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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番外 千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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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禧年, 北京。

    从南星飞往北京的航班安全降落在北京机场, 戴着墨镜的叶慧从机舱里走出来, 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笑逐颜开:“运气不错,居然没有雾霾, 天还这么蓝。”虽然才国庆, 北京已经能够感受到浓浓的秋意了,天高云淡, 金风送爽, 白杨与银杏树叶都已泛黄, 跟炎热葱茏的南星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身后两个穿着短袖七分裤的少年走出机舱, 魏钟灵快人快语:“妈妈,好凉快, 北京比咱们家冷。”

    叶慧一边下梯子一边说:“冷的话就将衬衣穿上。毓敏, 衣服在你书包里吧?”

    十二岁的魏毓敏个子比妈妈还高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跟爸爸神似, 是个极其英俊的少年, 他不爱说话, 只是简短地答了一句:“下去拿。”

    魏钟灵下个梯子也不安生, 一路蹦蹦跳跳的, 魏毓敏不说话, 只是盯着妹妹的动作, 以免她摔倒。

    魏楠最后一个出来,提醒女儿:“小贝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叶慧头也不回,就知道女儿在干什么:“魏钟灵你能不能给我好好走路?”她家两个儿女,儿子的性格跟上辈子差别不大,沉默寡言,不过比从前要自信得多,从小到大都是学校班长、大队长,成绩也比上辈子好,简直就是个百分少年,父亲对孩子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女儿则比上辈子外向得多,特别活泼好动,还有点娇蛮任性,这种小性子从前是没有的,因为从前没有爸爸和哥哥无限的宠溺,不过小贝的娇蛮任性并不叫人讨厌,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基本也不用叶慧操心。

    叶慧掏出摩托罗拉开机打电话:“小雨,我们下飞机了,你到了吗?行,我们拿了行李马上出来,一会儿见。”

    魏钟灵凑过来:“妈妈,小舅妈漂亮吗?”

    “漂亮啊,比漂亮更重要的是,你小舅妈很睿智。漂亮只是女人的外在,这个保质期短,聪明有才华才是内核,可以永葆魅力。”叶慧笑眯眯地说,他们这次来是参加允武婚礼的。

    魏楠也下了梯子,将手搭在叶慧肩上,对女儿说:“像你妈妈这样的,就是美丽和智慧并存。”

    魏钟灵挎住叶慧的另一只胳膊:“对,我妈妈最美了。”

    “小滑头!就知道哄妈妈开心。”叶慧伸手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不过魏钟灵说的也没错,今年三十六岁的叶慧跟中年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依旧年轻美丽,除此之外,还多了几分知性,任谁也不相信她的小孩已经有十二岁了。魏楠年近四十,也不见多少老态,看上去顶多也就是三十出头,身材依旧挺拔,没有啤酒肚和法令纹,岁月是非常优待他们一家子的。

    他们取了行李,朝外面走去,小雨已经在大厅门口等着了,她一头利落的短发,十分干练知性,姐妹见面,首先就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小雨松开姐姐,看着她身后的魏楠和双胞胎,笑着说:“姐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老样子,不老神话啊!大宝小贝都长这么高了!”

    双胞胎都礼貌地跟小雨打招呼:“二姨好!”

    魏楠说:“你们大家越活越年轻,我也不敢老,哈哈。”

    一向淡定的魏毓敏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二姨,请叫我魏毓敏。”他对自己的小名深恶痛绝,因为电视里老在打那个烦人的广告,什么“要想皮肤好,早晚用大宝”“嘿,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大宝,天天见”,可把他给烦得,真想将电视里那几个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小雨听了,哈哈笑着说:“行,以后叫你毓敏,对不起啊,二姨这老忘,以后一定记得。”

    “上车吧。”小雨招呼他们上车,她开了一辆七座的奔驰商务用车来接一家四口,“我去小武那儿开的商务车,怕挤着你们,没敢开我那辆小车。”

    叶慧一边放行李一边说:“那有什么,四座车也能挤得下。天行呢,他国庆休息吧?”

    “必须休息,连我都安排出假期了,他能不安排吗?再说了,这可是小武结婚,又是我们家族聚会,他敢缺席?”小雨抬了一下眉毛,“他今天和伯伯妈妈陪姨妈舅舅们出去玩了。唉,国庆节哪哪儿都是人,出门玩就是受罪,幸亏你今天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接你们,逃过一劫。”

    叶慧听了,忍不住笑了。允武的婚礼定在10月2日,老家的亲戚朋友都被请了过来,前两天就已经到了,叶慧是因为魏楠和两个孩子没放假,所以才推到1日过来。

    开车的魏楠看了一眼窗外的路况,笑着说:“我看你这也未必是个好差事,这路上都是车,不会堵车吧。”

    副驾驶上的叶慧拍了丈夫一下:“呸,少乌鸦嘴。”

    结果还真被不幸言中,只好边等边聊天,叶慧扭着头问小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小雨说:“明年吧,我的职称刚评定下来,可以松口气了。他家里一直都在催要孩子,你说咱们中国这家长也是够操心的,没结婚催结婚,结了婚催要孩子,一辈子都在为子女活,好像生了我们,我们就该听从他们摆布似的。”

    当年俞天行从美国回来,一开始并没有在北京,而是他的母校,后来又花了两年时,才他设法把工作调到北京。当时小雨正在读在职研究生,工作和课程忙得一塌糊涂,连恋爱都没啥时间,更别提结婚了,等到小雨读完研,又从报社调到了电视台,又为新工作努力奋斗了两年,两人这才谈婚论嫁。俞天行倒是完全不着急,大概是从美国学回来的态度,那边的人三十几岁结婚太正常了,他也觉得就该三十岁以后才结婚。所以直到去年,小雨二十九岁这年,他们才结了婚。

    叶慧也觉得这个年纪结婚挺正常的,越是高知,越是晚婚,只是家里父母长辈都急坏了,生怕子女打光棍,不结婚就是他们难愈的心病。这不,她那对双胞胎弟弟的婚事也让叶瑞年愁白了头,这下允武终于要结婚了,父亲可以先松口气,至于允文,那真是管不了,娱乐圈的艺人们结婚都晚,他现在影视歌三栖,是千万人的偶像,恋爱结婚都需要特别慎重,叶瑞年就算想插手也管不了。

    汽车从机场到二环路叶慧在北京的家,一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房子已经有终点工收拾好了,干净整洁,直接可以入住。

    小雨将他们送到之后,就先回去了。叶慧准备休息一下,就去允武的新房看看。魏钟灵一进屋就开电脑上网登录ICQ,片刻后跑出来跟叶慧说:“妈妈,小姨叫我们出去玩。”

    叶慧意外说:“她没有出去玩吗?”他们家的老疙瘩小七从小就是个活跃分子,叶瑞年和刘贤英老来得女,对她非常宠爱,上头又有一帮哥哥姐姐宠着,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七跟小雨小雪不一样,她的天赋没有点在智力上,而是全都点在了文艺上,从小就能唱会跳,舞跳得特别好,小提琴拉得特别棒,成绩却是一塌糊涂,小学刚毕业,就嚷嚷着要上艺校,允文允武便设法给她弄到了北京,在音乐学院附中上学,因为哥哥们混娱乐圈,小丫头早就立志要进娱乐圈发展了。

    叶瑞年和刘贤英舍不得小女儿在北京受苦,两口子都过来陪读,就住在叶慧家楼上允文最先买的那房里。允文这房子被狗仔队发现之后,就买了房子去别处,允武也早就买了自己的房子搬过去了,把这套房子给了父母和小妹住。

    “没有,她在家,很快就下来。哥,你也去吗?”魏钟灵扯着嗓子问另一个屋里的魏毓敏。

    魏毓敏慢吞吞出来了:“去哪儿?”

    魏钟灵兴奋地说:“小姨说带我们出去玩。她一会儿就下来接我们。”

    魏毓敏猜想她们多半是去逛街,他兴趣不大,不过也没拒绝:“去吧。”

    叶慧有些不放心:“你们跟着小姨去?还有别的大人吗?”

    魏钟灵走过来攀住叶慧的脖子:“妈妈,我们都十二岁啦,你还把我们当小孩吗?这里是我们伟大的首都,又是国庆节,到处都是警察叔叔,有事找警察,不会有问题的。而且家里地址、电话我们都倒背如流,让我们去吧。”小丫头就是想跟着小姨出去玩,因为没有大人约束,那样才玩得过瘾。

    魏楠说:“毓敏带上妈妈的手机吧,有事给我们打电话。记住了,不要去小孩子不该去的地方,也把我平时教你们的都记住了。毓敏,你监督啊。”

    “是,爸爸!”魏毓敏满口答应下来,“妈妈,我能不能带你那个数码相机。”

    “可以,拿去吧。”叶慧也答应了,儿子对摄影感兴趣,自然是要支持的。

    几分钟后,小七就下来了。她现在完全就是个北京孩子了,打扮特时髦,身材高挑,15岁就已经1米66了,因为常年练舞,肩打开很开,仪态端方,举手投足都很有气质,她的五官算不上多精致,但是很有味道,辨识度非常高,令人一见便印象深刻。

    小七见了叶慧,先是上来抱着大姐腻歪了一阵,对她来说,这个长姐确实有点母亲的感觉,有一段时间父母在公司忙,她就住在大姐家里,和外甥外甥女们一起吃住,这么多兄弟姐妹,她跟大姐一家感情格外亲厚一些。

    叶慧听她甜言蜜语说了一阵,说:“好了,你们去吧,五点前要回来,别太晚了,晚上家里还有活动。”

    小七跳起来,行了个军礼:“得令,一定将宝贝们保护好。”

    魏楠说:“你先保护好自己吧。有没有男同学一起出去?”

    “我叫了楼下的一个邻居一起去,是个男生,放心吧,大姐夫,北京很安全的。”小七打了包票,带着两个双胞胎走了。

    允武的新房可以说是旧房,是一套三进院的四合院。这房子是叶慧提议买的,这些年影音公司在叶慧的建议下,影视投资极少失过手,公司蓬勃发展,俨然成了业内首屈一指的大公司。97年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国内房价断崖式大跌,全国一线城市的均价跌至两千左右每平方,叶慧便趁机买了不少房子,让家里人也买了不少。这别墅就是98年买的,主要是为了投资增值的,家里房子大把,不过允武的未婚妻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妞儿,对四合院情有独钟,又喜欢种花养草,便想住四合院,允武也同意了,重新装修了一番,拿来做新房。

    允武的未婚妻管忻愉是小雨的同事,在电视台做节目编导,非常有才华,长得很漂亮,但是不愿意做台前。他俩倒不是通过小雨认识的,而是参加电视台的某个活动时认识的,允武是受邀嘉宾,管忻愉是编导,两人在后台聊得很投机,便留了联系方式,一来二去便交往了。允武这些年交过的女朋友数量也不少了,从没有过结婚的念头,但是遇到大他一岁的管忻愉后,终于收了心,才一年多时间便谈婚论嫁了。

    管家在北京的背景还挺深的,算得上是红几代吧,比起来叶家就太草根了点,不过年轻人谈恋爱感情是首要,其他倒是次要了,况且允武也算得上青年才俊,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又满腹才华,能吸引女编导再正常不过。

    新房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结构和建筑全都是原来的旧的,这是不能动的,但是房间里的布置却很现代化,这是古今融合、中西合璧,也颇有一番趣味。叶慧参观过允武的新房,觉得弟媳妇还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晚上所有的亲朋好友在饭店里聚会,主要都是从南星过来的亲戚,还有从广州赶过来的叶志飞一家四口。

    叶志飞的小女儿今年才两岁,算是意外怀孕,文馨本来都不打算生了,叶志飞画画,她打理公司,两口子夫唱妇随,和乐融融,意外怀孕打断了文馨的计划,她不得不找了一个CEO来替自己管理公司。孩子出生之后,文馨见公司运营得非常顺利,比她管理的时候发展得还好,便彻底将公司交给CEO,自己跑去开了个画廊,本来是想给丈夫做展览的,没想到发展成了全广州最大的画廊,两口子现在的兴致完全转移到艺术收藏上去了。

    亲朋好友们坐了四桌才坐完,饭店给拆了一个包厢隔间,才将他们安置下来,没办法,允文这张脸现在走哪儿都是被围观的对象,连带允武都经常被围观,如果坐在大厅里,那就别想好好吃饭了。

    叶家人现在人口已有16个,至少得两桌才能坐下来,老的小的围在一起,别提多热闹了。大家看着最后才姗姗来迟的允文,取笑他:“大明星,现在家里就剩你一个光杆司令了,你打算啥时候结婚啊?”

    允文将帽子和墨镜摘下来:“嗨,就我一个了吗?不是还有小雪和小七陪我呢吗?”

    小雪笑吟吟地说:“我跟你可不一样。”

    “就是,她婚期都定了,你跟她比?”小雨说。

    小雪计划明年从国家队退役后,与她相恋五年的男友完婚,男友与她同是国家围棋队的队友,一个上海小伙子,成绩比小雪还好,两人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据说对方暗恋小雪至少五年之久才表白的。两口子打算退役后去上海创办一个围棋道场,一边读几年书,打算将围棋当成终身事业了。

    小七鼓着腮帮子:“别拉我跟你共沉沦,我还未成年呢!”

    允文说:“你们都想抛弃我是吧?别逼我啊,说不定我明天就拉着人去结婚了。”

    叶慧笑了:“看样子是有人了啊,谁呀?我们认识吗?趁着大家都在,带过来给我们认识一下。”

    “没有,没有,我就是假设一下。”允文赶紧摆手否认。

    吃过饭后,亲戚朋友们都去酒店休息了,叶家人去了允文的大别墅继续聚会聊天,允武明天一早也从这里出发去迎亲。久未见面的亲人们凑在一块热聊,孩子们则在小七的带领下窝在允文的游戏房里玩游戏,别提多开心了。

    这一晚,有人彻夜未眠,有人就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住一晚,反正都是胡乱地睡下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大家就起来梳洗打扮,新人开着车队浩浩荡荡去迎亲,有人去酒店带亲朋们去婚礼地点等候。允武的婚礼定在一家大庄园里,采用的是西式婚礼,婚礼现场非常隆重,全都用鲜花布置,参加婚礼的宾客有数百人之多,有男女双方的亲戚,也有公司的同事,娱乐圈里的好友,来了不少明星,还来了不少媒体,毕竟娱乐大亨钻石王老五的婚礼也确是一个值得报道的娱乐新闻。

    允武今天打扮得格外帅气,穿着隆重的黑色礼服,允文作为今天的伴郎,特意戴了一副眼镜以示和允武的区别,而一向爱戴眼镜的允武今天只戴了隐形眼镜,他们俩其实有点故意的,分别以对方惯常示人的面目出现在婚礼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帅哥站在台上,那画面别提多赏心悦目了。

    司仪也很搞笑,让新娘子去台上挑选自己的丈夫。管忻愉上台之后,径直牵起了允武的手,说:“并不是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我丈夫来,也不是我特别熟悉我的偶像,而是司仪先生好像忘记了,我丈夫的胸花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新郎’两个字。”

    全场都笑疯了,将气氛推入了高潮。婚礼现场非常热闹欢快,台下宾客也欢笑不断。

    魏楠凑到叶慧耳边说:“我觉得西式婚礼好浪漫啊,要不要咱们也补办一个?”

    叶慧说:“你可别闹了,你以为办婚礼不累人啊?”

    “那咱们回头拍一套婚纱照吧,弥补一下我们那个简陋的婚礼。”魏楠说。

    叶慧笑着点头:“我觉得这个可行。”

    婚礼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大家都准备动身去酒店参加婚宴,叶慧打算留在后面扫尾,眼见着所有宾客都退场了,叶慧准备和家人一起去酒店,忽然听见后面传来声音:“你这样不要紧吗?要不还是不去了吧。”这是允文的声音。

    “没事,你带我去买双鞋子就好了。”一个女声答。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绝对是听过的,叶慧驻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允文扶着一个穿着果绿色裙子的女孩过来了,他一手还提着一只银色的高跟鞋,那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叶慧认识已久的郭嘉嘉:“嘉嘉,你怎么了?”

    那两人听见叶慧的声音,赶紧都收回了自己的手,结果郭嘉嘉单脚穿着一只细高跟鞋,重心不稳,不由自主地挥动着双臂往后倒去,允文一惊,眼疾手快伸出胳膊搂住了对方的腰,两人四目相对,脸都红了起来。

    叶慧挑了挑眉:原来情况在这里呢,难怪允文昨天说明天就拉人去结婚,敢情是有对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