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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霸务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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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您看我身强力壮的,怎么一天只给六个工分呀?”大葱找到小队队长诉起苦来。

    “你还是个小孩,整个大队都是这样,有的还只给五个工分呢。”小队长认为大葱还未成年,只好按规矩办事。

    “不是说同工同酬吗?我干活不比八分九分的差,不信就比试比试。”大葱不听解释,执意要求小队长给自己涨点工分。

    “这个我晓得,那我们再研究研究吧。”小队长被缠得没有办法,给了对方一个活话,也就是说没有把话说死。

    “感谢大叔了。”大葱心头涌起一片希望,高兴得想给小队长鞠躬。

    工分是农业生产队计算劳动量的一种酬码,附着了劳动报酬,既相当于工资,又比工资多了一些功能。工分越多,不仅分配到的钱越多,还能越多的分配到粮食、棉花、柴草、食油等生活必需品。当然,这些生活必需品主要以人头来配发,以工分来配发只是一种补充而已。给付工分的方法也有些讲究,青壮年男性劳动力,若能犁田耙地、抬农业机械、扛重型农具,也就是说什么农活都能干的,每干一天活记十个工分。青壮年女性劳动力,能参加水利建设的,则记九个工分。其余的人,参照这个标准,再根据各人的实际情况,决定每个人每天的记分数额,有记八分的、七分的不等。

    大葱知道,在一起毕业的四个人中,自己与螺丝、腱子一样,干一天农活都是记六个工分,而牡丹更少,只记五个工分。

    即便是记了满分十个工分,也值不了多少钱。在这座小镇,人多地少,每年把收入的钱和开支的钱相抵,每十个工分在风调雨顺的年份能值八角钱左右,若是遇上旱灾、洪灾或虫灾的年份,只能值五角多钱。不过,大队、小队都留有一定的公积金和互助金,对有特殊困难的家庭可以预支款项或给予救助。

    各个生产小队都以种植水稻、小麦、棉花为主,其中水稻一年可种两季。收获的农产品除按照标准,留足每个农户的生活必需之外,其余的则及时地交售给粮棉收购部门。人们非常纯朴善良,总是把最优最好的上交给国家,把差的次的留给自己。

    每家按照人头能分到一块自留地,主要是种植蔬菜,以供自家食用,吃不完的,可拿到集市上卖钱。人们还可以养些鸡、鸭、牲猪之类,另外增加一份收入。

    算得上贫困大户的是大葱家。他的祖母六十多岁,身患疾病,长年瘫痪在床。还有三个弟妹上学,全都处在吃涨饭的阶段。全家七口人,完全依靠父母挣的几个工分来支撑,自然显得捉襟见肘,潦倒不堪。

    早在初中毕业的那一年,大葱就准备象其它大多数孩子一样,回家种田,帮父母一把,最起码也能做个自食其力的人。可他的班主任没放过他,认为他聪明过人,悟性超群,是块读书的料,有着很美好的前景。于是三番五次地上门劝说,这才让他的父母动了心,也让他的内心多了份期盼和憧憬。

    果然不负众望,大葱读高中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虽然当时的人们并不很看重这些,但他依然觉得自豪。学生嘛,就应当以学为主。不少同学也挺佩服他的,有的还产生了疑惑和好奇。平时学习没见他多么刻苦,课堂听课也没见他多么专心,有时还看些杂书,按老师的说法是思想开了小差,却为什么每次考试都能取得骄人的成绩呢?其实,他的功夫用在了时差上,永远走在课堂的前面,走在老师的前面。别人的新课就是他脑海里的旧课,因为他提前预览了所有科目的新课内容,对弄不懂弄不通的留下问号,听课时只要解决疑难问题就行。或许这就是他学习的秘诀。

    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会干活,当地人叫作能干人。父亲块头大,他遗传了这种基因,身材高大魁梧,有把子力气。由于他是家里的长子,从小时起就帮着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先是照看弟弟妹妹,后是到自留地浇水种菜,再后来就是为家里挑水担柴、伺候老人,节假日的时候还下地干些农活,挣点工分。总的来说是能做尽做,应做尽做。他还善于琢磨,从不为了做事而做事,而是首先要探究做事的目的、做事的诀窍,避免重复劳动、避免无效劳动,让自己使上巧劲、使上心劲,达到多快好省的目的。

    现实很残酷。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一时也难以解决家庭目前的困境。

    太阳落山了,大葱拖着疲乏的步伐下工回家。

    弟弟小四上吐下泻、头痛发热,病了两天。他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对母亲说,“大,我想吃煮鸡蛋。”当地人把母亲称为“大”,把父亲称为“父”。当然也有少数学着城里人把父母称为爸妈的。

    “嗯,我去给你煮。”母亲口头答应了,心里却犯了难。家里本来养了一窝鸡,可一场鸡瘟下来,大部分已经死去,剩下的几只又不怎么下蛋。好不容易攒下了几个鸡蛋,又拿到集市上卖了钱,买了食盐、火柴之类的日常必需品。斜对门李婶家养的鸡多,找她借两个吧。母亲用手捋了捋头发,朝李婶家走去。未等母亲说完,李婶的脸子就挂不住了,没好气地说,“你还有脸来借鸡蛋,上次借的就冇还。”还噼哩啪啦地数落了一阵。母亲低着头,象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地退了回来。大葱心里难受,觉着几个同学中数腱子最有钱,便想去借个一块两块的。

    “腱子,出来一下。”大葱神情落寞,声音急迫。

    “你来得正好。我最近买了部新书,花光了所有些钱。刚好看完,你也拿去看看吧。”腱子似乎明白了大葱的来意,看似热心快肠,实则使上了障眼法,有先发制人之意。

    “不看了。”大葱显得非常失望。

    “找我有么事吗?”腱子显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大葱抿着嘴笑了一下,他想那笑容一定很惨很心酸。

    垂头丧气地走在小街上,炎热的天气也遮挡不了他心头的凄凉。背着鱼篓的螺丝洋洋得意地与他撞了个正着。

    “有么事难题,把我们的学霸难到了?”螺丝的玩笑中带了点询问。

    “没,没事。就是想起了学校。”大葱撒谎并不圆绽。他不愿提及自己的困难,担心自尊受到二次伤害。

    “别蒙我了,你脸上写着呢。”螺丝知道大葱家的状况,猜想着肯定是为了钱发愁。

    “真的没事。”大葱说完,想扭头溜走。

    螺丝一把将对方抱住,搜出身上所有的钱,共三块两角,全部塞到大葱的手上,“拿着,不够的话,我回家去取。”

    大葱再也不好隐瞒,感动得想给螺丝一个最热烈的拥抱,急忙说道,“够了,够了,我一定还你。”

    “不用不用,一会儿工夫的事。”螺丝下午上工时,装着肚子疼,提前溜了号,到附近的池塘钓了几斤黄鳝,然后送到镇上的企业食堂,卖了两块多钱。

    大葱拿着钱兴奋地向西街跑去。他要趁着天还没黑,到镇上的单位食堂给弟弟买几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