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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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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他们读书太少,不懂什么值得珍惜,不明什么真正宝贵。”先生答。

    “那什么才真正的宝贵?”不渝又问。

    “真心难求,真情可贵!人与人的情意,最应当珍惜。”先生说完,转过身,正好对上窗外两双窥视的眼睛。

    秦紫瑜心中一惊,小不渝的先生,竟然是他,安国公府桃林里遇到的那人!

    为了不打扰小不渝用功,她拉着顾青桅匆匆离去。

    “小国公爷,读书不能读死书,还要能解其中义,这千字文里,讲了许多圣贤道理,你不光要熟读,还要铭记于心,把这些抄一遍,我明日来检查。”莫谨言交待了秦不渝功课,才走出来,看见两人的身影闪过廊角,往荣光堂去了。

    荣光堂里,供奉着祖先牌位。正中赫然是护国将军赵青山之位,左边是骁骑将军赵子恒之位,右边是玉面将军赵子玉之位。

    那是父亲,哥哥,和自己的牌位。

    想到父亲和哥哥的死,秦紫瑜感到呼吸都有些吃力,心中沉重悲痛。

    那一年,匈奴大败,远逃北地,边关一切太平,她便欢欢喜喜跟着哥哥回京述职受赏,想着就要见到三年未见的情郎刘晋安,他虽已是九五之尊,但于她而言,他永远是她心里初遇时,那个耀眼多情的如玉公子。

    朝堂上,他一身龙袍,高高在上,气势威严,她行着叩拜大礼。

    下了朝,她以为终于可以跟他诉一诉,离别几年的相思之苦。然而他身边已经佳人环绕,后宫妃嫔成群。

    他还真是多情啊!九五之尊的身份,已经让她无法再靠近他。

    她断然拒绝了入宫为妃的旨意,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和哥哥一起返回边关。

    可怎么也想不到,边关等着她的,是父亲战死的噩耗,父亲身中数箭,死不瞑目。

    只用了三天,她就查清楚了,父亲并非死于匈奴人之手,而是被人设计暗算。有人假传军报,说她和哥哥回边关的途中,被敌军围困。父亲匆忙带着人营救,却中了埋伏。

    是谁想要父亲的命?还没等她查清楚,哥哥所在的阳关又出事了,她带着人前去营救,哥哥已经受伤。

    那些人伪装成匈奴人,见到她还未开打,就丢盔弃甲逃走了,她急着救哥哥,也并未穷追猛打。可是哥哥所中之箭浸过巨毒,毒入心肺,回天乏术,七日之后还是离开了。

    哥哥闭前之前,告诉她,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赵家军让皇上忌惮,她又抗旨不肯入宫,因此只有除去赵家父子,才能高枕无忧。

    他还真是无情啊!赵子玉悲愤欲绝,对他,再无爱,只有无尽的恨。

    此时,她身为秦紫瑜,心中的那种愤恨依然没有减少半分。

    手中的香已经燃了一半,香灰掉落在她冰凉纤细的手指上,她才回过神来。顾青桅在一旁看着赵子恒的牌位黯然伤心了半晌,回过头来,看到这位秦小姐似乎比自己更难过,不由担心地看着她。

    “秦小姐,你没事吧?”

    秦紫瑜对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脸,才将手上的香插入香炉中。

    “想到曾经声名赫赫,令人钦佩的三位将军,只剩下静静伫立的牌位,不由感慨。玉面将军那样的奇女子,早前就听闻过许多她的英勇事迹,盼着能与她相识相交一场,可如今只能在她的灵前上一柱香,而她的传说,只余下跟荣昌帝的一场风月,真是让人伤怀遗憾。也不知荣昌帝最后将她葬在何处?”秦紫瑜缓缓说道。

    “子玉做得了浴血杀敌的将军,也当得了柔情温婉的小姐,只可惜她性情倔强,爱不得恨不得。至于荣昌帝将她葬在何处,无人知晓。他也算是一个深情的帝王了,为了子玉放弃了皇位。荣昌帝能带着她离开,也算了却了她这一生的心愿。子玉生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自古帝王皆薄幸,眼里只看得见皇位,哪来的深情啊?玉面将军怕是一腔深情错付了。”顾青桅根本不知道实情,不知道父亲哥哥是怎么死的,她以为他们是战死沙场,也只知道从前赵子玉为了他跟家里闹了一场又一场,不知道后来她对他的恨一层又一层,还道他深情。

    不渝的先生走了进来,点了三支香,拜了三拜,从容地插进香炉里,转过身来,对着她悠悠说道:“人都有七情六欲,帝王也是人,虽然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也有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他放弃一切带着玉面将军远离红尘,或许是他明白的真情可贵,他必定是深爱玉面将军的。”

    “真情?深爱?他要是真的对她有情,怎么忍心让她上战场历经生死?看着身边的亲人战友一个个倒下,你可知道身为女子她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他要是深爱她,在她活着时怎么不好好珍惜?听说她最后的时日,在水月庵孤苦度日,有家不能回,你可知道她有多伤心难过?”秦紫瑜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她直视着面前的翩翩公子,不满他不明真相,就为刘晋安辩解。

    “可若是玉面将军不那么倔强固执,愿意接受帝王的好意安排,入宫为妃,和他举案齐眉,共享江山,岂不圆满?”

    秦紫瑜冷笑一声,“玉面将军自有她的傲气和风骨!她是上过战场保卫家国的将军,你让她入后宫跟众多美人争风吃醋?圆满?帝王当然想圆满,可那并不玉面将军要的圆满!”这人真是大言不惭,好意安排她入宫为妃?他不过是忌惮赵家军,想把赵家军握在自己手中,还说什么共享江山?岂知他为了江山龙椅,杀了她父兄,还杀了她!

    “那以你之见,玉面将军想要的是什么?”

    “天下太平,家人团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顾青桅根本插不上话,不过这位秦小姐的话,却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秦紫瑜不想跟无关的人废话,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她转身朝府门走去。顾青桅回过神来,追上来送她。

    “少夫人,今日是我失言,请勿见怪,我只是惋惜玉面将军的死……”

    “秦小姐,要是子玉还活着,一定会和你成为至交,我都从来没有想得那么深过,子玉这一生,确实太苦,可并没有人能够理解……”顾青桅面有愧色。

    “您不必如此,将军府有你,玉面将军才能去得安心。我能叫你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