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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天天在外面跑出租,去了很多地方,历经风险,看遍美景,尝遍美食。回家给孩子讲讲,和淘弟驾车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江面上飞驰而过的英勇事迹。无论多忙,小朋有个优点,只要到家肯定做饭,帮璆儿洗脚腕儿。把脚腕儿当时毛巾搓,拧,不能有一点儿泥儿。每次瞧见璆儿穿凉鞋,总说穿上袜子,闺女家家的。森儿也学会火上浇油了,小妮儿闺女家家的,洗脸不洗脖子,太黑了,和车轴一样。璆儿真都听进去了,特别注意卫生。小朋出门回来,饭店里人都穿上了牛仔裤。小朋出门回来,都穿上了旅游鞋。小朋出门回来,都系上了新皮带。都盼着小朋回来。小花更是。小朋带着小花和孩子们去公园。小花烫了头发,戴上墨镜,穿上小白西裤和70多块钱一只的白色羊皮船鞋。森儿把妹妹抱上马背,自己也上去在后面牵着缰绳,有专门照相的人给兄妹俩留影。一家四口在公园门口的大摩托前,小朋撑着把,小花站车尾,璆儿坐前座,森儿坐后座。照相人挑四个人嘴角上扬的时候,按动了快门。
小龙是小朋的战友,对饭店的生意特别上心,一女一儿。闺女叫然儿,儿子叫刚儿。小朋犒劳他们工作辛苦,带着大家去古城旅游,爬高塔,祈求平安。车只能带4个人,在外人面前,小朋总是把自己家人放在后面。早晨,先到小龙家接上一家4口,驱车1小时,送到古城。再返回来接自己家这三口,璆儿特别不高兴,怪爸爸偏心。森儿也因为吃了饭,晕车,把车弄脏了。人家玩儿挺好,自己家乱作一团。小花也没说什么。
小朋喜欢文化人儿,和小花爸一直关系很好。不当村书记了,就操心家务了。大儿子小光一儿一女,二儿子小铁两儿,三儿子小强一儿一女,闺女一儿一女,五儿子小毛一儿。爱屋及乌,疼闺女,对外孙外孙女也好。小朋心疼老人辛苦了一辈子,中年丧妻,也没有续弦,寻找机会想带他出去转转。森儿也向姥爷立下志向,一定带他去北京转转。终于等到小朋出门回来,竟然带回来一个照相机,带上小花爸、小花和两个孩子,开车玩儿去。小花爸不习惯照相,小花在给两个孩子照时,把父亲圈了进来。两个孩子坐在石狮子上的照片右下角,有一张乐呵呵的姥爷的脸。那是一张只有在闺女家才能见到的笑脸。
日子过得挺有面子,里子还得继续织。小朋家风光,在湖城也是出了名的。每次出车挣回来的钱,小朋都会给小花,小花立马存银行。饭得吃,衣服得穿,黑嫂得照顾,房子等着翻盖。一天夜里,黑嫂夜起时,从床上摔下来了。小朋和小花连夜带她去医院,大夫说胯骨摔折了,88岁了,最好保守治疗。两口子开始伺候黑嫂吃喝拉撒。森儿和璆儿帮着从饭店往回端饭,晒衣服,晾被子,扫屋子,屋里一点儿臭味儿都没有。在床上躺了半年,黑姥姥还是走了。村里主持操办了白事,小花姨带着车、人和东西过来帮忙,小花爸天天过来盯着别有闹事儿的,小朋和小花就听喝掏钱。怕吓着孩子,小花把两个孩子送到了二哥那里。森儿和璆儿只知道每到清明节,妈妈带的东西多了,回来得比以前晚了。照顾了黑嫂5年。5年,小花攒了10万元,告诉小朋攒了5万。5年,森儿上了5年小学。5年,璆儿升到了一年级。5年,湖城的出租车多出50倍。小朋决定转行,把尼桑卖给了法院,拿到了一张10万元支票。小花看见支票,心里乐开了花。晚上等孩子睡下,和小朋说:“这10万块钱能把所有的房子翻盖一遍,还能再买一处院子,给森儿结婚用。”小朋说:“我二哥要15万钱,过两天就还。”小花急了,坚决不同意。森儿和璆儿在睡梦中,听到两人吵得很凶。第二天早晨醒来,爸爸和支票都去了二大大那里。只剩小花在屋里掉眼泪。晚上,森儿抱着匹克去了二舅家。小花带着璆儿和就伴儿的施姨坐火车去岩城,逛街,散心。数九寒冬,下车时,璆儿在小花背上冻得牙齿打架。施姨赶紧接过来抱着璆儿去吃碗热粉儿,逛商场,先买件粉色的小棉袄。璆儿没觉得受罪。那时候有BP机,不会失联,小朋担心孩子冻坏了,开着二哥的乃滋车把三人接回了家。
施姨是小花在共产房住时的邻居,共用一堵墙,和小花脾气秉性相投。也有一女一儿,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人。丈夫是个窝囊废,家里却是个软硬暴力都会使的能耐人。把施姨气得晕倒,她闺女就会敲墙,小花和小朋赶过去,把施姨送医院,小朋在家开骂她男人。家里事儿,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睁开双眼选良君,闭上两眸过日子。
两天过去了,天放晴了,支票不出小花意料没回来,二哥让小朋先开着自己的车。雪水从各个墙角渗下来。小花找到初中同学老七,商量开春翻盖房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