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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在并盛中学被欺负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就连他本人都觉得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他没有办法。在一大群同学的欺凌下, 他只能迫不得已的施行同学对他下达的命令。
像是被嘲笑、在他面前语言侮辱都不过尔尔。
现在,被同班同学威胁带着嘲笑的让他去打扫卫生已经是很轻松的事情了,至少不用被挨揍。
幸而被差遣去打扫卫生不是日常活动, 唯有同学有急事,才会让他去打扫卫生。
泽田纲吉把课室扫了一遍,拿着垃圾桶走去了垃圾场。
并盛中学整体十分的干净,即便如此也无法阻碍垃圾场巨大的恶臭味。还没有走到垃圾场的正面, 就被迎面而来的恶臭味薰到鼻子发酸。泽田纲吉后知后觉的屏住了呼吸,把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全部倒了进去, 以飞快的速度从垃圾场内奔跑出去。
绕过了好几个弯, 才觉得鼻子前的臭味彻底消散。
从他站着的这个地方,可以清楚的将操场里面还在运动的社团,最为注目的就是本校棒球王牌选手山本武,扬着爽朗的笑容,笑嘻嘻的挥舞着棒球棒。
看起来还没有棒球棒那么宽的白色棒球, 被山本武轻松的打了出去。
周边在围观的少年们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欢呼声。
泽田纲吉往喧闹的地方看了几眼, 就收回了视线。
社团的热闹与高兴轮不到他体验。
泽田纲吉是没有加入社团的, 他没有拿得出手的运动,连简单一些的手工泽田纲吉都可以搞砸。别说泽田纲吉想不想加入社团了,以[废柴纲]闻名整个并盛町的泽田纲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凡是社团听到了他的名字,就婉拒或者直言拒绝。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这样, 对社团没了念想, 不再去自取其辱。
别人正在进行社团活动, 而泽田纲吉只能够替值日生打扫卫生,净是被打发去做一些琐碎的事情。泽田纲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他再不情愿,最后还是做了。
泽田纲吉看了一眼手中的垃圾桶,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
“——!”
很清脆的、甚至有些美妙的弦音。
泽田纲吉闻声看了过去,透过了网,他觑见了弓箭场的人。
只是一眼,他就被他触人眼球的色彩刺激了双眼。
是金色,像是金子一样璀璨。
漂亮又带有些许自然卷,调皮的勾住了洁白的衣服。
对方并未察觉到泽田纲吉,他孔雀蓝色的双眼认真的凝视远方的靶子,手中仍旧维持发出箭矢的动作。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把弓放了下来,弯下腰从箭筒里面抽出了一支新的箭矢。
箭矢放上了弦线上,全身张开,右手捏着箭羽同弦线往后拉,弓箭被拉出了一个半弧度,箭矢随时准备迸发而出。他全神贯注的凝视前方的靶子,姿态凛然,如同高洁的贵族。
“——!”
美丽的弦音再度响起,箭矢从弦上迸发而出,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破风前行,直击正前方的靶子。
箭矢命中了靶子,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响声。
“噗。”
他再度吐息,弯下腰想要拾起新的箭矢时,却在箭筒摸了一个空。望着远方的靶子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他把弓箭放下,赤着脚踩下了地,往靶子那头前去。
宽大的弓道服下露出了隐隐约约的脚,随着少年的行动,偶尔能够看到深蓝色的衣摆下的白皙,踩着平坦的土地,缓慢的前行。
“唉……?”
他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对上了泽田纲吉的视线。随后,弯了弯眼眸温温柔柔的笑了。
“你好。”
泽田纲吉偷窥时被正主撞了个正着,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那个笑容,闹了一个大红脸。组织语言混乱的说:“我、我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听到了声音所以就……”泽田纲吉慌张的觑了一眼对方,他仍旧眼中带笑,安安静静的看着,“我是说、很好看。你射箭的时候很好看、唔,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泽田纲吉意识到自己说错很多话,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了。
因为他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宁静。
少年很干净,有一种神秘的气质。
射箭的时候,时间同空间、天与地中一切都停止了,唯有弓箭场中的那个人在运作。从抽出箭,再到射出箭的时候,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流畅的动作攫取了旁观者的所有目光,眼中只剩下了弓箭场上的他。
最重要的是……
看到对方射箭的时候,会打从心底觉得很平静。
“谢谢。”
对方并未同泽田纲吉有多交流,他微微颔首,走到靶子那里一支一支的拔了下来。
泽田纲吉拎着垃圾桶无声无息的走开了,快要走出了弓箭场所及之处,他的余光再悄悄的往弓箭场那边漂移。少年将箭拔下来后,又重新站回了原来的地方,安静的把弓拾起,重新把箭矢放了上去,开始新的一轮练习。
那个是谁?在学校生活了那么久了,好像还没有听过这个人物的存在。
明明长相十分的显眼——是会令女生疯狂尖叫的那种类型。
泽田纲吉最近只是偶尔听到了关于[藤野]的这个名字,每当女生、甚至是男生提到了这个名字,都会发出了一阵尖叫,兴奋的意味不言而知。
弓箭场那个人的名字是——藤野吗?
泽田纲吉好奇的想。
接下来的几日,泽田纲吉倒垃圾的路程中总会看到弓箭场上的那个人孤单一人,用安静的动作把箭矢射了出去。其行云流水的动作,无论过了多少次都引人注目。
有一次,泽田纲吉不经意的对上了瞄准靶子的目光,目光里面没有他,只有正前方的靶子。
孔雀蓝的眼眸像悠然的海一样。
很漂亮,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也许正是别人口中的无我境界,心无旁骛,唯有眼中的目标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再后来,泽田纲吉没有打扫任务的时候,特意绕远路往弓箭场那边溜。竟然不见那个人,唯有一群不认识的学生在练习射箭。
一声声陌生的弦音响起,泽田纲吉往那边瞥了一眼,就打算拔腿就走。
弓箭场那头已经看到了泽田纲吉了,纷纷响起了参差不齐的打趣声和哄笑声。
“废柴纲怎么往这边走了?”
“该不会是打算加入弓箭部吧?”
“废柴纲”长“废柴纲”短。饶是泽田纲吉也有点不高兴,他加快了步伐就往校门口走了。
泽田纲吉几次下来,发现了规律。那个人只会在弓箭场的部员都不在的时候才会出现,就像是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像仙鹤报恩,仙鹤织布被人发现后,就扑腾着翅膀离开了。
泽田纲吉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晃出了脑袋。
他都不知道偷看了人家多少次了,总不可能人家不把他当人看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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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今天没有打扫任务,他在无人的教室待着,看着手表上的分针一点一点的往前面走,心里一点点的数着数,等他数到了一千二多一些的时候,匆匆的拎起了书包往弓箭场走。
他喜欢看那个人射箭。
有一种安静的感觉,心底一切的不快与不满通通被抚平。
那是与家里泽田奈奈给他的安静不同。
泽田纲吉小跑到了弓箭场,远远看去,透过了网,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感觉。
平时都是巧遇,今日掐着时间反而看不到那个人了。
“嗨。”
泽田纲吉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声音,他转过了头,面上的表情顿时就呆愣了,他猝不及防撞进了一片蓝色当中。
黑色的镜框架在了鼻梁上,透过了玻璃镜框,孔雀蓝的双眼好像盛着一片星河,有数不清的星星藏在其中闪闪发光。他的身高大约在170左右,比泽田纲吉高一些,从泽田纲吉的角度里面可以很清晰的看见了对方的喉结,微微凸起的弧度性感又漂亮。略微有些自然卷的头发有些长,若有若无的盖住了他雪白的后颈。
属于并盛中学简单的白衬衫与针织衫穿在了他的身上,硬是穿出了模特的气场。他随意的用食指勾着背后的背包,满脸笑意。
“这是我们第二次谈话?”
“是、是的。”泽田纲吉局促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有些正面与京子聊天的紧张感,“……你今天不去弓箭场吗?”
“弓箭部的人因为一些事拖延到现在,刚刚才走,现在很晚了,我打算直接回家。”竹内直树望了眼泽田纲吉捏着书包带的动作,噗嗤的笑了,“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来打一下招呼。平时你不是经常陪着我吗?”
偷窥这个词愣是被替换着亲密的[陪]。
泽田纲吉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从何吐槽,应该从对方的善解人意,还是吐槽自己偷窥的事情居然被发现了。
他害臊的挠了挠脸颊,双目悄悄的偷窥着对方的反应。
“我是一年级的泽田纲吉。”
“三年级的竹内直树,前不久刚转校进来的。”
咦?不是藤野吗?
泽田纲吉心存疑惑,他悄悄的偷看了几眼竹内直树。
对方优秀的面貌与厉害的弓技都如此的瞩目,像是这样的人都没有在学校引起骚动,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泽田纲吉找不到话题,他紧张的左顾右盼,“……那、我先走了。”
“嗯。”竹内直树点了点头。
他跟在了泽田纲吉的后面,慢慢的朝学校门口走。
泽田纲吉紧张的要命,又害怕自己忽然加快速度凸显了自己的不安,强行忍住了。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两个出了门口,走的方向还是一模一样的。
紧接着拐了一个弯,竹内直树也拐了一个弯。
两个人顿时就明了了,只不过比起泽田纲吉的局促不安,竹内直树选择上前和泽田纲吉搭话。
于是,竹内直树和泽田纲吉一起放学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泽田下一次想来看我射箭可以直接进弓箭场呀,并盛的弓箭场又没有什么限制。站在了弓箭场上对着靶子,才会有一种更加……怎么说呢,身临其境?”
泽田纲吉笑着打了哈哈,“我会去的。”
像他这种废柴纲,拿起了男生使用的弓都有些费力了,更不要说拉弦射箭。大概是没有办法理解竹内直树所说的快感——但是不想拒绝。
抛却世间的一切不快,仿若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只有竹内直树能够赋予他。
泽田纲吉抿着唇,有些羞赧的搭话:“学长平时怎么特意绕开了弓箭部在弓箭场练习的时间?”
竹内直树把滑下来的书包带提了回去:“我是三年级的嘛,三年级大多数都在备考考高校了。也不适宜参与弓箭部的比赛,他们练习的时候没有多余的靶子让我练习,我又不好意思占用他们的靶子阻碍他们参加比赛。平时我也只是玩玩,刻意错开了练习时间,我就可以一个人占用了整个弓箭场——很奢侈对吧?”
“是……”
泽田纲吉嗫喏了半天,像是用尽了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学长,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泽田纲吉就像兔子一样伸出了小小的手,小心翼翼的在他人领地的边际试探。他微微昂起头,蜜糖色的双眼裹着一层光泽,孺慕之情迎面而来。
“当然呀。”竹内直树眸色微暖,眉梢上沾上了喜色,“这样我在学校里面就可以来找你了吧?”
“啊?”泽田纲吉带呆愣愣的抬头,“学长要来找我吗?”
“……不可以吗?”
竹内直树犹疑询问。
当然可以。
泽田纲吉很想这样说。可他不希望废柴纲的大名流传到学长的耳朵里面。
“不不不,我不是想要拒绝学长……我学习不太好,平时上课都在班级里面复习,不对我也不是想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中午可以在天台见面吗?”
泽田纲吉一张脸都要涨红了。
用复习当借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假了。
“可以啊。”
竹内直树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天台好像是云雀恭弥的地盘吧……?
他想到了他的同桌——并盛中学权力最大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在学校里面的作风行事,难得犹疑了片刻。
在午休时间稍微打搅一下大约不会被说什么……?午休时间在天台上吃饭他在每一间学校都经历过。
大约、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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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由衷的期待着明天的到来,竹内直树是他进入并盛中学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如果能够一直相处下去就好了。
他埋首在柔软的枕头内想。
真想快点到明天啊……
然而泽田纲吉万万没有想到,他和竹内直树相处的和平日子,大约只持续了两周,就迎面迎来了一个重达一吨的大锤——名叫Reborn的家庭教师携带着黑手党元素入侵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