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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旦陷入爱情,大都以其男友为中心,像行星绕恒星一样旋转,把同学朋友都撂在一边。宁馨儿的男友秦中吟远在法国,因此她这颗行星转得很孤独。但“恒星”未必觉得孤独,因为恒星周围未必只有一颗行星。
秦中吟像《脱亚论》的作者涩泽荣一,早就打算脱离亚洲加入欧洲。这年头,男人喜欢华籍美人,女人喜欢美籍华人。当然,法籍华人也很抢手,都是发达国家嘛。宁馨儿对“法籍华人”寄来的明信片喜欢地爱不释手。
竖捺被晾在一边,心里还为宁馨儿着想:“不能怪人家重色轻友,因为“友”来日方长,可以暂时放一放,“色”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11.
秦中吟原本也是高三16班的,宁馨儿刚转到义山中学不久,两人就坠入了爱河。爱河就好比中东地区的死海,浮力极大,就算不会游泳也不用担心被淹死,所以两人是主动跳入爱河的。两人在爱河里徜徉了没多久,秦中吟就被有钱的老爸送到法国留学了。
宁馨儿经历了言情剧里的生离死别后,感情越发丰富地像澡堂里的水,随时可以流露出来。但她只能通过写信和秦中吟互诉衷情。宁馨儿的相思之情常通过歌声流露出来,她时常哼唱李翊君的《雨蝶》:“我破茧成蝶,愿和你双飞,只怕你会一去不回,就算爱过我、给过我、想过我就是安慰。”
这歌声被同桌竖捺听到,竖捺心想:“爱情的力量果然神奇,不仅能把人变成蝴蝶,还能把人变猪变狗。比如有的流行歌曲里唱:‘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的羔羊。’、‘我是偷偷爱上你的小狼狗’。”竖捺想到这里,乐不可支。
秦中吟和李竖捺是同一个村子的,这村里的养殖业比教育发达的多,不过养殖业都被秦中吟的老爸秦毅人垄断了,养殖业的蓬勃发展造成村里植被退化。秦家开了一个畜牧公司,旗下有不少养殖场,养殖场主要养猪。现而今猪身娇肉贵,把养猪大户的儿子也养得身娇肉贵。
秦中吟家境优渥,从小上的就是国际学校,玩的是国际游戏,开的是国际玩笑。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和李竖捺这种人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因此两人高中以前一直没有交集,两人真正的交集是在高三成为同班同学。
秦中吟向来不屑读书。富一代不懈努力,换来富二代的不屑努力。竖捺这人向来看不起秦中吟这种吃爷喝爷的二世祖,他说什么“上国际学校又能怎样?不过学一些洋歪理,洋淘气。”不过他还是很看得起富二代家的钱的。
秦中吟最佩服其父秦毅人,发誓长大后要像老爸一样成为企业家,因此自封秦毅人二世,简称“秦二世”。把老爸的名字当做财产一起继承,不光是日耳曼人的传统,也是秦家的传统。秦中吟的中国历史不佳,不知道秦二世不仅毁掉了秦朝的基业,连老爸秦始皇的一世英明也一起毁掉了,他还以“秦二世”沾沾自喜。
秦中吟十七岁就和老爸环游世界。环游世界之后,似乎萌发了归隐田园的心思,他自称厌倦了城市生活,但仍乐此不疲地出入各种高档消费场所。他在给宁馨儿的信里说什么“所有人都受了媒体之骗,金字塔没有什么神奇的就是高一点墓而已;罗马斗兽场还不如我家的养殖场呢;几块破石头,还什么史前巨石阵……”世界七大奇迹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他每次给宁馨儿写信都避谈享受的过程,只分享他的旅行感悟。他明明是驾着豪车畅游世界的,却装出一副艰苦修行的模样,只恨自己写不出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来证明自己的苦。
最近秦中吟回国省亲,一副留学海归的派头,眼高于顶,神采奕奕。来到母校义山中学探望老同学——炫耀是第一,探望是其次。恋人久别重逢,宁馨儿像巴勒斯坦人见到了归来的阿拉法特一样激动。激动的人都是一样的,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羞涩地酝酿了半天,最后问了句废话:“你还好吗?”其实恋人之间说的话大部分都是废话,有用的话通常是在分手的时候说。
秦中吟怜惜地看着消瘦的宁馨儿说:“我很好。”
宁馨儿开心地说:“你的明信片我收到了,巴黎真的很漂亮。”
秦中吟自豪地说:“那当然,巴黎的街景就像电影《天使艾米丽》的镜头特写一样,每一帧画面都是一张明信片。”秦中吟热爱法国之情自然流露,言外之意是法国人挖鼻屎、抠脚趾的画面也是一张明信片。
宁馨儿气愤秦中吟长时间不给她来信,胸中块垒,郁结难消,故作生气想要秦中吟来哄,秦中吟显然比焦扬高明得多,跳过了哄女孩的步骤,对宁馨儿的撒娇视而不见。宁馨儿撒娇起来更像撒泼,秦中吟不能享受,只能忍受。
竖捺来解围,打招呼道:“嗨,秦中吟,好久不见。”
秦中吟一脸不悦地说:“李竖捺,别再叫我的中文名了,叫我的法文名David吧”。秦中吟到过法国之后连名字都改了,只可惜黄种人的基因不能改,不然的话他也一定照改不误。竖捺感觉“David(大卫)”这个名字总让他联想起米开朗琪罗的那尊裸体雕塑。可见对于艺术作品来说,要么完全理解,要么一窍不通,最怕的就是一知半解,这样的人最容易浮想联翩。
竖捺别扭地问:“David,你在法国哪间学校念书?”
秦中吟不满地说:“我纠正一下,是法(fa)国,念去声,念三声的都是外行。”竖捺不知道去声和三声有什么区别,想那“法兰西”不过是France的音译,念三声,还是念去声,恐怕就连法国人也不会区别。
秦中吟胡沁道:“我考上了巴黎第六大学预科班,一年以后就保送巴黎六大了。UniversiteParissex,youknow?世界排名比清华北大还靠前呢。”事实上是秦中吟的老爸花重金给他买了个巴黎六大预科班的名额。
“你确定是sex[seks],不是six[siks]?”竖捺小心怀疑。
秦中吟言之凿凿:“是sex[seks]啦,我怎么会念错呢?法语发音和英语发音不一样嘛。”他宁可认为法国人错了,也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我听说法国有很多野鸡大学,要当心上当受骗。”竖捺提醒道。
宁馨儿好奇地问:“什么是…野鸡大学?”
“就是只要掏钱就可以买到毕业证的那种大学,像《围城》里的克莱登大学就是野鸡大学。其实说白了,就是骗子大学。”竖捺以揭穿社会丑恶现象为能事,为自己的解释感到十分满意。
然而秦中吟十分不满意,辩解道:“那是谣言,周恩lai和邓爷爷都曾在法国留学,回来以后不都成了国家ling导人了。”言外之意他回国之后也有成为ling导人的潜质。法国的野鸡大学竟然有为我国培养ling导人的传统,竖捺对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有了新的认识。
竖捺不以为然,问道:“你会说法语吗?可不可以......”
“切!”秦中吟剪断话锋。那个“切”字里有一把刀,似乎在警告竖捺:“你小子不要怀疑我的能力。”可惜秦中吟不知道法语中的“切”怎么说,不过就算他知道,也未必有汉语中的“切”更具威慑力。
秦中吟又说:“Apieceofcake(小菜一碟),你不知道吧,英语里的上流词汇都来自法语,法语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
竖捺被‘切’吓到了,他在心里分析:秦中吟这句话不惜牺牲汉语和英语来衬托法语的魅力,这就好比牺牲中国女人和英国女人来衬托法国女人的魅力。
竖捺对法语十分好奇,对法国女人也十分好奇,二十分好奇地问:“那你认为法国女人说法语声音好听,还是英国女人说英语声音好听?”
秦中吟的“秦二世”面目暴露,骄横地说:“我认为数钞票的声音最好听。”秦二世恨不得说:钞票上的花纹是最美的图案,钞票上的人是最可爱的人。
“不要嫌钱庸俗,没钱的人才说钱庸俗。没有这些身外之物,怎么能买得起身上之物呢?”秦二世的这一番钱的理论是通过花钱的实践总结出来的,就算马克思都无法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