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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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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哥冷笑一声:“你待怎地?”

    郁轻动作轻柔的把十漫放下,咔哥正待张口,却被一阵凉风吹没了声音——这阵风不是空穴而来,是因为过快的速度而带起的劲风。只见郁轻不知怎么做到的,眨眼不到的功夫,已经从原地瞬移到了咔哥眼前。

    咔哥直觉危险,但完全来不及反应,已经被郁轻一拳砸到鼻梁,沉闷的骨裂声音传来,再看咔哥的面容竟然已经有了一些扭曲,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鼻梁已然是不对劲了。

    血腥味儿冲进鼻腔,咔哥眉头都没皱一下,两道殷红缓缓留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一个骇人的微笑:“就这点儿本事吗?”

    话音未落,郁轻长腿一个横扫,毫无悬念的踢中了咔哥的肋骨,招数虽然并不高明,但动作快出天际,就好像她的腿只在起点和终点两个地方闪现,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咔哥生理性的微微一躬身,却正迎上郁轻的连环第二脚。

    如此往复,郁轻左右腿轮番上阵,照着咔哥的头,脸,胸,腹,腿噼里啪啦一顿踢,若不是每一下都远超出成年男子的力道,加上奇快无比的速度,这个阵势简直像是泼妇打架。

    郁轻终于停下身来,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咔哥:“你从凌灿,没有打听到我是从哪里来的吗?”她抿了抿嘴角,看起来竟然有点腼腆,眼神却亮晶晶的,“或许你知道了那个地方的名字,却对那里一点也不了解。我告诉你,我们那里呀!从古至今,方圆百里的犯人都会往我们那里送,古书上,称之为‘远恶军州‘。”

    她一步步走向咔哥:“我见多了你这样的人,游走在白天和黑夜的边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呢?可是,你凭的是什么呢?因为你够狠吗?因为你能打吗?”她走到了咔哥的面前,可是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的脸上又一次浮现了那种表情。

    很美,很天真。

    她踩上了咔哥的脚趾,用双倍于刚刚一脚踢断他肋骨的力气,然后是脚掌,小腿骨,她停下来歪着头看咔哥:“为什么,你不叫呢?”

    咔哥原本是紧紧咬着牙关,闻言“呸”了一声:“还是那句话,就这么点本事?”他以为会激怒郁轻,谁知道她只是点了下头,然后低头,专注的好像一个走在马路边边上锻炼身体平衡力的少女,继续走在咔哥的身体上。

    只不过她的脚尖每每落下,不是少女的轻盈与童真,而是一个曾经恶贯满盈的人新鲜出炉的断骨之痛。

    “轻轻。”十漫扶着墙站了起来,“别这样。”

    郁轻转头,眼睛里清清凌凌盛满了意料之中的沉痛,十漫看着那样一双眼睛,突然觉得她好像什么都解释了。

    他走了过去,在郁轻来不及惊讶的眼神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离咔哥老远之后才把她放到地上,他胡乱胡噜几下郁轻的头:“傻丫头,我是个男人,该我保护你的。你做了我该做的,我只会感激你心疼你,怎么会怪你怕你呢?”

    郁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委实现在也是说不出话来。

    十漫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他和郁轻才刚刚认识。

    C市所在的省是教育大省,上面素质教育的号子喊了挺久,依然没能撼动应试这棵参天大树。在高考越发堪比科考的情势下,所有的重点高中都成了学子们挤破头皮也想进去的集中营。这又不是计划生育,说不要就真能令行禁止。成绩好的各个乡镇县区的第一,你舍得不要?有特长的,数理化一堆含金量杠杠的证书,而且别的科目也还不差的,你要不要?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由头,最终的直观表现,就是教室里面越来越挤得座位。

    郁轻和十漫所在的班级,教室有六十平米,挺宽敞的屋,但有八十多号人,冬天不用开暖气就暖得很——当然,也是很闷的,不止闷,还有一股子味道。郁轻轻易不敢出教室,因为出去再回来时,这股子味道会格外的清晰呛鼻。

    十漫知道,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是个长得挺可爱的女孩子,虽然当着英语课代表,但英语单元测经常做的奇差,反倒是语文不错,尤其是作文,好几次被年级里印成范文。十漫读过她的文章,字里行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但是高中的前两年,他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班上人太多了,她只和女孩子玩。每天虽然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但是他们两个人好像活在地球的南北两极。

    高中的第三年,班主任临时更换了排座位的规则,一番兵荒马乱,最终尘埃落定时十漫一看乐了,旁边这不就是那个小可爱嘛这是什么神仙缘分。

    “你好啊新同桌!我是十漫,十全十美十,漫游太空那个漫!”少年有一双过分好看的眼睛,双眼皮,长睫毛,奶白色的皮肤,眨眼睛的时候好像缀满雪花的蝴蝶在扇动翅膀,有一种模糊了性别的雾蒙蒙的感觉。

    “郁轻。”女孩子声音有点小,而且她也没说是哪两个字。

    “什么?”十漫凑近了一些。

    女孩子垂下眼眸,短而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她抽过旁边的草稿纸,端端正正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十漫。

    字很娟秀,也很……横平竖直,规整的好像印刷体。

    女孩子好像说了句什么,班上有点吵,她的声音又不大,很轻易就被淹没。十漫凑的更近了一些:“你说什么?”

    正好赶上女孩子放大音量的复述:“你离我远一点!”

    尴尬了。

    十漫的脑中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十漫模样好看性格讨喜,从小到大从未在女孩子身上吃过这样的瘪,冷不丁来那么一下,这体验新奇又窘迫。

    不过他简直是天生的厚脸皮,前头挨了那么一句,后头该搭话照说不误,而且态度好的不行,嬉皮笑脸没脸没皮,吃了挂落就笑笑走开,也不往心里去。长此以往,把人所有的脾气都磨没了。

    “轻轻,你这次期中考试总分多少?”十漫侧脸压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郁轻。

    郁轻俯视着他脊椎骨被抽走了似的样子,也不说话,伸出一只手,先比了一个六,然后是三,最后是一个七。

    “六百三十七啊!”十漫好像一个翻译器,自动把郁轻的手语转化成了语音,“轻轻,你直接说话就可以了嘛!干嘛我每次问你,不是比划就是写字的,怪麻烦的。”

    郁轻似乎咬了下牙,终于是张嘴说了话:“你总是听不清。”

    你听不清,就会靠近听,你一靠近,我就不记得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