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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闲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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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其实我好羡慕你的!”未央与周曼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们此时坐在未央家里的阳台上,阳台很广,把落地窗拉开,似乎就能把整个大都尽收眼底,这样的宽阔景像,才能让人心胸开阔吧。

    他们一人坐了一张摇椅,两张椅子中间泡着一壶清茶,一边喝一边聊天,或者又各自做一些各自的事,他们之间早已形成了某成默契。

    “哦,是吗?羡慕我什么!”周曼是与未央截然不同的性子,可以说一静一动,但她却是未央最好的朋友。

    “你记得我们读初中第一次见面时,你头上戴着蝴蝶夹,脖子上围着印着花仙子图案的围巾!”未央像是在讲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她其实就是那样感性的,“我说你的发夹和围巾好漂亮啊!你说是你妈妈给你准备的。”

    周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未央的话特别多,她只跟熟识的人话多,她常常嘲笑她是个话唠。

    她接着说道,“那时,我就好羡慕你!想着你妈妈一定是很温柔的!而我,却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是啊!妈妈的爱,遥远而陌生。她不到一岁就已经被抛弃了不是吗?或许不是被抛弃,但这跟被抛弃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陷入沉思里,也陷入自己知道的回忆里。她还不到一岁就被送到了外婆家。因为刚出生就大病一场,口吐白沫而抽搐,据说跟发羊癫疯一样。

    农村里没有什么好的医疗条件,不过是扯了些屋檐草烧了灰,做成一个饼贴在身上。这种羊癫疯并没有被确诊,也是突发性的,所以抽搐一段时间自然就平息下来了。

    在农村遇到像这样突发的莫名的症状,就只有问鬼神,因为他们都觉得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一种不可知的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让他们敬畏。所以很快就请来了神婆,神婆闭着眼睛跳一阵,然后闭上眼睛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旁边的人便大气都不敢出。

    据说,神婆倒在地上这段时间,灵魂已经出窍了,去沟通鬼神了。待她醒来,一家人恭恭敬敬地问道,“陈仙娘,是什么情况!”

    陈仙娘是农村人对神婆的一种尊称,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一个水碗,大大的喝了一口,然后扑哧一声全部喷到小孩的脸上,随着小孩哇的一声大哭。众人欣喜道,“好了!好了!谢谢陈仙娘!谢谢陈仙娘!”

    陈仙娘在村里是得高望重的,几乎享受了和村里长辈一样的待遇。毕竟她代表着鬼神,村民对鬼神的敬畏是真挚的、不容亵渎的!所以陈仙娘的话他们早就视为圣旨一般,她说什么他们都绝不怀疑而言听计从。

    一口水喷完了,陈仙娘才慢慢地开口,“若想救这个小娃儿!就得把她送走!她与你们祖屋相冲,与父母相冲,若要救她,只能送走。若是强留,活不过一岁!”

    这话是仙娘的肺腑之言,父母相望半天,问到,“可还有别的办法!”

    “我只有送走这一个法子,若是不信,就另请高明吧!”仙娘说完拿了米碗,米碗里堆的白米,白米里埋着给仙娘的钱,又抓起旁边被栓着脚的大公鸡提,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家人愣了半天。最后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为了救她的小命,她还不满一岁,应该连半岁也不到吧,就被送到几十公里外的外婆家。

    或许从那一刻起,她与父母之间的缘份就撕裂了吧!

    “在想什么呢!”周曼看她又在发呆了。

    “没什么,在想小时候的事情,想我外婆!”外婆七十多岁不到八十岁就去世了,一直是她的遗憾,以前外婆常说,她的愿望就是以后等她长大了,结婚了,生小孩了,来帮她带孩子,这是她最大的心愿。可一切都没有实现,而且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未央,咱们去逛街吧!”周曼说着便开始行动了,逛街也不错,大都是一座旅游城市,街道是现代与古代相融合,另有一番风味,走在街上,在人来人往中穿梭,有时候会忘了孤独,也会忘了自己。

    未央一向是管不往自己的荷包的,她对钱也没什么概念,所以每每捉襟见肘,三十多岁的人被别人在背地嘲没房、没车、没钱、没男人,活该做一辈子老女人。可这些她并不在乎,她只是在全心全意地做自己,不被世俗的流言所影响而已。

    周曼就不一样,她的每一分钱都有出处,她漂亮、大方、会挣钱、会管钱,有房、有车、有存款、还有一个一心一意的男朋友,她和她正好是两个相反。可偏偏她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这些年,也因为周曼,她少花了好多钱,也少被坑了好多次。所以跟她一起去逛街,她几乎不用考虑,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周曼会帮她决定。

    兰熙路上人来人往,走在人群里,一转身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她即归属于这人群,又好像置于人群之外。

    女孩子喜欢逛的大多是服饰,她们俩也不例外。他们逛了衣服、鞋子、包包,两人都收获了不少。接下来便有些累了,但对于逛街的女人来说,她们是不怕累的,所有看见的东西都想拥有,都想买回去。

    挑挑拣拣,最后也只能根据自己的喜欢,还有价格,两方面进行抉择。这也是逛街的乐趣,从这些琳琅满目的物品,最终千挑万选,然后付钱,带回家。这就像是女人的战利品,再多的忧愁、烦恼,在购物之后精神都会为之畅快的。

    虽然已经大袋小袋提在手了,可当她们经过一家饰品店时,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这些饰品看起来古色古香,每一款似乎都透着独特的风韵。

    店铺里服务员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见了她们两个,便立刻招呼了起来,“我们家的耳环可都是手工制作的哦!而且全是纯天然的石头!有水晶、玛瑙、绿松石、碧玉,你们慢慢看、慢慢试、慢慢选!”

    女孩柔柔的,真的如水一般,笑容甜甜的,如蜜一般。让人如沐春风。两人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在这个小小的店铺里试了起来。

    各色喜欢的都试了试,欢喜得不得了。服务的女孩也是耐心。她们挑选了半天,试了半天,也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买哪一个。而且每一款女孩都会给她们细心的讲解,什么材质,有什么寓意,佩戴对身体有什么好处。

    到最后两人各买了两副水晶耳环,一个茶晶、一个发晶。发晶就不用说了,据说它可以使人转运,还能招财。

    而茶晶,晶莹剔透里透着一抹茶色,据说这个是有使人安定帮助睡眠的作用。睡眠不好一直是纠缠未央的一件事,一天夜里差不多能睡三四个小时。每每夜里,都是越睡越清醒,原本是在睡不着的时候就看书,但现在用眼的时间太长了,便改为了听书了。通常听书的时间都设置为3个小时,她每天晚上规定自己在12点一定上床躺着,即使睡不着,也得躺下休息,否则白天的精力就不好。通常她听两个多小时到三个小时,差不多能睡着了。

    两个人选了两款一模一样的,对于女生来说选择一样的衣服或服饰也是表达友谊的一种方式。当她们走出去,别人看见他们佩戴了一模一样的东西,自然而然就会觉得她们两个是闺蜜了。

    此时,她们都戴的是茶晶耳环,耳坠是由大约十颗茶晶串起来的小圆圈,留着长长的吊坠,一走动,耳坠也跟着一起微微摆动。

    逛了一下午的街,突然而起的忧愁也无影无踪了。未央觉得他们颇有魏晋雅士的情怀,兴起而去,兴尽而归。这或许也是单身的好处。倒不受任何的拘束,随兴所欲的过活。

    但大龄单身,她今年快36了,虽然她心里觉得她的年龄并不大,甚至她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呢!她想,她若是活到80岁、100岁,她一定都还是年轻的。只要心里年轻的,只要有一颗简单纯粹的心,即使外表衰老了,可依然会是年轻的感受。

    她虽然这样想,可家里的亲戚不这样想。虽然平常都没有回过家,可再过几天是爸爸的生日了,她还是要回去的。至少,在家里亲戚面前,妈妈也总会表现出对她的关爱,她总是要在别人眼里表现出一个爱女儿的形象。

    但回去面对最多就是,现在连有没有交男朋友这些问题都省略不问了,直接问结婚了没有?或者干脆问小孩多大了?她只是笑而不答,然后赶紧溜走。最让她烦恼的还是几位姨妈,因为根本就溜不了,她们会各种语重心长的劝说,告诉你年龄不小了,不要挑了,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嫁了吧!若是再这样下去,还有谁要你啊!会告诉你一个人,尤其是女人总是得成个家的!

    她有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她当然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她好,但是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结婚生孩子吗?也不管结婚以为的日子怎样,也不管彼此的思想和追求,只有硬把两个人拉到一起,凑成一对就算圆满了。

    再过几天,她就得再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了,记得上次还有个她都认不得的远房亲戚,听姨妈们说她还单身着,当场就要给她介绍一个结婚对象,那个亲戚几乎以一种恩人的姿态自居。

    她一直说有事要走了,可那个亲戚却一只手死死把她拉着,竟然直接就打通了那个介绍对象的电话说,“我跟你说,我给你介绍这个可是大学生,人家有学问,就是年龄大点,但比你小几岁,而且人家可不是二婚!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未央实在没有好的涵养继续待在那里,使劲的拍了一下抓着她的手,那只手吃通松开,未央也赶紧跑开了。后来,那个亲戚还不知从那里要了她的电话,打电话来自我介绍说她是她外公的兄弟的儿子的媳妇,还几次三番拖人来说,说那个人是跑长途的货车司机,40多岁,有一个读高中的儿子,人家不嫌弃她年龄大,而且开长途车很挣钱云云。

    后来,未央直接把那个电话设置了黑名单,那个亲戚也似乎有所察觉,以后逢人便说罗家那个老闺女,嫁不出去如何云云。

    但她历来听的闲话还少吗?她自有一种本事,就是把一些闲言碎语自动屏蔽了,人活着,并不是活给别人看的,世人追求的光鲜亮丽,家庭幸福本没有错,但活着仅仅是为了追求这些吗?未央觉得,活着除了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质以外,就是好好的、认认真真的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