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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张义的人正式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岳斯良的心里一惊。
虽然他来灵丘的时间不长,但好歹灵丘的情况还是摸得清楚的。这里有这么几家大户,张家就是其中一家,算是灵丘一带的大地主了。按理来说,张家手中有粮是很合理的,不过这个张义能够找上自己,这就很值得警惕了。
不留痕迹的示意雷子警戒四周,岳斯良脸上挂起了笑容。
“张先生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是来亨记办粮的呢?如果您说是恰巧看到的,然后又恰巧又粮能卖给我们。那我恐怕是不会相信,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巧的事。”
张义先是一愣,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是有些冒失,急忙告罪一声。
“如此说来是在下莽撞了,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
双方一来一往,岳斯良就发现这张义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哪怕是双方问话也绝不轻易吃亏。
“在下姓高名山,张先生称呼我的名字高山就好。”
岳斯良没有任何滞涩,平静的对张义说出了自己的化名。
“山高为岳、高山仰止,高兄真的是好名字。我看咱们两人年纪差不多,索性咱们就直接以兄弟相称吧。”
这张义分明就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先是捧了一下岳斯良的假名字,随后便顺杆爬要与岳斯良兄弟相称。
“好吧,张兄,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
岳斯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么自来熟的人还真是少见。
“高兄既然看得起我,那我自然也是以诚相待。实不相瞒,我们张家在灵丘也算是高门显户,地产众多,下面也有自己的粮行。在亨记开张之前张记也算得上是灵丘第一大粮行。
可在亨记来了灵丘之后,我们张记便是江河日下。现在这亨记的老板当上了县长之后我们张记就更不是亨记的对手。
尤其是那范建文最近还仗着有日本人撑腰,强行要求我们其他粮行也跟着抬高粮价,可以说是用心险恶。亨记有着日本人撑腰还好说,我们其他粮行也跟着卖这么高的价钱就是自寻死路,偏偏他还不让我们降价,这段时间范建文的爪牙已经查封了好几家偷着降价的粮行了。
我们张家凭着这些年经营的人脉,也只敢在背地里从黑市偷偷的走货。但还是杯水车薪,粮食在库房每多放一天,就有不少的糟损。
所以这段时间,我天天都守在亨记的门口,就等着有人来亨记办粮被价钱吓走,我在出来截胡。您各位之前刚进亨记的门时,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我诚心跟高兄你交个实底,亨记现在是没心思正经做生意,你们和亨记怕是谈不成。我看你们既然能跟着焦掌柜来到库房这里,相比也是不差钱的。现在我们张家就有大把的粮食,只是不知道高兄愿不愿意和我做这笔生意?”
张义说的很诚恳,让岳斯良反倒是迟疑了起来。对方的话似乎是没有一丝漏洞,但岳斯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如果说对方真的是有大把粮食急着出手的话,那前天王双印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有遇到这个张义?
就在岳斯良正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张义的话,和他继续交谈下去的时候,这张义就接着说到。
“自打日本人一来,什么事情都乱套了。原来的县长逃了,晋绥军也跟着跑了。现在就连范建文那盘狗肉都能上宴席了!
高兄,我不知道你拿到粮食要干什么。但我也明白,这灵丘,还是没有日本人的日子好过!”
张义的话说的岳斯良当时就是头皮一阵发麻,他下意识想的就是这个张义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很快他就稳下了心神,张义只是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那就说明他心里是不叫准的,自己没有必要先乱阵脚。
“哈哈,张兄看来是很不喜欢日本人啊。我想的可没有这么多,我是一个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对于我来说赚钱就是天大的事。”
听岳斯良这么说,张义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眼中隐隐的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就是不知道高兄可有与我做生意的想法?”
张义不再聊刚才的话题,转而和岳斯良谈起了生意上面的事情。
“这我自然是有意向了,张兄真是至诚君子,对我以诚相待。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和张兄你做生意我是乐意之极。你我二人各取所需,我需要贵府的货,也算是解老兄你的燃眉之急吧。”
岳斯良这话一出口,张义当时就是喜上眉梢。走上前来一把就拉住了岳斯良的手。
“高兄爽快!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看现在天也不早,那高兄不如随我到家中暂住几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张义的热情让岳斯良略感不适,不留痕迹的甩开了对方的手。岳斯良拱手一礼。
“高某在这里就谢过张兄好意了,今天就免了吧。我们这次来的过于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准备。天也确实是不早了,不如咱们约一个时间地点,择日再见?我们这就得趁着没关城门离开了。”
张义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浮现出笑意。
“高兄真会开玩笑,城门我想是拦不住您各位吧?而且你确定就各位身上带的这么多家伙日本人会让你们随意进出城门?高兄怕是说话有些不实吧?”
“张兄说笑话了,走南闯北身上不免有些防身之物。正经的行商正常的出入城门有什么不妥的吗?”
岳斯良的心里一阵感叹,这张义还真是一个敏感的人。如此一个胆大心细的人,想来在灵丘城里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自己终究是要小心一些。
“高兄既然按去意已决,那我也就言尽于此。不如咱们相约三天之后晌午在松鹤楼见面,那时再详谈如何?”
张义也不强留岳斯良他们,况且他就算是想留也根本留不住。
双方拱手道别,沿着道两边背对分别。
“少爷……他们?”
这时一直守在张义身边的那个仆人才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嗯,这位高先生的身份怕是不简单,我有预感我们以后可能会在别的地方见面。”
张义的话很有深意,仆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两人在这之后也就没有再做任何的交谈,径直朝着城里面走去。
“团长,您看这个姓张的先生……”
此刻众人已经是身处县城的边缘,周围人烟寥寥,放眼望去连房屋都没有几间。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刻意隐藏身份了。雷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岳斯良,刚才两人的一番交谈之中,雷子始终都在观察着张义这个人。
“不好说啊,这位张先生胆子倒是很大,只是不知道他伸过来的这只手到底是攥着元宝还是攥着刀子。”
岳斯良没有把话说死,不过在他的心里倒是觉得可以和对方接触一下。今天来灵丘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试探一下亨记,却没有想到能遇到张义这个意外收获。不过既然他是意外收获,那也就是说岳斯良并没有把张义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几人走到了城墙根的位置,沿着土城墙走了一段路,寻到了一处只有两米来高的豁口,只不过这个豁口一般人很难发现罢了。嗖嗖几下便都翻了过去,张义的直觉不错,岳斯良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走城门,因为这里的城墙对于他们来说和不设防也没有什么区别。
出了县城,和树林中看马的战士接了头。几人翻身上马赶回根据地。
“雷子,亨记仓库的位置记住了吗?”
在马上,岳斯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到。
“记住了,团长您打算怎么干?”
“怎么办?当然是打穿城墙把粮食都掏出来!亨记的库房离城边儿这么近,老天爷给咱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啊!”
岳斯良话一出口,就看雷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马来。
“团长!您说什么?咱们打县城?您认真的?!”
“你觉得呢?”
听着岳斯良着轻松的语气,饶是雷子这种胆大包天的人也给吓了一跳。
“好家伙!您原来是这么打算的!我看您和那亨记掌柜的还有那个张先生聊得那么投缘,我还以为您是真心买粮呢!”
“屁!”
岳斯良对雷子的话嗤之以鼻。
“买个粮至于我亲自来这踩盘子吗?我压根就没打算送粮给那个汉奸!只是可惜今天没有见识到那范建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混蛋……”
说到这里,岳斯良话语一顿。
“不过我还真是没有想到,能有张家这么一个意外收获。就是不知道这个收获是惊喜还是惊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