到梁顿竟然喜欢她。
“学长,我管理着‘数字遗产’也是有收获的,是我心甘情愿的。每一次完成委托,我都会很欣慰,很有成就感。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那么优秀,适合更好的人……”
“你有喜欢的人了?”
虞挽更加惊讶了。
看她不说话,梁顿基本上确认了:“是段从晰?”
被点穿了,虞挽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换成以前,梁顿向她表白,她想都不敢想,一定欣喜得立即答应。可是现在,她心里只想着怎么拒绝才好。
不得不承认,她喜欢段从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
她垂下眼睛,抱歉地说:“学长,对不起。”
梁顿被拒绝也不失风度。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周一,去上班的路上,虞挽坐在地铁里听着音乐,心情忐忑,不知道一会儿见到段从晰该是什么反应。
她一开始觉得自己只是有点喜欢的,可是昨天梁顿跟她表白,她心里不带一丝犹豫就拒绝,这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对段从晰的喜欢程度比想象中要深。
她很喜欢他。
虞挽到的时候,潘声远已经到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外面,一会儿跑工商局,一会儿跑银行,很少坐班,她难得看到他坐在这儿。
“早啊。”她打招呼说。
“早。”
坐下后,潘声远向她打听起他们找关琢的进展。
虞挽把周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段从晰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他们两个在聊天,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潘声远碍眼。他问:“你今天怎么不出去?手续都办完了吗?”
看到他,虞挽心里一阵紧张。
“办手续也是要审批时间的,所有部门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前几天潘声远很多时候是在外面,和段从晰相处的时间不多,而且又因为之前误会了段从晰觉得很愧疚,所以在段从晰面前就一直很安静,但是他的脾气不是说压就能压住的。
被嘲讽了的段从晰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这两人的性格,在一起注定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吵起来,眼看气氛不对,虞挽只好站出来劝架。这时候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已经被她抛到脑后了。
“你今天下来得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羊角文具的初版方案上周五已经发过去了。
段从晰也不想跟潘声远计较,看向虞挽说:“我早上看邮箱,发现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发邮件的人警告我不要再找关琢,否则后果自负。”
“匿名邮件?”
段从晰拿出手机,把邮件给她看。
邮件正文里简短的一行字,透着恐吓的意味。
“我找人查了一下IP地址,查不到。”
“会不会是程为业?”潘声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认真地在分析。
段从晰看了看他,也没跟他继续吵,回答说:“有可能。”
“现在怎么办?”虞挽担忧地问。
不知道这封邮件里所说的“后果”是什么样的后果。她担心段从晰的安全。
段从晰并不怵这封邮件,像面对小孩子的恶作剧那样不屑:“不让我找我就不找了吗?我打电话问问庄庐想好了没有。”
打完电话,他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虞挽问。
“庄庐那边出了问题,我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潘声远立即说:“我也去!”
虞挽还不知道庄庐那边出了什么事,觉得多一个人好一点,提议说:“带他一起吧。”
在潘声远隐晦又期盼的目光中,段从晰勉为其难地说:“行吧,你开车。”
他们到的时候,庄庐正在跟一个员工说着什么,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看到段从晰他们,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们还来干什么?”
昨晚有一伙人过来差点把广告打印店砸了,警告他要识相,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是工作日,一上班就发现原来谈好的几单生意全都莫名其妙地黄了。
“不是我干的。”段从晰说。
庄庐显然不相信:“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又没有仇家。真的太卑鄙了,你越是这样我越不会说。”
“你真的误会了。”潘声远说。
“你又是谁?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喊人了,让你们三个人想走都走不了。”
看庄庐有要动手的样子,段从晰叫住想讲道理的潘声远,决定先离开。
庄庐现在正在气头上,显然很难听进去他们的解释。
“这也太不冷静了,都不会好好想想你根本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出了打印店,潘声远压着火气说。
段从晰倒是很平静,嘲讽说:“你好意思说别人?你当初动脑子想过吗?”
“……”潘声远无言以对,只能躺平任嘲。
上车后,虞挽说:“程为业干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段从晰懒懒地靠着座椅,眯起眼睛。
“没想到他是这么卑鄙的人。”
听她这么说,段从晰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她,提醒说:“当初是谁很崇拜他,谁看见他就激动得不行,听个演讲还要认真做笔记,我不让,还跟我生气的?”
虞挽沉默了一下,说:“是我。”
“但我不是崇拜他,只是看见大佬激动而已。我只崇拜过一个人。”她小声补充说。她才不想像潘声远那样躺平任嘲。
段从晰眼中闪过光芒,朝她靠近了一点,勾着唇问:“你说什么?”
虞挽觉得自己表达得太露骨了,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说什么。”
段从晰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你说你就崇拜过我一个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翘上天了。
他以前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样,但如果这个人是虞挽,就不一样了。
虞挽的耳朵被他拂过的气息弄得很痒,推开他。
“你听到了还问!”
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臭不要脸!
这时,驾驶座被当成空气的潘声远轻咳了一声,幽幽地开口提醒说:“现在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后排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段从晰没好气地轻哼一声,很后悔把这个电灯泡一起带出来。
他看了眼已经把脑袋转向车窗外、耳朵还红着的虞挽,开口说:“看来程为业在盯着我,是时候找他谈谈了。”
段从晰给程为业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在了明玄大厦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来这家咖啡厅的大多是在明玄科技工作的人。像程为业和以前的段从晰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下来买咖啡。他们虽然露面少,咖啡厅的服务生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的。
今天先来了程为业,又来了段从晰,不知道刮的什么风。
一直有传闻两个人不合,段从晰又离开明玄科技了,他们见面干什么?两个服务生在吧台后面窃窃私语,想知道他们在谈的什么,但是又不敢靠近。
外面下起了雨,带来初冬的凉意。玻璃墙外侧有一条条斜斜的水柱汩汩流淌,模糊不清地映着两个男人的影子。
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没想到小潘离职后竟然去了你那里。”程为业很从容。
段从晰也是一副悠闲享受的样子,说:“看来程总对我的一举一动都很了解,不仅光顾了我去过的打印店,还给我发邮件。”
“段总说的是什么邮件?”
“你没有给我发过邮件?”
程为业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我们毕竟同事一场,总要关心一下的。”
段从晰看出来他是故意的了,也不纠结邮件的事,勾了勾唇说:“我看是因为程总做了亏心事,怕被我捅出来,所以很关注我。”
“我做了什么亏心事?看来是莫殷死前跟你说了什么。”程为业笑了笑,“我知道抄袭的人不是你,可以帮你澄清抄袭。”
“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转到我身上,程总当初口口声声说我是明玄科技的耻辱、是行业之耻,现在倒是知道要帮我澄清了。”段从晰脸上写着四个字“我不需要”。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之前小潘说是你抄袭甩锅给莫殷,我和大家都信了,可是我后来想想,应该不是你。”
“程总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但很多事情不可能瞒一辈子的。”
“看来你知道不少。”
“也不多。”
程为业眯了眯眼睛,把目光移向外面,看着落在玻璃上的雨,说:“有人死前醒悟,想当好人了,图一份安心,反正是死后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活着的人?凭什么要用别人的名声去成全他的幡然悔悟?如果身份换过来,你觉得那个人愿意吗?肯定不会。他只是自私罢了。”说到最后,他把目光移了回来。
“他确实自私、软弱、贪婪。”段从晰的表情慢慢变得认真,“但是程总要搞清楚一件事情,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是理所当然,什么时候还要考虑加害者方不方便、时机合不合适了?不要混淆了关系。”
程为业收起笑容,提醒说:“一意孤行不会有好结果的。”
“程总这是威胁我?”
“怎么会呢。只是段总现在臭名昭著,说自己没有抄袭都没人信,还是先管管自己吧。”
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段从晰一回来,虞挽就好奇地问:“怎么样?”
潘声远在旁边一副也很好奇却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的样子。
段从晰一边脱下沾了湿气的外套,一边说:“程为业狡猾得很,他是铁了心要阻止我。不过给我发匿名邮件的应该不是他。”
“他否认的?”虞挽问。
段从晰“嗯”了一声:“我提起打印店和邮件的事情,他就问了一下邮件。看我表现出疑惑,他又故意什么都不说,就是想恶心我。”
虞挽感叹:“套路太深了。”
“不是他,那会是谁?”潘声远问。
段从晰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被怼了一下的潘声远深刻感受到了什么是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