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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一事几家欢喜几家愁，宁一看着金宝满目恐惧不安地被姜辞叫走，又眼带喜色地回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心里仿佛被毒虫啃噬。“你是要入内门了吗？”
凭什么，凭什么？！
“差不多。”金宝收了收嘴角的笑，内心的欢喜却怎么也掩不住，忍不住炫耀了一句。
宁一看着眼前这个得意忘形的小胖子，不过是个五灵根斑驳，资质低下的废物而已。
“恭喜啊。”宁一仿佛感同身受，道喜也道的真挚。
金宝咧嘴一笑，压低了声音，带着成年人对孩子的轻视。“保密保密。”
宁一笑着点了点头，心思流转。
姜辞与掌门坐在高台，远远的看着与金宝搭话的宁一，轻蹙了眉头。
掌门看着姜辞望着下方出神，开口：“阿辞似乎对那个宁一特别上心。”
姜辞收回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他在演戏。”眼里眉梢上都隐藏着野心和不甘。
“世上的人千姿百态，他有欲。”掌门神色冷淡，带着几分看透的残酷。
两人说话间，收徒已经结束了，一千七百人，只有一百人被收入内门，其中嫡系弟子只有十五人。
宁一随着人流去了外门弟子的住所。他回头，看见阳光下姜辞清高孤傲，他眼里的阴郁一闪而过，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真令人厌恶。他扭过头来，继续往前走。他想，终有一天，他会站在高处，像那个女人一样俯视众人，像那个少年一样一剑结果魔人。
姜辞看到众人渐渐离去，也向掌门告辞：“叔父，侄女先行告退。”
“去吧，修炼一事不急，身体为重。”
“侄女省的。”
姜辞回了自己的住处，想到了宁一腰间的玉佩，想到了那个孩子用怯懦温柔掩盖在眼底的野望。
她有些失神，突然回忆起在红翠楼里少年身上一闪而过的寒光，那是一把匕首。
这样的人，如果有一日获得了力量，真的好吗？
她不知道，但是给他机会的那一刻，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利益，她是不后悔的。
门外的禁制有动静，姜辞唰的一下回了神。
开门，门外站的是姜怡，今日刚入门的小弟子，姜家旁支的子女。
“何事？”姜辞垂眸看着眼前这个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女童。
姜怡似乎被她吓到了，神色躲闪，糯糯道：“阿爹说我若入了门，是要来拜见……少宗主您的。”
“不必，入门之后便是师姐妹。”
“可是……”姜怡还想说什么。
“回去吧。”姜辞不待姜怡说话，就开了口：“天色很晚了。”
姜怡愣了愣，眼眶有些红，她曾经在家族祭祀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姜辞一面，那时候身为旁支的她们家已经没落了，只能缀在末尾，她年纪太小了，记不清许多细节，只有阿爹那满目的苦涩和少宗主如九天玄女一样的身姿。从那时起，她就想她一定要成为少宗主那样的人，让阿爹骄傲。
姜辞看着眼前委屈的小女童，“你天资甚好，无需在意其他。”
姜怡的小心思被道破，难堪又尴尬，她们家没落后，时常遭人白眼儿，她也自幼早熟的很。
“师姐，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姜怡沿着原路返回，走到一半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木屋被竹林环绕，窗户被吹的吱吱作响，偶尔泄露了一丝光亮，却也倍显冷清。她天赋极佳，即使过了六岁的年龄也被混虚收入门中。在石城更是被人称作“小姜辞”，她阿爹对此也颇为自傲，可是谁又想要成为别人的替身呢？
她笑了下，脚步轻快起来，蹦跳着回了白玉峰。
姜辞服了药，熄了灯，才缓缓躺在床上。侍女平常没有她的命令是不会来到这边的，这会儿她听着风吹竹林的声音，睡意越来越浓。
她睡的安心，新收的弟子们却是精神亢奋。
外门的弟子们睡的是大通铺，六个人一间房，此时他们挑着灯，叽叽喳喳个不停。
“金宝？你叫金宝？”六岁的关宝文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胖子。
“对。”
“哎，就你吧，你去给我倒碗水喝。”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指颐气使。
修真界凡人出身的弟子对九重结界外的凡俗界的弟子带着天然的蔑视。
熊孩子！金宝像个小孩子一样哼唧道：“我不要，你自己去。”
关宝文因为金宝名字里和自己一样带着个“宝”字，心里就不舒服，更可况有宁一在一旁有意无意的挑拨离间，自然是对金宝极其不满的。“你个依靠着丫头进来的软蛋还敢拒绝？”
金宝如何进的宗门，这不是个秘密，稍稍一打听就知道。
金宝灵魂上是个成年人，有时候他们对吃软饭和软蛋更加敏感。
“你说什么！”金宝怒视着关宝文，因为这话是从一个孩子的口里说出来，才叫人更加愤怒。
“我说你啊，软蛋，吃软饭。”关宝文一下子站了起来，相比同龄人更加粗壮的身子很有压迫感。
“你……”
关宝文一下子推翻了吃饭的小桌子，上面的碗盆碎了一地。还有汤汁摔在了金宝身上。
金宝虽然有些成人的灵魂，但随着肉体的同化，一些行为也渐渐趋于儿童。上去就要撕打关宝文，关宝文可不会站着让他打，让人压住了金宝，然后找另一个孩子去找管事。
金宝被压着，动弹不得，还有几个孩子暗下黑手，疼得金宝呲牙咧嘴。
外门的管事很快就过来了。看着地上的狼藉厉声问道：“谁干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道：“是他，是他。”……“金宝他嫌饭菜不好吃就掀了桌子。”
……
管事听了一会儿，冷笑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他环视了一周，才道：“你们一个个能耐的很，刚入门就挑事儿。”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在管事压迫的目光下都低下了头。
“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既然桌子碗盆都坏了，你们明后两天也不用吃饭了。”
管事话音一落，小弟子们脸色都变了，都忍不住去看关宝文。关宝文把每个人挨个瞪了回去。
管事又是一声冷笑，转身背着手就走了。
金宝看了眼关宝文，目光讥讽，偷鸡不成蚀把米。
另一个宿舍的宁一听着这场闹剧，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微笑。妄想登上天梯的蝼蚁，就该在淤泥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