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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骑马离开客栈,望着江西赣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出城门后,远远就见路旁有个摆摊算命的相士,对着她连连招手:“公子!公子!”
秦月本不想耽搁,但是一见到他身旁那块“活半仙”的幡,顿时想起周管家说过“多亏一个号称‘半仙’的相士指点,我才知道你有事!”这样的话,不由得勒住了马,停下脚步。
她停下来后,这才注意到相士脸上有一块很大的疤,丑陋无比。而且,他还是个瘸子,走路一瘸一拐,像是很吃力的样子。她心里不禁对他心生怜悯。
周管家曾说过他样貌特别丑陋,难道他遇见的,就是眼前这个相士?
“先生……”
秦月正要发问,但相士却抢先问道:“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回江西赣州!”
“我瞧公子的气色非常不好,是不是刚刚经历过丧父之痛?”
秦月吃了一惊:连这也能看得出来?真是神了!
“在下观公子面色晦暗,印堂发黑,只怕公子此去,凶多吉少!”
“我回自己的家乡,哪来的凶险?”
“公子应该有两个仇人,对不对?”
“对!”秦月想都没想就答道,“一个是赣州知府,一个是知府衙门的总捕头!”
“那公子可曾想过报仇?”
“当然想!有仇不报,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爹娘?”
“但您若是回去,只怕这仇一辈子都报不了!”
秦月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您一回去,就如同鸟被关进了笼子,永远也别想再飞出来!”
秦月听他说的话句句灵验,心里早已对他心悦诚服,闻听此言不由大惊失色。
很显然,只要她回到赣州,知府和姚三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那她就再也没机会出来寻找母亲,父亲的冤屈,只怕就会石沉海底,永无天日了。
她心里有些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我不回去,就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了!”
“不!就算你现在回去,也见不到你父亲的遗容了,因为他早就入土为安了!”
秦月心里何尝不明白,他说的句句是实!
正在她犹豫不决时,一匹快马从赣州方向疾驰而来。秦月眼尖,一眼就认出骑在马上的人是蒋剑寒,不由惊喜地叫道:“师父!”
蒋剑寒听到叫声,勒住马停下来:“秦月!”
秦月问:“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是奉了你舅舅的命,来通知你回去的。你父亲……”
但他话未说完,一见秦月泪眼涟涟,就打住了,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秦月含着泪点了点头。
蒋剑寒遗憾地说:“可惜我晚了一步,来不及救你父亲!”
“什么晚了一步?”
“我找到了建昌府的那个男子,一问,他妻子果然没在他身边。我急忙带着他赶去法场,可是晚了一步,你父亲已经遇难了!秦月,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师父你已经尽力了!”
“那个男子叫陈再发,他告诉我,湖中女尸从水里捞出来时,他也在现场。当他看到女尸小腿上有一颗黑痣时,心里就有一种特别不安的感觉,因为他妻子腿上也有这样一颗黑痣!……由此可见,那具女尸更有可能是他妻子,而非你母亲!”
“那他去报案了吗?”
“去了,是我亲自把他送到知府衙门的!”
“知府会不会重新开棺验尸,重审此案?”
“以为师判断,肯定不会!刘知府视名声如性命,即使明知断错了案,也只会极力破坏证据,掩盖真相。所以,你和你母亲,今后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为什么?”
“刘知府和姚三等人,要想高枕无忧,唯一的途径就是不让你母亲活着出现!他们不仅会阻止你寻找母亲,在你找到母亲之后,更有可能将她杀了灭口,你一定要当心!”
秦月感激地点点头:“徒儿明白!”
蒋剑寒朝马背上的行囊看了一眼,问道:“你是打算回赣州去吗?”
“是!”
“在我来岳州前,你舅舅叮嘱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但我本人建议,你还是别回去。”
“好!”秦月终于做出了决定,“那我就继续留在岳州,找到母亲,替父亲平反昭雪!”
正说到这里,只见一辆马车飞奔而来,在秦月身边停下。驾车的人是周管家,后面载着徐梅。一见到秦月,他们都高兴极了。
“幸好你还没走!”徐梅说,“你家乡来了一封信!”
“在哪?”
“在客栈掌柜手里!”
秦月急忙骑上马打道回府,蒋剑寒也独自返回赣州去了。
回到客栈,秦月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来看,只见上面写道:
秦月,我是你的张阿姨。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我犯了一个大错,唯有一死,才能心安。
大约在三个月前,有一天我上街买菜,途经一条巷子时,被两个陌生男人挡住了去路。他们拿出一张画像,问我:“这是你家夫人吗?”
我一看画像确实就是你母亲,就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包银子塞到我的菜篮里,对我说:“我们有些话想跟你家夫人聊聊,你把她约出来好不?”
我见他们是陌生人,就一口回绝了,并且把银子拿出来还给他们。不料他们瞬间翻脸了,威胁我说:“听说你丈夫欠下不少赌债,经常被人追打,是不是?你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要是他们同时死了,官府只会认为,他们是被债主追债砍死的!”
我一听就慌了,忙问:“那你们究竟想怎样?”
“我们只是想借用一下你家夫人,少则一天,多则三天,就完璧归赵!”
“那你们不会伤她性命吧?”
“笑话!我们只是带她去见一个人,伤她性命作甚?”
他们威胁利诱,我不得不屈服了,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又问:
“听说你家老爷经常天不亮就出去办案,是不是?”
“是!”
“那我们就等他走后,就动手!”
第二天凌晨,老爷和夫人起床后,因为刘寡妇的事吵了一架,然后老爷就走了。我急忙悄悄打开后门,把那两个陌生人放进屋里。
不一会儿,我就见到他们把夫人装进麻袋,扛着下楼来了。
我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把夫人送回家,但是,不仅当天没见到人,三天过去了,夫人也没回来。
我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痛心疾首,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后来,我几次想说出真相,却都没有勇气。
我害了夫人,害了老爷,已经没脸再活在世上。但愿你能够早日找到母亲,一家团聚。
……
看完信,秦月顿时目瞪口呆。
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母亲失踪,父亲被砍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她最信任的女佣!
在她眼里,早已把张阿姨当作家庭的一员,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也会背叛!
她心里把女佣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