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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大考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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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应届高中毕业生,是骡子是马必须拉出来遛遛。螺丝和牡丹自然也都抢着报了名。

    两人住得近,有什么难啃的骨头,时常聚在一块交流一番。腱子偶尔也参与进来。

    讨论完一道数学题后,腱子似乎还是没弄明白,有感而发道,“还是牡丹心里的竹子最多。”

    “要竹子干嘛?”牡丹一时没反应过来。

    “腱子最坏,把你比作熊猫。”螺丝看着牡丹哈哈大笑。

    牡丹想到了那句成语,对螺丝说,“你比他更坏,扇阴风,点鬼火的,以挑拨离间为乐。”

    腱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今年高考能抄袭舞弊吗?”

    “肯定能,胆子大的总会想出办法。”螺丝读书时,对此类伎俩屡见不鲜。

    “高考非同寻常,听说是外地老师来监考,严着呢,劝你们都别打歪主意。”牡丹觉得胸有成竹才至关重要。

    “如果坐在你旁边就好了,说不定能抄上几题呢。就是抄不上,心里也踏实。”腱子对牡丹说。

    这话有点暧昧的味道。“传说你俩处在热恋之中,是真的么?”螺丝一直半信半疑。

    “你猜呢?”腱子不便直接回答。

    螺丝定睛看了看他们俩,“不错,郎才女貌,有夫妻相。”

    说得牡丹非常难堪,嗔道,“两个坏蛋,都到陡坡上玩去。”

    知道这话里有话,螺丝和腱子也并不见怪,嘻嘻哈哈地散了。

    与其它几个人学习、生产两不误而有所不同,牡丹则是整个宅在家里,专心备考。她要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走出乡村,迈进城市,摆脱目前的困境。

    一向腼腆、不愿求人的她,这回完全豁出去了,各门功课中,只要是没弄明白的问题,就会到镇上的母校找老师请教,大有锲而不舍的劲头。

    高考的头一天,大葱就回了家。他邀约螺丝及其它几名学友一起到代办机构即大队小学领取了准考证。小学校长还每人发了一张志愿申报表,说是先填报高考的志愿,再参加考试。

    根据报刋公布的学校和专业,大葱、螺丝、牡丹分别按一二三类填写了心目中想上的三所大学,最后还专门注明了“服从分配”四个大字。据说,填上这四个字,即使没被自己填报的大学所录取,但如果够大学分数线的,可以调剂到其它大学,如果够中专分数线的,可以进中专学习。唯独腱子只填报了一类的三个大学,而且没填服从分配。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老爸的心愿。老爸认为,要读书就上名牌大学,否则不如找份好的工作。

    他们又一起到镇上的高中熟悉了各自的考场和坐位。没能与腱子所愿。倒是螺丝与牡丹同在一间考室,但隔着好几个位次,要想舞弊,那比登天还难。

    紧紧张张地全部考完,牡丹又慌慌张张地找到大葱,凭着记忆,她与他兑了一下高分考题的答案,心情并不轻松,反而象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忐忐忑忑。

    轰轰烈烈的高考看似过去了,但它的冲击波巨大而强烈,影响极其深远。考生们焦急地等待着,期盼能有个好的结果。所有的学校都卯足了劲,始而向着这个目标奋进。

    时值冬季,正是农闲时节。县里组织广大农民进行水利建设。东街大队的任务是到三十里外的一条河流上修筑堤坝。

    螺丝跃跃欲试,希望能走出去长长见识。

    先是父母不同意,“那里条件太艰苦,你受不了。”螺丝说自己能闯过这一关。

    后是小队长不同意,“那里的活太累,你干不了。”螺丝仍旧是那句老话,自己能闯过这一关。小队长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次轮班时就让他过去。

    每年做水利任务,小队都是实行轮流制,一批七至八人,半个月一轮换。也有个别身强力壮的,愿意自始至终地留在水利工地,不用别人替换。这里虽然辛苦,但每天比平常能多记两个工分,每餐的半斤米饭还全部免费,以此作为劳务补偿。

    腱子也不甘落后。他以小队社员的身份,与螺丝一起,推着独轮手推车,带着铁锹和行李,加入到了水建大军的行列。

    嗬!那场境真的壮观。一眼望不到头的河道,插着大大小小的红旗,河滩里、河堤上全是紧张忙碌的人群。堤外,一溜烟的工棚,连绵不断,有的还冒着炊烟。

    东街大队搭建了十二个临时工棚。十个小队,每个小队一个。里面架着一张低矮的统铺,大家铺上自带的被子,就可挤在一起睡觉。一个特大的工棚,供全大队的妇女使用。还有一个后勤工棚,也就是临时食堂,供整体贮粮做饭之需。

    清晨,天还未亮,工棚外就响起了嘹亮的号声。工棚內一阵骚动,大家急急地穿衣起床,又匆匆地来到食堂,每人从一个巨型的蒸笼里端一钵蒸好的米饭,就着自带的腌菜,速速地吃了起来。

    第一次吃到土钵清蒸的特白米饭,螺丝觉得特别特别香。

    来到工地,天才蒙蒙亮。螺丝他们的任务就是将河滩上的土运到河堤上,夯实夯牢,用以加固堤防,增加河道的水容量,达到保护两岸群众生命及财产安全的目的。

    据说每到汛期,这条大河水流湍急,水势汹涌,而堤防又相对薄弱,曾经出现过溃口的灾情,淹没了大片的庄稼,直接威胁到人身安全。

    中午没有休息。大队派人送水送饭至工地餐饮。干到了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再才收工。

    一天下来,螺丝感觉精疲力竭,腰酸背痛,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

    妇女工棚里倒显得活跃热闹,时不时传来一阵民俗小调。那悠扬婉转的歌声,飘荡在空旷的原野和万赖俱静的夜空,格外悦耳动听。

    干了三天,螺丝有些顶不住了。没想到,小队带队的副队长陈嫂叫住了他,还塞给他几元钱,叫他到附近的集镇,赶个早集,买点新鲜蔬菜和鸡蛋,改善一下小队成员的伙食。

    离此最近的集市有五、六里地。虽然较远,但走路总比干活要轻松得多。菜买回来之后,他又帮了一下厨。哈哈,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一下子就过去了。等到下午再干活的时候,他感觉又有劲了。他想,这也许是陈嫂有意让他休整一下,或者说有意照顾他一下的结果。

    腱子也顶不住了。大队带队的大队长干脆把他抽调到大队,帮帮厨、送送饭,协助丈量各个小队每天完成的土方。

    陈嫂也是一个有心人,每过三、四天就派螺丝上一趟集镇,不是买些劳动、生活所需的耗材,就是去修理独轮车。

    修车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退休工人,知道螺丝他们是来治理水患的,便放下手中其它的活计,急忙给螺丝送来的车子补轮胎、换钢丝,而且不收钱。

    连材料费带工钱,螺丝估摸着一元左右。他便掏出一元纸币放在修车师傅的摊上。

    没想到,修车师傅扶了扶头上戴着的老花镜,朝螺丝瞅了瞅,“真要给钱,你这也不够呀,起码得三元。”

    “咋这么贵呀?”螺丝象被讹诈似的,有些生气。

    “到我这里修车的都这样,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修车师傅显得义正辞严。

    此时此景,螺丝人生地不熟,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样,极不情愿地又掏出两元钱补上。

    回去该怎么交差呢?陈嫂只给了自己一元钱,而且脾气又不好,不大骂一顿才怪。怪就怪这个修车的老头,笑里藏刀,心肠狠毒。螺丝恨恨地想着,委屈得想哭。

    “孩子,别走。”修车师傅追了过来,他突然露出慈祥的笑容,抚摸着螺丝的头发,那模样如同爱护自己的祖辈,“你还是孩子,这么小就来帮我们防洪抗洪,我么样忍心收你的钱呀。刚才是逗你玩呢。”随后又把三元钱强行塞进了螺丝的口袋。

    人家言行诚恳,不便拒绝。螺丝这回真的哭了,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把陈嫂给的钱又退给陈嫂的时候,满以为陈嫂会夸奖自己。可让他大跌眼镜。陈嫂不仅没接钱,还对他大发雷霆,说他剥削别人的劳动,侵占他人的利益,损害了水建大军的名声。还要求螺丝下次进集镇时,把钱还给人家。

    这些话多少有点夸大其词,螺丝表面上似乎不以为然,内心觉得还是蛮在情理的。

    可是,没等到下次进集镇的机会,螺丝就换班回家了。那一元钱就象一个烫手的山芋,他只好归公,交给了小队的会计。不过,也永久地欠下了修车师傅的一份人情。

    腱子没有跟着回家。他的事务相对轻松,又能享受工地里的福利待遇,螺丝笑称他是“孔方兄”。其实,腱子还想利用空暇时间,写几篇通讯报道,反映劳动群众战天斗地的精神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