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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君子和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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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着,中年人取出那颗晶莹的淡紫色宝珠,正心诚意拜服于地:

    『金刚不才,虽然能在妖怪的抢夺下守住四魂之玉,但我不过是一介勇夫,保住四魂不被抢走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所以,我希望您可以接受我自私的请求,从我手上接过这份重担。想必您必定会十分辛苦,对此我十分惭愧,但是,我认为——不,我相信,

    『唯有像桔梗殿下您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将四魂之玉完全净化、让它成为人类的护佑——

    『无能又懦弱的我,衷心期待着那一天——』

    默默听飞鸟再次讲述完这些已经听过一遍的往事,静默坐在案几前的巫女幽然叹息了一声。

    “是位谦谦君子……”

    飞鸟由衷地觉得这位“新”巫女大人说得十分贴切。金刚先生,她想,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哪怕他战斗起来强大到令人不禁屏息凝神,而且毫不留恋便将那么重要和强大宝玉托付给了她飞鸟的主人、巫女桔梗,他却满怀遗憾愧疚地,认为这都是因为自己无能、是在逃避本应由他来背负的责任。

    两人,或者说一人和一名式神同时凝望着柔和的灯火,短暂地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飞鸟又听到巫女浅笑的声音在对自己说:

    “那么,飞鸟,请再给我讲一下关于守护四魂之玉的结界。”

    “是的,丽大人!”

    压抑着可以继续在巫女身边呆一会儿、有点雀跃的心情,飞鸟再次郑重行礼。

    “圣大人,桔梗,接受了金刚先生的托付,将四魂供奉在神社里。就像先生说的那样,在大人的身边,四魂一天天被净化,同时,垂涎着四魂之力的妖怪,也陆陆续续、向扑向油灯的飞蛾一样接踵到来。”

    这样说着,她眉头蹙起、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桔梗大人干脆利落地斩杀了一批,又一批……渐渐地,她的声名在妖怪中间传开……被誉为战国第一巫女的圣大人,名声在妖怪中甚至比四魂之玉本身还要卓著……”

    女童声音渐低,甚至有些喃喃:

    “这样,年复一年,敢来打四魂之玉主意的妖怪慢慢少了……但是也更狡猾……有的时候,桔梗大人需要主动离开村子迎击,也是为了尽量保护村里的大家。这样,她便为四魂之玉设置了结界——只要结界不破,妖怪哪怕能察觉到它就在村子里,也无法看到、无法感知、绝对找不到它所被放置的地方……!

    “丽大人,蝴蝶和我便是为了协助桔梗大人而做成的式神,能力就是制造结界,所以,在桔梗大人和您暂时交换了彼此的职守的这段期间,虽然做不到像大人她那样、制造一个让妖怪完全无法发现四魂的结界,但如果只是对大人所留下的结界进行维护,我们二人式神无疑是能做好的!”

    随着诉说,斗志渐渐回到孩童模样的式神身上,她扬起头,声调也随之昂扬。

    火野丽也在此时在笺纸落下了的最后一笔。她放下手中的白毫,招手让飞鸟过来。当式神女童又一次行礼、疑惑着走近时,巫女伸手揽住了她:

    “我没有这方面的力量,所以,就拜托你们了。

    “请多多关照哦”

    送走了心情变得十分晴朗的飞鸟,火野丽打理好案几上的纸笔,将油灯的火苗也拨到豆子大小,端起它走进了内室。榻榻米上铺好的被子里,一个小脑袋探出来,朝她甜甜一笑。

    “小枫不必等我的,你自己先睡就好”

    钻进被子,将小女孩搂进自己怀里时,火野丽柔声说。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依偎着她,满心喜悦:

    “丽姐姐,好温暖哦?”

    吹袭油灯后、月亮透过窗纸照进来的微光中,小女孩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

    “丽姐姐,今天也打跑了妖怪吗?”

    “嗯嗯”

    “没有太辛苦吗”

    “没有事哦,不是很凶恶的妖怪”

    “那太好了,枫也要努力,早日帮上丽姐姐,还有飞鸟和蝴蝶他们的忙!”

    “嗯!谢谢,小枫还这么小,就这么体贴”

    “丽姐姐,会陪着枫吗?……姐姐回来之前……”

    “嗯嗯”

    “……”

    月亮宁静地映照着。从姐妹般亲密地睡在一起的两人的住屋,到村后的山坡,和遥远的丛林。在如水的夜色下,大屋里的小女孩慢慢睡熟了。

    自从消灭了牛录火那天之后,这月余的时间里火野丽又打倒了两次来袭的妖怪。好在都不是当时的牛录火那种大妖怪,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之前被烧坏、烧毁的房屋也都重建起来了。考虑到这一点,火野丽就时常像白天那样背着弓箭在村子附近巡视。

    作为一个灵感很高的巫女,她对危险和恶意的预知很强,如果再有妖怪出现,她就可以提前发现端倪、甚至主动出击。留在村子里被动迎战可不是火野丽的性格。

    今天也是一样,她感觉到有位置和正体不明的妖气,才警惕地出来的。只是没料到走了一阵、想稍微放松下来休息的时候遇到了那个有趣的少年。

    很奇怪,在他自己露出明显不同于人类的特征之前,她竟没意识到他是妖怪。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普通的少年。

    不过,看他离去前的样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隔天的晚上,村里的几个小孩子们拉了火野丽去一起赏月。每个月的满月,村民们都会像今晚这样集体围坐在火塘边、把家里比较好的食物拿出来一同享用、快活地闲聊、憧憬着未来的生活。夏夜赏月,这是整年整月劳作的农夫们少有的娱乐。聊到酣处,农夫们还唱起了小调。

    虽说生活并不富裕,每隔一段时间还会遭到妖怪的袭击,但这些人们却乐观豁达,感谢着神佛保佑他们能像这样在山里有着一个还算平静、可以自给自足的村子,感谢有一位善良的巫女大人不辞辛劳危险保护自己和亲人。

    “在江户的麒麟桥,天没亮就起得早,大家都要进江户城,一排排哟,一行行哟!一排排哟,一行行哟!”*

    一开始是一个人,之后是两三个人,最后村民们差不多都打着拍子加入了进来。歌声基本谈不上优美,却其乐融融满含着乡土气息而很是耐听。

    因为火塘里的篝火太热、出来透透气的时候,再次遇到了那位妖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