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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会问自己:人生为什么这么艰难呢?

    当看到妈妈痛苦挣扎,就会想,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幸福吗?那些糟糕的回忆,那些痛苦的经历,究竟是要教会我什么样的道理吗?

    看到过吵闹打骂,痛苦挣扎着,而后,又努力维持着的家庭,比如小学时候去同学家玩,看到她父亲拳打脚踢的打已经满身是泥土的母亲……

    人在最痛苦的,脆弱的时候,或许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可以不再去指责世道有多么艰难不公。是那些挣扎过,拼命想要甩掉的痛苦,后变成的坚强。

    在深夜里痛哭过,第二天醒来还要满血复活?不曾被伤过,痛过,灰心丧气过,还要爬起来,擦擦身上的泥土,甩掉过去的沉重?确实很艰难,把这些艰难隐藏起来,悟成一道隐秘的伤口。

    糟糕的家庭,我有。一年级时候,我就知道,有个阿姨总喜欢来我家,晚上跟我妈一起做手工活,还经常晚上不回家跟我一起睡,虽然我非常非常不喜欢她,虽然那会我就看出来她与我父亲眼神中的异样,可是傻傻的母亲把她视作最好的朋友,还无话不谈,我很是惆怅。

    后来的父母会经常因为那个女人吵架,当然我也对她做了很多无力的抗争,最后都是讨来一顿骂,还会导致父母更激烈的吵架,当然,父亲总是把责任推给母亲,说是她教我的。

    过后几天,就会出现,比如:我本来很开心地一个人在那儿玩着。突然,我妈突然就会因为一件事情指责我,对我发火。

    她会对我很愤怒,好像是我做了很罪恶、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还有他们会突然吵起来,开始砸东西。

    在经过漫长的争执后,结果都是一个冷暴力,一个歇斯底里。那时的我,抱着妈妈,无限自责,看着她痛苦自残,我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抱着她。我感觉是我拖累了她。

    因为每次平息下来后,她会很认真的跟我说,为了我,她只能忍受。作为他们的孩子,那些经历所带来的内向,自卑,努力听话懂事讨好他们开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如影随行。

    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母亲一再强调,都是因为我才忍受的苦。

    从小我就觉得,快乐一定是短暂的、不真实的、不稳定的,快乐背后一定会有一个糟糕的等着我。

    我们一起的时候,我很少见她真正的快乐,小时候面对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全世界最惨的人就是她。当然,对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完全是另外一个形象。

    她见不得我快乐,反正小时候只要我一开心,后面一定会伴随妈妈对我的指责。

    小时候的我,是多么渴望得到母亲的认同啊,而不被认可,愤怒,指责的感觉,相比于在快乐中毫不设防跌入黑暗的那种可怕、失控的感觉,还是随时待在确定的结局之中,更有安全感、确定感和掌控感。

    所以我接受每次她对我的情绪发泄,如果这样能够让她好过一点,我是欣然接受的,甚至有时候,我把这当做一种挑战,我想看看自己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然而那会的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符合她要求的发泄对象,她并不能得到情绪的缓解。

    我性格是那么的倔强,开始母亲希望打了我不可以哭,开始的我是会哭,她要打到我不哭为止。后来,发现,哭只会越打越厉害,就咬着牙,怎么都不吭声,结果适得其反,她的目标是要把我打哭求饶为止,而那会的我根本不懂她心里的想法,只是一味的倔强着。导致她逢人就说我死倔。

    我总是会出乎她的意料,她希望我可以向她低头,所以让我做一些在她认为根本不可能的或者办不到的事情,比如:马桶堵了,不知道是谁大号堵上的,她在努力疏通无济于事后,逼迫我去做,如果…就…,反正语言暴力能达到的境界母亲绝对是顶级的,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小学的我会用小手去把它弄疏通了,我以为她一定满意了,没想法她更加痛苦了。

    我总是像男孩子一样努力的表现自己的无所不能,分担家中的事,比如一次他们钥匙忘记带了,各种方法想了都没有办法之后,突然想起,让我爬到屋顶然后跳下去,从里面把门开了,她可能以为我一定会说,害怕,不敢。可是我没有,我咬着牙用尽全力爬上去,一点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当时就感觉骨头都碎了,撕裂的疼痛,仍旧挪着步子,把门开了,我想跟他们说,我没事,才发现,他们没有关心我是否有事。

    母亲的性格,培养了胆大无所畏惧任何的我。也是她,从小就培养了让我做什么事儿都要看别人的脸色。也是她,从小就告诉我,做任何事都不要靠别人,只能靠自己。

    母亲总是质问:“为什么你总是不如谁谁,你看人家谁谁多懂事,还有为什么我一和你说话,你就那么冲,拉长个脸,好像我和你有深仇大恨?我养你长大这么辛苦,你为什么不拿我当恩人,反而拿我当仇人?”可是,事实就是我去多么渴望她的那怕一句夸奖,因为我最爱的还是我的妈妈。

    上学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带同学回家,因为那样妈妈就会很热情,我妈手特别巧,她会编织很多好看的衣服,让我永远穿的美美的,她是很喜欢别人羡慕我有个好妈妈的。

    对母亲的爱恨交织的矛盾情感一直持续到进入社会,离开家,开始工作。

    也许其他任何人责备我都不会难过,情绪不会这么起伏。但是因为心疼母亲,也知道她心里的苦和承受的那些精神折磨,于是我总会就陷入深深的内疚,乃至强烈的自我怀疑中。是因为我,她才变得不幸福。我觉得我的罪,就是如果你不存在,可能她就可以追求自己的人生,我觉得我的罪,就是在母亲巨大的牺牲下,却并没有让她因为我的生活和成就而感的快乐,因为不够优秀,配不上这沉重的牺牲,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她的,按她的意愿生活,这样他们可以少一些烦恼和失望。

    其实,只有经历失去以后才知道,这些都是当初幼稚的我的以为……

    如此,造就的内向的我,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好,从小就很安静,谨慎,更容易内心思考,看着别人表达自己,展现自己,迷之自信让别人来关注自己,我一点都不羡慕。

    因为内向的我很少打无准备的战,在确定觉得周围的环境是安全后我也可以是话痨,我也会在意到自己的观察能力,自我察觉能力会高一些,很容易感受到周围哪怕细小气息的变化。不排斥独处,甚至喜欢需要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去审视自己内心,懂得聆听,为什么总是无法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是因为我知道思考再说话,言语会更加有内容有力量。

    当然内心肯定是希望被看见和被重视的。

    那个在嘈杂的路上,戴着耳机的我,那个走路时候尽量保持直视,避免与陌生人对视的我,那个动不动就把想把自己藏起来,宁愿短信也不打电话的我,那个被人当做没有礼貌也不愿意主动打招呼的我,其实内心的火花可以撬动地球,而这些财富,都是我妈妈给予我的无形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