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中文网 www.bgzw.com,最快更新荒海有龙女 !
第六十五片龙鳞(八)
众星捧月的玲珑很享受这种被美人环绕的感觉, 虽然这些美人们都是他的妈妈粉,但是没关系, 疼他就行了。
郝大帅心肌梗塞, 郝大帅大脑充血,郝大帅不爽又没办法, 只好去折腾郑良俊, 借由折磨玲珑的父亲来发泄自己的怨气, 哪怕玲珑一点也不在乎。
郑良俊这段时间过得可真是太惨了!
他跟郝大帅那二三事, 旁人不清楚, 但巩雯丽清楚, 巩超巩茜也清楚, 虽然说两口子要把过去忘记重新生活, 可事情有那么简单吗?已经发生过的还真能忘个干净?别想了,不可能的,晚上俩人睡一张床, 巩雯丽都会觉得恶心, 郑良俊要是碰她,她也无法忍受。
她总是忍不住要想,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 做着和女人一样的事。
婚姻生活嘛,灵欲结合,缺一不可,再肥沃的土地也需要浇灌, 长此以往没有交流,感情自然大不如前,再加上郑良俊还有点心理阴影,提枪上马时便难免快了点,巩雯丽便更加不满,等到郑良俊的不雅照片被平安报社登了,闹得那叫一个人尽皆知,她都没脸出门,交好的贵妇们看到她也是捂嘴笑,问她那是不是真的,又问她郑良俊对她好不好,还有人在背地里嚼舌根子说怪不得她的一双儿女要姓巩,郑良俊这么多年在巩家忍气吞声的,原来是有把柄被人抓住才当上门女婿的啊!
巩雯丽越想越气,饶是再怎么情深似海,也有些顶不住了。
巩超巩茜还在上学呢,同学们大多家境不错,一两份报纸还是买得起的,不爱看报纸的同学也得到了分享,总而言之,大家都知道郑良俊与同性恋人大战三百回合癖好特殊的事儿了,还有人开玩笑问巩超,说你爸爸是同性恋你该不会也是吧?
这导致巩超在男生中人缘急转直下,几乎没人愿意靠近他,连跟他说话都避得远远的,好像巩超身上有什么致命病毒一般,跟他走得近就会被传染。
巩茜更不好过,她平时喜欢炫耀,本来就没几个好朋友,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她脸都没处搁,去了学校几次都被人冷嘲热讽,干脆哭着回了家,连学都不想上了!
巩父巩母的老脸更是丢的半点不剩。
郑良俊自己也不好过,他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是个人都看过他的不雅照片,走大街上他都神经质地觉得刚才跟自己擦身而过的人是不是在说自己坏话。经此一事,他名望大跌,平安报社趁虚而入,抢占了郑氏报社的市场,往常还有郝大帅帮忙,现在郝大帅不打压他都算好的了!
郑良俊分外委屈,那又不是他自愿的,明明是郝大帅侮辱了他,怎么搞得郝大帅才是受害者一样?
可惜他的丑闻闹得实在太大,稍微知道的人都不乐意再买郑氏报社的报纸,等大家改订平安报社的报纸后才发现,要是比起香艳闲谈,郑氏报社肯定更丰富,但要比内涵比眼界,平安报社能甩开郑氏报社八个郝大帅的距离!
言之有物的东西,总是比那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令人信服。
郑氏报社一落千丈,郑良俊急得冒火,嘴上长了好几个大燎泡,从前他事业家庭双丰收,人逢喜事精神爽,成天红光满面,这段时间却是内忧外患没一件好事,精神□□上都遭受了巨大创伤,而就在这紧要关头,巩雯丽向他提出了离婚!
对郑良俊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都傻了,不敢相信离婚的话是从巩雯丽口中说出来的,“雯丽,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巩雯丽也在哭,她还是爱郑良俊的,可是她真的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而且爸妈儿女都要她离婚,她也没办法呀!她不想出门后再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是那个郑良俊的老婆,郑良俊,就是那个被男人上过的郑良俊!
巩父巩母态度强硬:“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一穷二白的,咱们家也没嫌弃你,帮助你在惠城立足,还掏钱给你建立了郑氏日报,我们老巩家是要脸的人,实在是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你要是还想我们好,就答应离婚吧,从这里搬出去。”
郑良俊张着嘴,他这阵子因为报社销量焦头烂额,怎么也想不到最亲近的人会插自己一刀。此时此刻,他神情恍惚,“那、那超超跟茜茜呢?他们是我的孩子……”
“他们姓巩,不姓郑。”巩父无情地说,“不然你问问他们,愿意跟你还是跟雯丽。”
巩超想都没想:“我跟我妈!爷爷说得对,我又不姓郑!”
巩茜也点头:“我不想跟爸爸,太丢人了,人家都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郑良俊大脑一片混沌,茫然中他想起他跟乡下妻子生得儿子,那个被他抛弃、无视、贩卖的,漂亮又满肚子心眼的儿子,管陈老头叫外公,而他捧在手心疼爱的儿女,却对本该叫外公外婆的人叫爷爷奶奶,原来这个家,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完全融入进来,那他这些年……图了什么呢?
人到中年,一无所有,还老了。
他又想起那个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小镇,想起总是阴冷恐怖让他不喜的棺材铺,想起温柔浅笑送他留洋的女人……在功成名就后,他得到了巩雯丽的青睐,想都不想就断绝了过去,以为自己要成为城里人重新开始,这些年也确实都意气风发,从未想起过只在梦中存在的小镇,和小镇上的人。
但美好现实的崩塌,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巩雯丽还在哭,她也没有办法,她也不想这样,她口口声声跟郑良俊说受不了外人嘲笑的目光,郑良俊又忍不住想,那他抛妻弃子后,陈老头,还有他的乡下妻子,又是怎样面对蜚语流言的呢?
这世道,对女人总是更苛刻。
而现在流言传到了他身上,他也不好过,只是郑良俊想不到巩雯丽会这么快便对自己失望,甚至提出离婚……哪怕是先分开一段时间,也比直接离婚更能让他接受!
见郑良俊神色恍惚,巩父巩母还以为他是不想同意,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这么多年的感情了,他能忍心看着巩雯丽跟巩超巩茜抬不起头吗?现在谁不知道他的丑事,一家人闹成这样实在难看,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呢?而且,只是离婚而已,并没有否认他是巩超巩茜父亲的事实,以后还是能见面的。
但郑良俊会信吗?
当然不会。
巩父巩母的话跟放屁一样,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他们?到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肯定也是他们,说这些不过是想哄他答应离婚罢了。
郑良俊冷笑说:“爸,妈,我打小在乡下给陈老头养大,从来没叫他一声爸,从我跟雯丽认识、结婚,就改口叫你们爸妈,孝顺你们,听你们话,连儿女也都愿意让他们跟你们姓,别人家哪有岳父岳母跟女婿一起住的,你们说舍不得女儿,行,那就一起住。平时你们想在家里做主,我也不拦着,现在我出事,你们第一时间就想跟我撇开关系,很好,这真的很好。不就是离婚吗?行啊,现在就离,但你们最好别后悔!”
他能当机立断抛弃乡下的妻儿攀上城里姑娘,自然也能立刻狠下心肠对付在他危难时逼迫他背叛他的人。
巩父巩母只觉得郑良俊答应离婚就是天大的好事,赶紧催着巩雯丽跟他一起去领离婚证。
你还真别说,这效率挺快,三个小时后,热气腾腾的离婚证就出炉了,巩父巩母顿时满意,巩雯丽还在抽抽噎噎,时不时留恋地看郑良俊一眼,郑良俊却不再看她,而是坐在了郑公馆的沙发上面。
巩父巩母就不高兴了:“不是都离婚了?你还不去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搬走?”
郑良俊没回话,而是露了个笑容出来,这笑容有点诡异,看得巩父巩母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郑良俊就说:“这是郑公馆,是我的家,要搬走也得是你们搬走,别忘了,巩雯丽跟我结婚后,这房子是我新置办的,写的是我的名字。”
巩父巩母一下就愣了!
当初巩雯丽迷恋上郑良俊,两人爱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仿佛没了对方不成,他们为了成全女儿,也对郑良俊很大方,甚至在两人结婚后,就把当初家里的房子卖掉,买了这栋公馆。为了弥补外孙外孙女改姓巩,公馆也命名为郑公馆,写得还是郑良俊的名字,但谁也没想到郑良俊就真能刚离婚便立刻将他们一军!
怪不得刚才答应离婚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巩父巩母立刻就着急了,郑良俊好似变了个人:“快点啊,不然等我叫人给你们搬,那就不是帮忙了。”
说完他又笑起来,看到往日总是摆着长辈谱的前岳父岳母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心里愈发满意。这两个老家伙,当初是帮了他不少,可这些年吃喝花销,哪一样不是他的钱?郑氏报社赚的钱他花在自己身上的不多,全葬在这一家人身上!离婚?好啊,离就离,巩家人以为离了他还能过好日子?他能让他们一个大洋也拿不到!
郑氏报社是他的,郑公馆也是他的,巩父巩母的房子早就卖了,被赶出去连个落脚处都没有,不是着急撺掇巩雯丽跟自己离婚吗?成啊,他干脆利落地离了,比无情,比无耻,郑良俊真没输给过谁。
他故意不在跟巩雯丽离婚前说,而是要在之后提出来,为的就是要看到巩父巩母此刻的表情:茫然、慌乱、不敢置信,还有愤怒。
巩雯丽没想到郑良俊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嘴唇动了动,“那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全部赶出去吗?”
“不是你们先要把我赶出去的吗?”郑良俊反问,“不是你要跟我离婚的吗?现在我答应你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怎么,你还想赖在我家里不出去?你的儿子女儿姓巩不姓郑,你记得把他们一起带走。”
巩超巩茜惊了,这还是平时疼爱他们的父亲?巩超脾气不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赖在这儿的架势:“我不管,这里是我家,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
郑良俊却恶狠狠道:“行啊,你不走,你不走我直接把这房子卖了,有本事你对着下一任房主也敢这么横!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你爸?你不是很能吗?成,你以后自己养活自己吧!我倒要看看没了我,你们吃谁的穿谁的,又跟谁耍威风!”
他是真的气急了,本来因为报社的事儿便已经焦头烂额,没想到回到家还要面对妻儿的插刀,他们既然这么想跟他撇开关系,他也不拦着!
别把郑良俊想成多么有良心的人,他要是真有良心,怎么会抛妻弃子?这种事他做过一次,自然就能再做第二次。
没了巩雯丽他也不是找不到别的女人,倒是巩雯丽没了他,这个岁数还想找什么第二春?
“爸爸!”巩茜眼圈红了,“你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爷爷奶奶也是为了我们还有妈妈好……”
“是!都是为你们好!所以就要牺牲我!”郑良俊大吼一声,这些天四处奔波,家里人没有说帮他一把,反而在这时候提出离婚,他的心都凉透了,积攒许久的疲惫、怨恨、慌张,都在这一刻凝聚起来,压迫他的神经,使他情绪失控。“我告诉你们,没门儿!现在婚也离了,该滚的都滚!这是郑公馆,这房子不姓巩!”
巩父这些年是气势凌人的,陡然被前女婿这么一气,伸手指向郑良俊,另一手捂着心口不住地喘息,巩母立时发现老伴儿的状况不大对,仔细一看,巩父居然脸色发白,嘴里好像有口气喘不上来,明显是被郑良俊气得狠了!
她吓了一跳,“别吵了!别吵了!快来看看你爸!他怎么了?叫医生、叫医生啊!”
巩雯丽这么大年纪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少不了巩父巩母的溺爱,她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巩超更是没经过大事,惟独巩茜还冷静点,跑去打电话,郑良俊则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郑公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哪里瞒得住人?很快大家就都知道郑主编跟妻子离婚的消息,有人觉得巩雯丽离得对,不然以后怎么抬头做人?也有人觉得巩雯丽太势力,只能共享乐不能共患难,像这样的女人是不能娶的,郑家的事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平报社的胡主编又一次来了劲儿,把郑良俊给扒的清清楚楚。
从他当年身为孤儿却被开棺材铺的老陈头收养,与老陈头的女儿陈姑一起长大,又结为夫妻,拿着老陈头跟妻子给的钱出国留洋,结果一出去心就野了,跟巩雯丽搞在一起,两人回国后就结了婚,把乡下的陈姑抛之脑后。这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郑良俊怕乡下妻子找上门,还特意回去了一趟,结果回去那天晚上,他又把乡下妻子给睡了!
这一睡,就睡出个儿子。
当然了,在郑良俊看来,他睡了陈姑,不仅是回报了老陈头的养育之恩,也是满足了陈姑对他的爱意——他都跟她睡一觉了,她还想怎样?
陈姑头天晚上还沉浸在丈夫回来的喜悦里,第二天郑良俊提上裤子就不认账,要跟陈姑解除夫妻关系。
陈姑虽然温柔,却也不是不要自尊的人,郑良俊要走,她不拦着。
但她没想到,她会因此有了身孕。
结果郑良俊得知她有身孕后,只打来一封电报,要她不要去打扰他,还说他并不想要这个孩子,愿意给她一百个大洋,让陈姑去把孩子打了。
陈姑对郑良俊彻底死心,她没有打掉孩子,而是选择将他生了下来,只可惜她因为生孩子落了病根,缠绵病榻几年便撒手人寰,剩下老父亲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靠着开棺材铺、给人看风水活了下来。
结果这郑良俊娶了城里妻子后还不满足,想要搭上一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居然把乡下的儿子强硬地带到城里来想要送给人当禁|脔!
这封报道一出,郑良俊瞬间千夫所指,此人简直当代陈世美,性格之冷血恶毒世上罕见!郑良俊还想挽回报社的颓势,可惜无论他去求谁都没用,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还有人偷偷朝他丢石头跟臭鸡蛋,骂他是人渣!
郑良俊气个半死,街头不知道是谁家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嘴里还唱一些侮辱他名誉的顺口溜……
眼看郑氏报社每况愈下,郑良俊没办法,只能求到大帅府,以他现在的情势,除非郝大帅愿意给他撑腰,否则郑氏报社只有玩完的份儿!
郝大帅一听说郑良俊求见,当时面部五官就扭曲了,他不想见郑良俊,甚至连这个名字也不想听到——只会让他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又开始想要吐了!
可惜,大帅府发生的事儿瞒不过玲珑,玲珑要他见,他不见也不行。
肖长庆跟庞双月都很不懂郝大帅为什么那么怕见到郑良俊,不应该是反过来的吗?
玲珑一看这俩人的表情,乐了,抓着人藏在书房,等郑良俊进来开始脱掉外套,肖长庆庞双月两人齐齐瞪大双眼!饶是见过大世面的肖长庆都差点叫出声!
好在玲珑眼疾手快,分别捂住这两人的嘴,等他们冷静下来,才收回双手,右手食指抵在唇上,意思让他们噤声。
郝大帅差点儿没原地一蹦三尺高!
郑良俊还以为郝大帅是矜持,强忍着耻辱放下|身段,眼看就要主动扑进郝大帅怀里了,郝大帅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操|你|娘的郑良俊!你他娘的不要靠近老子!这么饥渴你滚去大街上裸|奔找男人!来恶心老子做什么!”
郑良俊被羞辱的满面通红,难道他愿意这样吗?只是如果不这么做,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郝大帅这样骂他,他也是有尊严的,说来说去,罪魁祸首还不是郝大壮!如果当初郝大壮没有对他做那些事,就不会被拍下不雅照片,姓胡的也就不会登报,他又怎么会丢人,怎么会众叛亲离,怎么会努力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恨啊!每每想到这里,他都恨的不行!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这不都是郝大帅逼他的吗?当时的照片是那个不肖子拍的,如果不是郝大帅授意,那不肖子怎么敢?这种厚颜无耻的事郝大帅又不是没干过,他手头经了多少人命,何曾把别人看在眼中?无非就是想再控制他,所以才打压他罢了!
因此郑良俊先前才不肯朝郝大帅低头,如今也着实是走投无路,只能屈服。
要是为他的心理活动配上一句台词,玲珑觉得应该是:你只能得到我的人,不能得到我的心!
郑良俊自己脑补出了强取豪夺的郝大帅,完全没想到郝大帅当初根本不是自愿,而是被玲珑暴力威胁不得不为之,事后不仅吐了好几天,还从此对美少年没了兴趣,真要说起来,郝大帅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他就是瞎了、死了、残废了、被阉了,也不会看上郑良俊!
两人一阵推搡,郑良俊眼都恨红了,要是他手头有刀,怕是要刺入郝大帅的心口!
他摆脱了那个小镇,离开令他厌恶的棺材铺,与总是对他笑的陈姑,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而现在,一切都因为郝大帅毁掉了!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肖长庆跟庞双月都有点接收不过来这巨大的信息量,玲珑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