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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里，溢进了一滩水渍。
水滴，顺着门沿躺落。
像是没拧紧的水龙头，滴答作响。
茶楼里只有几盏烛光亮着，随着这声音响起，顿时一重恐怖氛围铺开。
“什么来了？谁来了？”
这时，教士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带着他独特的口音，在这种环境里充满了诡异的违和感。
他根本看不见水渍，也听不到滴答声。
不过很快，身后被教士束缚起来的女孩却起了反应。
她身上绑着木头，用特殊的方法捆扎着。
按教士的说法，木克水，这样有一定驱鬼作用。
女孩睁开了眼。
没有瞳孔，只剩一片浑浊的白色。
她的嘴里传出咳水声，再度陷入无法自控的窒息中。
教士听到动静回头看去，目睹女孩的异状后，噌得站起身，很是老练地摸出自己的两大物件。
怀表被他挂在左手上，此时正不受操动地发生偏斜，指向门厅。
而右手上，罗盘的指针也在自主跳动。
“一会儿你站我身后，某人给你上堂实践课，好好学好好看，对你今后受益无穷。”
小老头不无臭屁地说道。
可能是见多了大风大浪，在这种情形下并未慌张。
崔远的表情也还算镇定。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自己既然有能看见鬼神的特殊能力，那往后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少遇到。
早些经历，也好早做防备。
并且这次有教士在，自己本人也很能打，应该不会有危险。
他了解过相关知识，未知世界的鬼神无法直接干预现实。
他们需要一个介质。
这个介质便是线桥。
也就是说，即便鬼神有夺人性命的手段，那也只能针对被线桥连接的人。
“大师，你知道水鬼长什么样吗？”崔远装出一副虚心学徒的模样，好奇问道。
“那自然。”三共点头。
他察觉到了青年的态度转变。
这年轻人一开始冷遇自己，现在开始变得恭敬。
很明显，是自己的手段将其折服！
小老头得意地甩了甩脑袋。
“史书上讲过，你小子绝对是个院校混子，连课都不听。”
他再度露出说教的语气，不过还是开始为崔远讲解。
“水鬼，实力评级在序列三万开外，皮肤呈青紫色，三角脑袋，目若铜铃......”
他说话间，门厅外溢进的水渍已经聚了一滩。
有东西开始从水洼里钻出来。
先是一个头颅。
是个只有半张脸的男人头颅。
半边脸刀刻斧凿，皮肤呈淡金色，浓眉如墨，目似星辰。
这赫然是半张俊逸的脸，如同罗马神话里的男神。
另半张，却是一片空洞与黑暗。
“水鬼的躯体似人，长有双手，五指像鹅掌般连着一层蹼，手臂下方接着肋骨的位置，长了一对胸鳍......”
小老头继续为崔远讲解。
与此同时。
那滩水洼扩大，半脸男人的躯体逐渐浮出。
身躯伟岸，皮肤古铜色，熠熠生辉。
五指交叠，双手放在胸前。
依旧是西方神话里，男神标配的躯体。
“水鬼的下肢，则似软体动物，一滩烂肉，可以随意扭曲、变形......”
小老头绘声绘色地描述，如果不是口音别扭，他必然是个优秀的讲师。
下一刻。
半脸男人彻底从水洼中浮出。
双脚踩地，似擎天夸父，又似撞山共工，伟岸无双。
“历史书......会出错吗？”
崔远有点傻了，他万万没想到，鬼神居然和人长得一般无二，除了那半张黑洞洞的脸孔，其他完全就是活生生的人。
他压低声音问道。
虽然知道鬼神和自己不在同一空间，对方无法影响自己，自己说话对方也听不见，但那种能看见的恐惧感，还是格外真切。
“绝无可能！”三共大师果断回答。
“那水鬼会不会......有和人长得一样的？”崔远又问。
此刻，那尊鬼神开始踏出水洼，一步步前行。
向着崔远和教士的方向走来。
准确的说，应该是朝女孩的方向走来。
崔远和教士只是恰巧站在了中间。
这尊鬼神自始至终都未睁眼，不知道他那只眼睛是否能睁开。
崔远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压迫力。
能想见，如果对方睁眼，与之对视的话是件多可怖的事。
“和人长得一样的水鬼？”小老头想了想。
一会儿的功夫，那尊鬼神已经临近，快和他脸贴脸。
他手上的怀表疯狂颤动，不过小老头却一点都不慌。
对于这种序列三万开外的小鬼，他有几百种方法能够应对！
“有是有。水鬼靠吞噬适婚女子的灵魂来壮大自己，所以为了迷惑更多的女娃，他们会向人形进化，靠着吞噬，逐渐具有相貌，不过那是鬼王级别的，不可能出现。”
“鬼王......牛逼吗？”崔远后退了几步，看着小老头已经和鬼神撞在了一起。
他面上表情抽动，感到了一种从脚底板蹿起的凉意。
“你什么表情，在害怕什么？那是不可能的！鬼王游离在套叠世界的越州，大海里，对应到现世是在宝山国一带，不可能出现在内陆。”
小老头见崔远脸上现出的恐惧神色，不由皱眉。
觉得这后生属实胆小，连只水鬼都畏惧成这样。
若联邦全是这等学子，那国家岂不早让鬼物寂灭。
“遇到鬼王怎么办？”崔远又问。
那尊鬼神和小老头直接撞脸而过，并未对后者造成一点影响。
看到这，崔远才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两者并不处在同一空间，鬼神无法干预桥线以外的人。
“直接跑，逃离他所在的领域，切莫有半点犹豫！”三共回答。
“没有被他线桥连接的人，也要跑吗？”听到这话，崔远心中再度咯噔一下。
“那是鬼王，序列一千以内的存在，即便是桥线外的人，只要在他领域内，都有被拖走灵魂的可能。”
三共大师毫无危机意识地为崔远普及知识。
“你有办法对付不？”崔远看着对方，脑子是懵的。
他意识到，这次可能真的翻车了。
这尊鬼神极度恐怖！
“你们的院长来了，可能有办法保命。”三共不疾不徐。
“现在跑还来得及不？”
“额。跑？为什么要跑？”
小老头愕然，他没领会崔远的意思。
不过他手上的罗盘，却在这时因为结构不稳，无法运算庞大的信息量，猛地炸碎了。
什么情况？
罗盘怎么在演算下炸开了？
小老头呆了。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的面色唰地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