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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送去第一家医院广德县宗医院,家属是怎样跟医院交代的呢。
3月21日晚上,我的小姨打你电话没有人接,她就联系了我爸爸,爸爸当天去了一个朋友那里吃喜酒,不在家。接到阿姨的电话,他马上打电话给我的爷爷,让爷爷去你的房间看看。第一个发现你躺在床上的是爷爷,他发现不太对,赶紧打电话喊来了亲戚,亲戚开着车子把你紧急送往县城的医院。亲戚打电话问我我爸送哪家医院,我爸说就近吧,就送到了宗医院。他也从喝喜酒的朋友那里立刻往回赶。
当时是怀疑吃了精神药物过量,他们说3月4号你去过湖州三院就诊过,还做过抑郁的测试,诊断出轻度抑郁症。当时医生开了三种精神药物。建议你住院,你没有住院。在事发现场,亲戚找到了装精神药物的盒子,还发现了孝带和一把菜刀,菜刀上沾着血迹。亲戚把这些发现及时的物品拍照传给我爸爸,爸爸到了宗医院及时提供给了内科的刘医生。最初定性为怀疑患者服用精神类药物过量。
姑姑说,你辗转送到了第三家医院之后,她们再次回到你的房间找线索,发现了垃圾桶底部的农药袋子和残留着农药的杯子,杯子上有一根搅拌的筷子。
我想找回那个杯子,爷爷说早已经扔到了地窖里。我让爷爷带着我过去找,他下地窖把杯子找到了,只是当时搅拌的筷子找不到了。我用透明袋子把重要的物证封起来,随时带在身上。爸爸带回来的就诊发票是极少的。他说人当时是懵的状态,所以他只记得付了不少的钱,有的钱交出去了却没有回单和票据。因为他的含糊不清,遇事的不够谨慎,我们也发生过多次争执。很难不去怪罪,毕竟家属的疏忽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你在出事前,接过一个电话。从通话记录来看,她服毒时间不长就被紧急送至医院。如果全力抢救,是死不了的。我先后去了广德县宗医院,湖州三院,湖州九八医院调取你就诊的病历及用药单。在湖州调取病历时,病案处需要家属提供死亡证明。爸爸把死亡证明微信传输给我,我打印出来后发现,死亡原因那一栏写的是糖尿病酮症。我就懵了,你生前从未得过糖尿病,怎么会写成糖尿病酮症呢。死亡证明是我的小姨夫到镇上的卫生所去开的。带着疑问我去了镇上的卫生所。开死亡证明的人说,到她们那里去开死亡证明的,就是为了尽快火化。所以家属说是什么病,她们就开什么病。我拿了你在最后一家医院九八医院的死亡诊断病历,让开证明的人把死亡证明改一下,按照最后一家病历上写的真实死亡原因来写。结果开证明的人就写了两个,药物中毒和自缢。说死亡原因太多了写不下那么多。我又去火葬场,把之前的那张糖尿病酮症的死亡证明拿回来。
有一个曾经的同学本说想给我引荐个律师,结果说你的情况没人愿意接这个官司,没有做尸检,证据不足。同学劝说,还是不要打了吧,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打赢了赔了你十万又怎样呢,你母亲能回来吗?也有的说,怎么这些年不见,你变的这样极端了呢。能搞的过广德县宗医院吗,他们的社会关系网那么庞大。你一个小女孩能打赢这场官司吗?
我的初衷,也许只有仅有的三两个朋友能够理解。你是我唯一的妈,你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广德县宗医院作为救死扶伤的机构,没有对你及时的抢救和合理的医治。使本来根本不至死的你,有了这场劫难。有责任,就要负责。没有责任,就算。有没有责任,还要做了鉴定才有法律依据。我去了县城的医调委和卫生局,卫生局说目前他们做鉴定这块还不成熟,建议去医调委。医调委建议去法院直接上诉。
就在这时,另一个当年的同学介绍了一个县城的律师,我带着疑问去咨询。律师了解了大致情况,给我写了一个诉状。诉状还没交到我手上,父亲有些反对。我回了家,请律师打官司的事暂且放一放。
我们家有个远房亲戚在法院工作,这个亲戚我喊姑奶。也许是小时候见过,多年没有来往。家人叫我去找她咨询咨询看看。姑奶一听说了我家的情况深表同情。她说,我真的很不容易,也很可怜。她一听我要找县城那个律师,就说别找那个律师了,说那个律师她认识,水平不大行。那天聊了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她骑电瓶车载了我一程,接着我又去找她多次,把辛苦调取来的资料一一拿给她看。她说不急,这个案子一年内都能做,叫我先回上海去忙别的,她把我的资料复印件寄往了杭州,一个她认识的医疗律师那里。她说那个医疗律师以前也在广德的医院上过班的,人家懂医疗嘛,所以让他帮忙看看医院的问题到底多大。像那些检查报告,非专业看不懂。她的意思,就是找个懂行的,给我看看这个案子胜算多少,有多少事实依据。于是,我就这样等下去,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有回音。我跟姑奶说,算了吧,不麻烦人家帮忙看资料了,我把邮费给您,您让他把我的资料寄回吧。催了很多次,拖了很长时间,资料终于拿到我手上,我发现我之前装订的订书钉被拆掉好几处又重新钉。显然这份复印件被重新拆钉子后复印过几次。
我再次相信法院工作的姑奶,去她家住了一晚。她炒了菜,我们吃了饭。她有个儿子,也是医科学校毕业的,目前在这个县城工作,每天下班骑电瓶车回来。这天,过了晚饭时间,她儿子还没回来。姑奶急的说话吐字不清,担心他出了车祸。我陪她一块出门准备出去找,刚到门口看到电瓶车停在那的。原来她儿子早回家了只是上楼休息了。姑奶异样的紧张,也令我有些不解。
姑奶说看了我写的一篇关于你的文章,看的她晚上都害怕。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怕什么,但那天在她家的晚上,她约我出去散散步,她跳了会广场舞,回来的路上,我们谈了谈案子的事。她说,到时候开庭后,到法院摇号选择鉴定机构,我说能不能有别的方式,是否可以直接跟医院协商,我们自己去找鉴定机构,对方若认可支持,我们就可以得到法院支持。因为这个事,她和我还争执起来。姑奶说唯一的方式就是摇号。在后来的事情发生之后,往回看,也许才能看的更明白。
她说给我介绍个不需要花钱的法律顾问,把我的资料送给那个顾问,并让那个法律顾问把资料复印后给一份给广德县宗医院的律师。我很想不通,干啥把我辛苦调取的三家医院的资料给对方的律师呢?那天我想问她要她介绍的那个法律顾问的电话,想把我的资料拿回来,不让他帮忙打这个官司了。姑奶不太愿意告诉我那人电话,非说人家那天不上班。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还是答应了,那个法律顾问那天在上班,我去拿回了资料,从那以后,我就没再找我的姑奶。
有的人就这样渐渐走远,有些人打过交道之后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接触。而人心,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前一秒还是大大的同情,下一秒可能说着你听不懂的言语。原告是三个人,外婆是其中一个,有很多资料是需要外婆签字按手印的。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行动不便,肯定没法出庭。就得在委托书签字。找外婆,签字按手印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太想念她了,想好好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