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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许多家具被塑料袋盖得齐整, 正在厨房做菜的佣人听见声音,出来看了眼:“呀,少爷, 您回来了……”
叶时意有些无奈:“庞婶, 说了, 您不用再叫我少爷了。”
“说什么呢, 不叫您少爷, 叫您什么?”庞婶笑笑, 从厨房里头端出一碗馄饨,“又没吃晚饭吧?来,吃点宵夜再睡。”
他坐下来, 拿起勺子,吃了颗馄饨,味道刚好,不咸不淡。
“庞婶,您东西收拾好了吗?”
庞婶叹了声气:“没事,我再待几天。”
“您明天就走吧, ”叶时意喝了口汤,“明天这里就要被封了。”
“什、什么?”庞婶愣住了, “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
“出了点小变故, 那边要提前封起来, 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了。”
叶时意只吃了一小半, 他放下勺子, 抽出纸巾把指尖擦净后,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庞婶,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庞婶还未回过味来,这会听了,人都快哭了:“少爷,您……我不要您的钱,您自己收着花。”
“不能让您白给我打工啊。”叶时意笑了。
“胡说什么……我反正不要,你收回去。”庞婶把卡塞到他手里。
“庞婶,您别哭,”叶时意站起来,“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庞婶的目光随着他移动,男人身上穿毛衣,背脊依旧挺直,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是个苦命的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在叶家一干就是十五年,算是看着自家少爷长大,叶家也对她很好,叶夫人去得早,叶先生虽严肃少言,但在她眼中是个好人。
谁知前段时间忽然来了一帮警察,把叶先生扣走了。
警察来时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她一句没听懂,但叶先生一去后就没回来了,上个星期,又来了帮人,把叶家的东西都套上了塑料袋。
她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馄饨,重重叹了声气,端着碗回了厨房。
次日,叶时意醒时,庞婶已经走了。
他走下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信封和纸条。
【少爷,我在老家还有一套房子,是叶夫人生前悄悄留给我的,地址是……,信封里是我存下来的钱,也都是叶家给我的,您都拿着,我在老家种菜养的活自己,花不了这么多。我就不等你起来了,不然又忍不住流豆子,平白给你添堵。】
庞婶的字歪歪扭扭,但字字真心。
叶时意把字条妥帖放到自己大衣内兜里。
然后拉动自己腿边的行李箱,徐徐往门口走去,行李箱推轮摩擦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房子里还带了些回声。
他打开大门,看到外边淅沥小雨的天气和笼罩天空的乌云,停下了脚步。
而后再次回头望了一眼。
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说离开就要离开了,他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他把屋内陈设反复看了几遍,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抬手——拉上了大门。
砰。
外面雨越下越大,叶时意毫不受影响,大步走进雨里,拐弯进了车库,五分钟后,车子驶离了这块住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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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几天,不会太打扰你吧。”
叶时意放下行李,看着正在打游戏的老友,“我找到房子马上就搬。”
“不打扰,我一个人住,有什么好打扰的……”胡乐哈哈笑了两声,眼睛没离开屏幕,“我说你也别找地方住了,干脆就和我住这得了,反正那房间一直都是空着的,我们相互还有个照应。”
叶时意摇摇头。
虽然好友没出声,但以胡乐对他的了解,早就猜到了他的动作,这局游戏打完,他才慢悠悠回过头:“你还真的要结婚啊?”
叶时意不置可否:“我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等他收拾好,胡乐已经关掉游戏,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见他出来,胡乐当即开口:“时意,不然这样,你逃出国吧?我看电视小说上那些人身背巨债还不起都是逃出国的,过几年风平浪静后回来就什么事都没了,不不不,你那数目好像有点大,干脆别回来了,我有空就飞过去看你……”
叶时意被他逗笑了:“胡乐,少看那些。”
“我是说真的,就你这……去哪儿混不开啊?”
胡乐也是纳闷了,他这好友哪哪都好,长相气质学历性格都是顶尖配置,怎么就沦落到非要走联姻这条老土到不行的破路上了?
“胡乐,你知道公司负了多少债吗。”叶时意淡淡道。
“我知道挺多的,但你也说了,那是你爸欠的,而且叶伯父现在不是还健康着呢吗……进去了,总会出来的吧,这债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大学生头上来。”
胡乐可以说是叶时意现今唯一可以交心的人了,他也不隐瞒:“他把我养大,我不会丢下他不管,再说……叶氏我也放不下,公司员工的工资也得照常发。”
“不是,那资金窟窿能补上就不错了,你还想救叶氏?”胡乐这会儿是真的惊了,“你是不是疯了,你联姻对象经不起你这么花销吧?”
不,他的联姻对象不仅经得起,还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一方富豪的叶氏,在那位面前,算得上什么。要不是他爷爷对那位的爷爷有救命之恩,这婚事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叶时意头上来。
他愿意结婚,大半也是为了叶氏和员工们。
胡乐劝了大半天,不仅没说动好友,甚至还被叶时意套了进去。
“你结婚的时候可一定得请我,我要去帮你把把关。”
“嗯,”叶时意应下,又道,“如果真的要结婚,一定请你去,把关就不用了。”
“什么如果啊?你不是说在你爷爷那一辈就已经约好要联姻了吗?”
“没有约定联姻,只是对方欠我爷爷一个恩情而已,”叶时意平静道,“联姻是我爸前段时间给对方提出的要求。”
而且他叔叔那边也没和蒋家当家的搭上话,许诺和婚期全都是蒋老夫人定下来的,最后能不能结成,还是得看那个人的意思。
胡乐讷讷道:“牛逼。”
“而且,那位老人家在前几年就去世了,年代久远,我爷爷也没有留下什么凭据。”
简而言之,就是对方只要想赖掉,转头就可以抽身走人。
胡乐:“你的意思是……”
“联不联姻,不是我说了算,”手机响了一声,叶如意敛眼,看清短信内容后,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起身,“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胡乐叫他:“你这才来多久,行李都还没收拾好,去哪啊?”
“我叔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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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意,你来了。”叶青看到自己的侄子,赶紧侧开身让他进屋,“外面下着雨,你怎么过来的?”
叶时意先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才说:“我找朋友借了车。”
叶青哦了两声:“你坐。”
叶时意坐了下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意,来啦?”穿着精致的妇女从房间走了出来,“午饭吃了没?婶婶给你做点?”
她语气温和,早就没了之前电话里咄咄逼人的模样。
“不用了,”叶时意道,“我还有些事,叔叔,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叶青刚想说什么,自家老婆就挤了过来,坐到身边。
“是这样,时意,蒋家那边回复我们了,”他婶婶笑容愈大,“说是那位当家的,同意了!”
叶时意有半瞬的恍惚。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么。”
“那边说私底下会跟你联系的,我们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他们联系你没哇?”
“还没有。”
“哦,那要是联系你了,你可要记得跟婶婶说,等你嫁过去后,一定得在那位面前吹吹枕旁风,看看能不能把你爸的事一并解决了……当然我知道那事不是这么好处理的,当务之急,得先让对方给你点资金,我们把该还的都还了,你不就能安心的过你的好日子了吗?”
女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叶时意半点没听进去。
环视四周,他猜的没错,他这位叔叔婶婶虽因叶氏赔了不少钱,但手头还是小有积蓄的,方才上楼时,他还看到了一辆新车。
那么,之前一直哭穷哭苦,不过都是为了让他抱愧联姻做出的戏。
叶时意……松了一口气,至少他那两位堂弟妹不至于节俭的过日子。
之后才是无限的失望。
不过他和这位叔叔本来就没多亲密,倒也不是太难过。说完这茬,他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他礼貌道别,在临出门前,叶青叫住了他。
“时意,”叶青回头,确认自己老婆已经走回房间后,才小心从口袋掏出一沓钱,“这些你先拿去用,叔叔的卡没办法动,只能给你点小的……”
“……”叶时意愣了愣,然后拒绝,“不用了,我暂时不缺钱。”
推拒几回,叶青只好作罢。他看了眼叶时意的表情,小心翼翼问:“你爸进去那么久,你有机会去探望过吗?”
叶时意摇头。
“唉……”叶青止不住叹气,“时意,情况比你想得要复杂,你爸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段时间你应该是见不到他了,等你以后进了蒋家,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叶时意嗯了声,再次道别,转身进了电梯。
能有多复杂?几个月了都没收到可探望的消息通知,无非就是被人拦截住了。
叶氏虽不算是闻名街巷的大企业,但也不是什么小公司,怎么可能在几日间就垮掉。叶时意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父亲是遭人报复了。
可这商海这么大,叶父又树了不少敌,他一时半会还猜不出是谁,也没那心神去多想。
他坐上车,正准备驱车回胡乐家,手机铃声轻快地响了起来。
是陌生号码,他犹豫了半瞬才接。
一道短暂的沉默,双方似乎都在等对方说话,可迟迟没人开口。
半分钟后,话筒里忽然传来一道短促的轻笑。
叶时意几乎瞬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抿唇,知道该服软的是自己。
“您好,我是叶时意。”
“嗯,”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慵懒,还带着一丝笑意,“你听起来很紧张?”
叶时意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没有……”
“别紧张,”那边传来纸张翻页的沙沙声,“我是蒋俞之,你未来的丈夫。”
“……”叶时意嘴唇来来去去张开好几次,最后只能干巴巴的丢出一句,“您好。”
蒋俞之又笑了。
“电话聊得不太方便,我们还是以后见面了谈吧。”
叶时意立即道:“好的。”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记下。”
“……好。”
挂了电话,叶时意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许久没回过神来。
半晌,他往背垫上一靠,仔细存下这串号码,工整打上了“蒋先生”三字。
他看了蒋俞之给的企划表,对方似乎打算跟蒋成安对着干到底,除了蒋家的部分亲戚外,邀请的都是商界大佬,人数极少,统共不到二十位,跟余敏的意思大相径庭。
“五个??”陆康鸣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五十个我都嫌少,这名额我就是去卖给媒体都能赚一笔。”
坐在沙发上的蒋俞之头都不抬:“那你眼界倒是挺小的。”
陆康鸣反应过来,凉凉道:“公司的视频会议不方便当着别人的面谈吧。”
“总之,人数控制在五个以内,多了我这边也不会答应的。”叶时意不爱跟他耍嘴皮,这几天他算是发现了,陆康鸣虽然职业是个教师,看起来成熟稳重,但说起话来是真的毒。
挂了视频,蒋俞之稍稍抬眼:“叫多些人也无所谓,场地都很大。”
叶时意点头,没说话。
别人对自己好是一回事,自己也要有着分寸,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开始仔细看手上的企划。企划非常详细,七本企划,七个地点,看得出设计人耗了许多心血。
他没忍住问:“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蒋俞之道,“不是同一家公司,风格也不一样,挑个喜欢的。”
“嗯……你喜欢哪一种?”
“我还没看,”蒋俞之微微抬眼,“你拿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