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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哭无泪的少女天师,此时哭丧着脸,捧着法宝离开了山崖边,在山路上小心翼翼的把扇子和木剑绑在了身后。
在她看来,连僵尸王将臣都不敢直面锋芒的三宝射线,足以将刚才的二代僵尸消灭,也就没再费心下山查找遗骸,而是打算尽快和同伴汇合,看能不能抢救一下扇子和木剑。
“也不知何大哥那边怎么样,找没找到另一只僵尸的下落。”
想到同伴,少女的脸色一白,下意识的摸了摸内衬里的绣花荷包。原本还算殷实的小金库,如今已经干瘪如斯,都怪这些该死的僵尸,还有那死要钱的毛家传人。
这次南毛北马合力出手,为的就是一次性解决掉所有僵尸的源头?僵尸王将臣。可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虽说找到了他的踪迹并追踪至此,可结果将臣没消灭掉不说,还多出来两个棘手的二代僵尸,这让少女天师头大不已。
“算啦,起码先收拾掉一只,回去补个觉,再这么操劳下去,皱纹都要出来了。”
不知从哪里掏出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少女担忧的照了照自己的脸蛋儿。借着月光,用力搓揉了一遍嫩脸,再三确认没有眼袋、皱纹的踪迹,这才安心,蹦蹦跳跳的朝山下走去。
马丹娜离开后,山路上恢复了宁静,只有几只好奇的松鼠在月光下跑来跑去。
须臾,树丛后面发出了阵响动,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小脑袋钻了出来。少女隐去的身形再次出现,原来刚才根本没有远走,而是隐藏在一旁,坐等刚才那只僵尸会不会上来。
“哎,我还真是个小心谨慎的专业天师啊,明天可得还好犒劳犒劳自己~”
实际上这丫头就是着急回住处洗澡睡觉,懒的下山探查。这才耍了个小聪明,学说书人故事里那样,来了招所谓的回马枪。
既然放下心事,马丹娜也就不再耽搁时间。纵跃到空中,踩着树梢大踏步就朝英德县的方向飞驰而去。
没了追击的压力,少女很快回到了她和同伴约定的地点。如今日寇扫荡的厉害,这种无人的空房周围还有很多,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约定好的敲门声后,马丹娜面前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丝缝隙。一双乌黑的双眼警惕的打量了她一番。
“说,我叫什么名字。”
听声音,这眼睛的主人应该是个岁数不大的少年,还没有变声,声线还带着丝奶气。
“有求你是不是傻了,丹娜姐你都认不出来?”
被少年在门口来了这么一出,疲惫的女天师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谁知道你是不是山精野怪变化来骗我开门的,我大哥说了,绝对不能轻易相信女人,尤其是姓马的。”
听对方喊对了自己的名字,少年何有求将门缝开大了一点,但怀里抱着根顶着小手的棍子,依旧没有让开进门的路。
“王八蛋。。。整天教孩子的什么东西。。。活该找不到老婆。”少女暗自唾骂了一嘴,然后耐着性子,努力摆出了个和颜悦色的神态。
“有求乖~你大哥叫何应求,你们的师父是毛小方毛道长,这总能放我进去了吧?”
少年似乎还在犹豫,屋里面的人却有些看不下去,带着一丝笑意的深沉男声传来:
“有求,赶快让你丹娜姐进来,成天没大没小的,乱开玩笑。”
原本一脸戒备的少年,听到了屋子里的声音后顽劣的撇了撇嘴,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丰富起来。
“切,没意思,还想骗丹娜姐亮一下她的丹娜三宝呢。到底是不是我亲大哥啊?一点默契都没有。”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一旁的少女天师听到一清二楚。
“好你个何有求,居然戏耍到我的头上来了。年纪轻轻一肚子花花肠子,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一个闷葫芦,一个鬼灵精。”
随手赏了逃跑不及的何有求一个爆栗,马丹娜扶着额头进了宅子。这兄弟两个,就没一个让人可心的。
堂堂一代伏魔大师毛小方,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两个性格古怪的徒弟?她始终觉得,这一代南毛北马的名声,就是被少年那死要钱的大哥给败坏的。
殊不知,“豪爽大方马丹娜”,“仗义疏财何应求”这响当当的名号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的超凡圈子。所有人都觉得,南毛北马不亏是经年世交,每一代的传人都出奇的画风统一。
没再理会一旁捂着脑袋碎碎念的少年,马丹娜大步走进了内堂。
为了安全起见,屋里的男人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黄豆粒大小的火光黯淡,只能勉强照亮门口的那张破旧的八仙桌附近。
马丹娜一见坐在桌边的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就来到对方身前坐下,拿起了桌上的一壶凉茶,咕噜噜的一口喝了个精光。
“呼~~~你倒是够悠闲的,大半夜不睡觉,还在这喝茶赏月?”
男人岁数不大,只比年方二八的马丹娜大了两岁。但瘦长方正的脸庞有些少年老成,配上两道浓密黝黑的粗眉,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来。
一身蓝色长袍的何应求放下手中的茶碗,无视了少女的抱怨,淡淡的笑道:
“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刚才的战斗不轻松啊。怎么样,收服那只日本僵尸了么?”
“本姑娘出马,自然手到擒来。哪像你,一个受伤的将臣都拦不住,白费了这大半年的准备。”
少女说的是之前在红溪村的伏击战。她负责主攻,而青年何应求的任务则是埋伏在山脚维持阵法,以防将臣逃跑。
提及专业问题,青年却没有让着马丹娜,而是一脸疑惑的说道:
“你一直说你那时重伤了将臣,可我观他下山的时候,无论是气势还是身法都不像受伤的样子,我的封魔法阵根本就拦不住他。。。”
没等他说完,少女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怎么,你是怀疑我吹牛?”
一旁的何应求赶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你先坐下。”安抚住了少女,他才继续说道:
“他身上的伤痕我是有看到,可我怀疑的是他的实力,似乎比我师傅留下的手札里描述的更强。”
见他提及那个众人敬仰的存在,马丹娜暂时遏制住了火气。
“毛道长学究天人,要不是人力有尽时,没能逃过轮回之苦,早晚会消灭将臣,他留下的笔记怎么会出错?”
摇了摇头,青年认真的解释道:
“家师法归道山之前,曾经和我详细说明过关于僵尸的分类。他言说我们这一派擅长对付因怨气尸气而起的活尸,而对付将臣后裔还是你们马家的净世龙珠更胜一筹。”
“可毛道长当年不是和将臣有过一次交手么?据说,他单枪匹马就轻松驱逐了将臣,要不是它跑得快,也就没有今天这许多烦心事了。”
对面的青年闻言苦笑道:
“江湖上的朋友吹捧罢了。家师回忆那时的情况,说将臣似乎一点杀意都没有。简单过了几招,它就跑的没了踪影,速度快的不像话。”
“你这么一说。。。。我当时遇到的情况貌似也是如此,就连我用符阵加三宝伤了它,也没见它想要反击。”
说到这,少女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面露埋怨的将腰间的一个布袋还有背后的木剑、扇子一并拍在了桌上。
“还说呢,要不是你修补的符阵不结实,我至于废了这么多工夫才收拾了那只日本僵尸,阳符桃木剑和御魂扇都要报废了。我不管,你得负责给我修好。”
“符阵的修理费用不提,你在我这里赊的法器外加借款一共127块大洋,算账前,先给我结下帐?”
“。。。。。老交情了,谈钱伤感情,能不能便宜点,最近手头紧。”浑水摸鱼失败,少女一脸尴尬的翻开了空空如也的荷包,比她的脸色还要干净。
何应求眯缝起了双眼,一副亲兄弟明算账的姿态。
“给你抹个零,剑和扇子押我这里。三月之内不还清,我不收你保管的费用。”
“100大洋?”马丹娜喜上眉梢。
“130。”何应求面无表情。
“怎么还带往上抹零的?”少女横眉冷对。
“利息不算的么?”青年冷笑连连。
“你!我都穷成这样了,你还忍心讨债,修道之人,怎能如此贪财?”
“少买点胭脂水粉,钱总会有的,再说你又不会画,买来也是堆在家里喂老鼠。”
“何应求!你!”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身为男人的何应求还是主动送了一个台阶。
他先是拿起布满裂纹的桃木剑,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自下而上的抚了一遍剑身。
“剑身已经损毁,修不了了。但内里的阳符树心还活着,可以拿来改件细长的武器当核心。”
说完他又将那把御魂扇给打开了,摇了摇头,可惜的说道:
“哎,这扇子骨是高僧加持的佛骨,想要再找到合适的替换,恐怕难喽。。。把扇面拆下来吧,我给你改成收魂的消耗品。”
见马丹娜虽然一脸的肉疼,但还是咬牙同意了,他这才顺嘴说了一嘴:
“丹霞衣怎么样了,有没有损伤,要不要我一并帮你看看?”
话都出口了,他才反应过来话有不妥,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果然,少女的脸上泛起了一片坨红,眼神也变得危险了起来。
青年故作镇定的给茶壶里加了些热水,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直到六岁的何有求,偷偷摸摸将小脑袋探进来,想看看是不是大哥和丹娜姐有了什么进展,少女天师这才借机揭过了话题,转过头问起了正事,好像刚才的尴尬一幕都没有发生。
“你追踪的那个游击队员怎么样了,有线索了么?”
看到小弟何有求在角落鬼鬼祟祟,青年干脆招了招手,把少年唤到了跟前,同样没有继续刚才危险的话题。
“那名况姓的游击队员不比你追踪的日寇有自己的跟脚,而且至今为止他身上的邪气都没有爆发过,就连有求的算术都找不到他的线索。”
虽然从红溪村的幸存者口中,得知了第二名被将臣咬过的人是名游击队员。可地下党这个职业出了名的行踪莫测,用普通的法子根本不可能找到。所以,青年才会寄希望于精通先天神算的弟弟何有求,可惜几天下来依旧一无所获。
见大哥提到了自己,何有求小胸脯一挺,掐着腰接道:
“哼,只要他吸人血或滥杀无辜,就肯定逃不过我的{孽血清算篇}。”少年有求骄傲的小脸很快又垮了下来。“难道还真有新生的僵尸,能忍住本能不去吸血作恶?”
马丹娜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据我马家典籍里的说法,这被将臣咬过的人,化作僵尸之后邪的越邪,正的越正。也许那个游击队员真是守住了人性,是个好僵尸?”
听到这话,一直稳重随和的何应求却剑眉一耸,面露不快。
“僵尸就是僵尸,哪来的好坏之分。我们修道之人顺天应命,守正辟邪,所有异类都是必须消灭的对象。马家的妹子,你可不要自误。”
冷不丁被教训了一番的马丹娜白眼一翻,压根就没搭理他的话茬,反而是蹲下身子和小有求蹲在了一起。
“有求啊,你可不能学你大哥这个样子,木头一块,不懂变通,不然肯定讨不着媳妇。”
少年眼珠子贼溜溜一转,顺势就想靠在马丹娜的怀里。
“那丹娜姐姐以后当我媳妇好不好?有求可机灵了,肯定不惹姐姐生气。”
马丹娜黑着脸,轻松闪过了少年的揩油,转身朝屋后面走去,嘴里不爽道:“不说我马家女人不能谈恋爱,就是要谈也不找你这种小滑头。三岁看到老,你早晚栽在女人身上。”
少年何有求也不恼,而是遥遥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喊道:
“丹娜姐姐,后堂的洗澡水我都烧好了,别忘了洗澡~”
傍晚时间,这小子已经在后屋忙活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浴桶那间屋子的角落钻了多少个孔洞。
联想起他未雨绸缪的准备,一脸严肃的何应求也被“勤奋用心”的弟弟逗笑了出来,一把搂过了少年,逗弄般的撕打做了一团。
那年,明月照人间,岁月静好,兄弟肝胆,知色而慕少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