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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星沉幽幽醒来,嗓子却干得冒烟,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呻吟声吵醒了趴在旁边浅眠的洛素染。
洛素染一见她醒了,急忙问道:“星沉,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洛星沉说不出话来,点点头又摇摇头。
“想喝水吗?”
她点头。
洛素染赶紧倒来一大杯茶,喂她喝下。洛素染柔声说着:“慢点喝,小心呛着。”洛星沉就着她的手,喝了三大杯才止住。洛素染又问:“饿不饿,我让人熬了清粥,一直温着,吃一点吧?”
她又点点头。
洛素染舀起粥,一口一口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
一碗热粥下肚,洛星沉总算是恢复了些气力,她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洛素染抽出手帕,为她擦了擦嘴,微微笑了一笑说:“我想陪着你,等着你醒过来。你这几天定是害怕极了吧?”
洛星沉道:“我其实就在这个屋子里,只是你们看不见我罢了。今天晚上我突然听到一声好像鸟叫的声音,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鸟叫声?”
“嗯,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声音特别好听,我都听呆了。你们没有听见吗?”
那叫声嘹亮悠扬,应该不会听不见才对呀。
洛素染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说:“没有,我们就看见你突然坐了起来向城外走去,喊你你也不应声。”
“啊?”
洛素染举起她的左手给她看:“你记得你这个手镯是怎么来的吗?”
她一看,那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了一只手镯,手指上还套着两枚指环,甚是好看。洛素染又将在后山的事说了一遍,洛星沉却一脸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去过后山。
洛素染见状,便说:“先不说这个了,你醒了就好了。你先躺下休息吧。”
她往床里让了让,说:“娘亲也一起躺下吧。”洛素染便也脱鞋上床,在她旁边躺下,把她搂进怀里,又为她仔细地盖好被子。
洛星沉抚上洛素染几日不见却如苍老了好几岁的面容,声音有一丝颤抖:“娘亲这几日辛苦了。”
洛素染将她的手贴近自己脸颊,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娘亲吗?”
“愿意,当然愿意。”洛星沉用力地点头,“其实……这几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洛素染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想岔了,让你伤心了。”
洛星沉摇头:“其实我明白的。面对一个既是又不是自己女儿的人,难免会无所适从。其实一开始我也无法接受——我现在既不是洛星沉,也不再是洛言,如果我变成了洛星沉,那原本的我呢?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但是后来我想通了,现在的我,依然是我啊!只是我不再是自己独自一人了,我既是洛星沉又是洛言。我们谁都不会消失!”
星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是……我很担心,新的我,不再是你们心目中原本的洛星沉的样子,你们会不喜欢这样的我。”
“不,不!你不需要变得跟星沉一样,你做你自己就好。”
“真的吗?你会喜欢这个不像洛星沉的我吗?”
洛素染再也不遮掩自己的真心,说道:“星沉以前为灵姬的身份所累,活得一点都不开心。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恣意的活着。我希望你也能如此,活成你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而不是别人希望的样子。做母亲的,只要孩子开心快乐,这就足够了。”
以前的星沉没有做到的事情,她希望现在的星沉能做到。
“那你是接受了我当你的女儿了?如果你没有办法把我当成你的女儿,也没有关系。我也一样会照顾你们的,我已经答应过星沉了。”
洛星沉的执念在当时看见面色苍白晕倒在地的星沉时早已荡然无存,现今这一番推心置腹真诚话语更是让她感动不已,此刻她已经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抚着星沉的头打趣说:“你都做了我十年女儿了,你还是乖乖做我的女儿吧。”
洛星沉猛地亲了她一口,甜甜地喊道:“娘亲。”
两人相拥着藏在被子里说着悄悄话:“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吧。你生活在一个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洛星沉轻描淡写地说起以前的生活:孤儿院中和蔼的胖阿姨,对谁都笑眯眯的,做饭却十分难吃;爱心人士经常会进行捐赠,所以她也经常有新衣穿,虽然难看又不合身;她努力读书,年年拿奖学金,上学期间就打好几份工。毕业后工作虽然很忙,但是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以前的事,她都当成笑话用戏谑的语气说给洛素染听,但是洛素染却分明听到了这些事情背后她的艰辛。洛素染为她捋一捋额前的碎发,说:“你以前受苦了。”
她摇头,说:“我不苦,只是……偶尔有一些孤单。”她嘴里说着不哭,眼里却分明含着泪。突然她又笑起来,“但是我有一只猫,叫铃铛,是一只小黑猫。很聪明,很听话,它从小就跟着我,它就是我的家人。”
洛素染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心里泛起阵阵心疼——一个没有父母家人的孩子,她得多勇敢,多坚强才能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说:“以后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娘亲,有哥哥,还有外祖母。我们都在你身边,定不会再让你受半分苦。”
她把头搁在洛素染的肩上,红了眼眶——有人心疼,真好!
洛紫衣一早便来到洛星沉的房间为她细细检查,果真无恙了。掐指一算,如今也刚好到了七七四十九天之期。
洛紫衣便兴奋地向大家宣布洛星沉的魂魄和身体已经完全融合,再无受惊离体之忧。但仍勒令她还需得在家安心静养几日才行,她也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在房间呆着。
此后,洛予安日日要回十层塔学习,丹鹊和赤微二人也求了姥姥到十层塔上学去了。
那日丹鹊、赤微二人手牵手,来到她的面前,结结巴巴地说了已求了姥姥要去十层塔修行之事。那两丫头紧张得要死,以为她会生气。她却很开心。原本,她俩不求外祖母,她也准备让她俩去的。
她俩从小陪伴星沉一起长大,星沉本就没把她们当普通奴仆看待。而现在,她们三人又有了同生共死的一段经历,她更加不可能把她们当做外人了。她是真心实意赞成她们去十层塔上学修行的。既然有修行的天赋,何不去试上一试,说不定能在修行之路上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