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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片龙鳞(十)
祝宛真的累了。
她抱着托托冷眼旁观, 觉得那对兴奋中的父女怕不是要把整条街都搬回去,她提醒道:“我家里放不下这些东西, 不要再给我买了, 买了我也没机会穿。”
“怎么会没机会穿?”薛鹤池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拿过一件连衣裙,“要不要试试这个?”
祝宛摇摇头, 可能是看到她真的有点要生气了, 薛鹤池见好就收,茉茉也乖乖待在爸爸怀里,因为买了太多东西,一家人根本拿不了, 薛鹤池中途就打电话叫了司机来, 顺便留了地址让店员把他们买的东西送过去。
车子在外面等着,祝宛跟薛鹤池先把两个孩子抱进去,但她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薛鹤池疑惑地看向她:“宛宛?”
“我自己回去。”
他面上的笑便慢慢淡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
祝宛摇头:“孩子们要上课,你以后尽量少带他们过来找我, 我也要上班,很难分出精力照顾他们。而且……”
她顿了几秒才说,“我不希望他们对我太过依赖, 如果可以的话,你得配合我。”
薛鹤池的眼睛很好看, 但这双好看的眼睛里此时透露出几分茫然:“为什么?今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难道过得不开心?是不是我冒犯了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可以改——”
“我们不是一家人, 我们只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 仅此而已。”祝宛看向车子,两个小朋友趴在车窗上,她便冲他们微微一笑,又对薛鹤池说,“以后还是像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周末的时候带他们来见我就好了,你就不用来了。”
说完她转过身,本来是要走的,结果却停住了:“……那位范小姐我觉得不是很好,可以的话,希望你能重新物色一位妻子。”
刚才孩子们被放进车子,车门就被祝宛关了,两个小朋友跟妈妈黏在一起好久了,突然看到妈妈没打招呼就走了,都开始慌起来,茉茉拍着车窗喊,可是隔音效果极好的车窗什么声音也没传出去,而祝宛也没有回头。
他们都得习惯,有一天她会无缘无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因为天越来越冷了。
薛鹤池喉结上下滚动,眼眶泛红,好一会儿他才打开车门,捞住想跳下车的女儿,声音沙哑:“茉茉乖。”
“妈妈!妈妈妈妈!茉茉要妈妈!”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茉茉要妈妈——”
“妈妈还有事情要做,茉茉乖一点,不哭好不好?”薛鹤池柔声哄着她,“等妈妈做完事,爸爸再带茉茉去看妈妈,好吗?”
小姑娘好哄得很,懂事的让人心疼,抽抽噎噎地问:“真、真的吗?”
“是真的。”薛鹤池亲了她一下,用湿巾给她擦眼泪,“妈妈太舍不得茉茉跟哥哥了,就不敢说再见,茉茉也要理解妈妈,好不好?”
小姑娘努力吸鼻子不再哭,依偎进爸爸怀里:“那好吧……可是爸爸要记得带茉茉去见妈妈,一定要记得哦……”
薛鹤池把女儿哄好,又对儿子招招手,一直坐在边上默默掉眼泪的托托爬了过来,也被薛鹤池放在膝上,他亲了儿子一下,“托托也会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托托点头,贴进薛鹤池怀里。茉茉性情敏感却也大条,托托不一样,他还稚嫩懵懂的心里总觉得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可是他又说不出那是什么,满心的不安跟慌乱无法用言语表达,也只能依偎爸爸。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到了周末,两个孩子开始兴奋,他们哭得快忘得也快,只知道今天可以去看妈妈了,所以高兴得很,但他们到的时候祝宛却没在家,薛鹤池给她打了电话得知她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就带着儿女在门口扮蘑菇,陪他们玩。几分钟后祝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告诉薛鹤池家里的备用钥匙藏在消防栓里,让他先开门,冰箱里有她做好的小蛋糕,可以拿给孩子们吃。
他依言开门带着孩子们进去,客厅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色调温暖,茶几上放着一件织了一半的粉红色毛衣,茉茉看见就疯了,扑过去把毛衣抱起来:“是茉茉的!妈妈给茉茉织的!”
说完小脸蛋蹭了蹭,“好想现在就穿呀!”
薛鹤池轻笑,叮嘱他们自己玩,去厨房开冰箱,结果一出来就发现宝贝女儿一脸犯错的表情站在原地怯生生地不敢动。“怎么了?”
小姑娘一抬头又是眼泪,哇的哭出来:“爸爸!爸爸!”
薛鹤池的小腿被她用力抱住,“我、我把毛衣弄坏了!呜呜……茉茉不是故意的,茉茉不是坏孩子!”
托托皱着小脸捧起那件粉红色的毛衣,妹妹没个轻重把线给弄乱了,他也觉得很苦恼。
这下蛋糕父子三人也来不及吃了,赶紧研究怎么把毛衣恢复原状,毛衣针还被茉茉抽了出来,可是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薛鹤池哪里狠得下心批评?
结果直到祝宛回来也没弄好,而且越来越糟糕,变成了一坨坨的线头,看着已经不成样子的毛衣,茉茉小嘴一瘪一瘪,鼻子一抽一抽,眼看又要嚎啕大哭,祝宛的声音传来:“你们做什么呢?”
小姑娘立刻扑过去,先认错:“妈妈对不起!茉茉把妈妈的毛衣弄坏了!妈妈对不起……”
祝宛笑,把她抱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弄坏了也没关系,妈妈很快就能修补好。”
“真的吗?”
还带着泪水的大眼睛纯真又可爱,祝宛忍不住亲了一口,“当然呀。”
她坐到沙发上,把被搞得一团糟的毛衣拿起来,忍不住看了薛鹤池跟托托一眼,父子俩都不是很自然地别过头,这一坨当然也有他们的功劳在里面……
茉茉趴在祝宛大腿上,看着妈妈那双神奇的手逐渐把乱成一团的毛衣解开,然后重新缠绕到针上,看起来跟之前的没有什么区别了!她高兴坏了,抱住祝宛的头就是吧唧一口,真心实意地夸道:“妈妈真棒!”
祝宛问:“托托觉得妈妈厉害吗?”
小家伙点点头。
祝宛又问:“那托托怎么不亲妈妈一下呢?”
小朋友很害羞地凑过来,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祝宛笑了笑,对薛鹤池说:“蛋糕给他们吃了吗?”
薛鹤池说还没有,祝宛就哄着孩子们:“跟爸爸去吃蛋糕好不好?妈妈把这里整理一下,你们就不会再把它弄乱了。”
“妈妈不怪茉茉吗?”小姑娘怯怯地问。
祝宛更加温柔了:“妈妈怎么会怪茉茉呢?毛线乱了还可以解开,坏掉了可以重新织,可是妈妈的茉茉就只有一个呀!”
小姑娘脸蛋都红了,“我、我去吃蛋糕了!”
托托看着祝宛不说话,祝宛亲亲他,“托托宝贝也去吧。”
薛鹤池觉得,如果能永远留下这一刻,让他付出生命都可以。这个房子虽然又旧又小,可这种温馨幸福的感觉却是再大的房子都不曾有过的。他突然能够理解两个孩子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小地方了,就算爸爸的家再大,有游泳池体育场视听室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妈妈在的地方,对孩子来说都不够完整。
晚上孩子们留宿,薛鹤池就没这个荣幸了,他也不想走,就在车里睡了一夜。祝宛在客厅窗户前面铺了一块厚地毯,放了三个坐垫还有可爱的手工抱枕,带着孩子们吃饼干喝饮料看星星。她把两个孩子圈在怀里,用毯子把自己和他们裹成一只胖胖的蚕,孩子们咯咯笑着,在祝宛怀里窜来窜去,茉茉指着星星说:“妈妈,好漂亮啊!”
祝宛嗯了一声,小姑娘就又说:“茉茉想每天都跟妈妈一起睡。”
祝宛轻柔地告诉她:“可是茉茉总是要长大的,妈妈也不会一直都陪在茉茉身边。”
这话一出,托托也看过来,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妈妈不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呢?
祝宛把他们搂得更紧,声音温和平静,这样安静的夜晚,亲昵的拥抱,让孩子们能将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住。“因为你们总会长大呀,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未来,妈妈总会老去,可是不要担心,你们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吗?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身边,那一定是变成星星了,就像是这样……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你们。”
“所以宝贝们要是哭鼻子了,做坏事了,妈妈都是知道的哦。”
茉茉立刻捂住小嘴:“我、我昨天把不爱吃的青菜给吐掉了!”
托托也紧张起来:“我我我我不小心把抓到的蝴蝶给捏死了!”
两个小朋友快吓哭了,祝宛连忙安抚他们,母子三人抱在一起,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他们,后来孩子们已经忘了这天晚上的星星有多漂亮,但他们永远记得妈妈说过她爱他们。
第二天一早居然是两个小朋友先醒。昨天看着星星就睡着了,现在他们是睡在妈妈的床上呢!还是在妈妈怀里!兄妹俩相视一眼,悄悄爬下床,自己乖乖洗脸刷牙,托托拿着湿毛巾给妹妹把脸擦干净,自己也擦了擦,又跑到妈妈的梳妆台上打开牛奶霜给妹妹抹,自己也抹的香香的,两个人手拉手跑到厨房。
以前跟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候妈妈总是起得很早,每天都很辛苦,所以兄妹俩偷偷商量好了,想给妈妈做一次早饭。小豆丁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心,每次看到妈妈在厨房游刃有余,就好像自己也很擅长一样。
电饭煲托托会用,微波炉茉茉会用,就是切面包的时候托托怕妹妹切到手自己亲自来,虽然万般小心还是受了点伤,他也不哭,手指头放到嘴巴里吮了两下就干劲十足的继续了。
祝宛许久没睡过这样的觉,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不需要睡的,谁知道这一夜睡得还很沉,可一睁眼孩子们不在身边,没等祝宛想明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下床出去看,才发现掉地上的是站在椅子上的茉茉。小姑娘摔的疼,下意识要哭,但又想到什么一般咬牙忍住了。托托跑过来抱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兄妹俩互相加油打气,祝宛才看到桌子上摆了一些可笑却又可爱的食物。
煎的丑的不行还焦掉的蛋,烤糊了的面包片,以及正在冒气的电饭煲,碗筷都摆好了,托托正小心翼翼地做三明治。
动作笨拙,但祝宛哭了。
她眨掉了泪花,才轻轻敲了敲卧室的门,就看到两个小朋友突然僵硬,慢吞吞地转过来看她,托托先动,他爬下椅子,牵过妹妹的手走到祝宛面前,低着小脑袋认错:“对不起妈妈,我们吵到你了是吗?”
祝宛猛地把他们抱进怀里:“怎么会呢我的宝贝们!你们在做什么呀,好香啊,妈妈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你们怎么这么棒!”
变成小花猫的两只顿时惊喜不已:“真的吗?”
“当然呀!”祝宛把他们抱起来,“那你们需不需要妈妈指导帮忙?作为酬谢,妈妈要吃托托跟茉茉一起做的三明治!”
孩子们拼命点头。
虽然祝宛看到他们拿刀很害怕,但还是忍住了,她全程没有插手,就是提点孩子们应该怎么做,他们是很聪明的,不一会儿桌上就像模像样了。祝宛把他们搂过来亲了一口:“辛苦啦,瞧你们脏的跟小花猫似的,妈妈带你们去洗个澡,然后我们打电话给爸爸,邀请他来吃早餐好不好?”
在车里睡了一夜的薛鹤池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等好待遇,等他上门,就看见儿女都换了一身新衣服,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他。得知早饭是孩子们做的之后薛鹤池惊呆了!看着小朋友们一脸的期待,他故意在嘴里嚼了很久的三明治,面部表情极其丰富,只看他这样,谁也想不到他当初是多么的高冷难攀。
“嗯……”沉吟。
孩子们紧张。
“嗯~”陶醉。
孩子们瞪大眼。
“好吃!”薛鹤池用力点头表示真诚,“我的宝贝们怎么这么棒!第一次做饭就这么好吃!”
小朋友不经夸,小嘴儿咧到了耳后根,薛鹤池又说,“就是比妈妈做的差了一点。”
祝宛刚想说他别打击孩子,龙凤胎就不约而同地点头:“妈妈做得最好吃!”
父子三人愉快地达成共识,反倒是祝宛变成局外人了。她轻笑,也坐下来,四个人愉快地一起吃了顿早饭,再在一起玩一会儿,到了下午的时候,孩子们就该走了。
每当跟祝宛在一起,到了分别的时候他们都是依依不舍的,可是爸爸跟他们说了,一定会努力让妈妈答应大家一起生活的,所以两个小朋友也都很相信爸爸,乖乖地不闹妈妈,也不让妈妈生气。
祝宛送走了孩子们就继续织毛衣,她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是可以,她还想看看长大后的宝贝们。如果可以……那该多好啊!
可人不能不知足,她本来连这点时间都没有资格得到的。
想起薛鹤池,祝宛勾毛衣的手稍微停了一下,她沉默地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各色毛线,又想起那个人带着笑意的眼睛。
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多好啊。
让他当个傻子,就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薛鹤池这边回到家,薛夫人正在客厅,见着儿子跟孩子们回来就招招手:“快来快来,咱们家的小狗狗来了。宝贝们快来看看可不可爱?”
茉茉托托都是喜欢小动物的,一听这话就跑了过去,跟祝宛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没养过小猫小狗的,因为家里负担不起。所以看到毛茸茸的小奶狗,两个小朋友都喜欢的不得了。茉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小奶狗的头:“奶奶,茉茉可以抱抱它吗?”
薛夫人看到茉茉那张跟祝宛如出一辙的脸,先是心头梗了下,还是对孙女的疼爱占了上风:“当然,不过茉茉要小心点哦,它还很小,不可以摔到哦。”
小姑娘兴奋的脸蛋红红,兄妹俩就跟小狗玩耍起来,薛夫人抬眼看向儿子:“怎么,还没成功把人带回来?”
薛鹤池苦笑:“妈,你就别刺激我了,你知道宛宛有多难追吗?”
薛夫人轻笑:“当然知道,以前要不是我给你出主意,你能抱得美人归?那孩子……确实是不错,又是茉茉托托的亲妈妈。我虽然生气她不告而别跟你分手,但你要是喜欢,妈没有不支持的。”
薛鹤池过来搂了一下她:“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妈了。”
薛夫人把他拍开:“走走走,你是即将有老婆的人,我可是有夫之妇,别靠我那么近。”
笑着赶走了薛鹤池,转身的瞬间,薛夫人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她看见沉默地坐在阳台那里的丈夫,又微微一笑,挑衅意味十足。薛父面前那杯茶都没碰,已经凉了。
薛夫人一步一步走近他,在他身边坐下,茉茉跟托托已经抱着小奶狗去花园玩了,薛鹤池也跟着,这会儿就剩下他们夫妻俩。薛夫人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视线一直盯着丈夫:“喂,是祝宛吗?……我是谁你应该清楚吧?……有些事还是想跟你说说,免得你做了错误的决定。明天下午三点钟,我在老地方等你——”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薛夫人神色逐渐冰冷:“那你挑个时间,否则……”
“可以,那就后天上午,希望你准时。”
说完她就当着薛父的面把电话挂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觉得我恶毒了?”
薛父平静地说:“你不该这么做,你已经做错过一次了。”
“错一次跟错两次有区别吗?”薛夫人反问,“我能容忍茉茉是因为她是我的孙女,是我儿子的女儿,可祝宛凭什么?你告诉我,她凭什么?我忍了她,我的委屈我的怨恨谁来给我赔?你?你这么善良,你五年前怎么不拦着我?你怎么不敢跟你儿子说?你怎么还帮着我隐瞒?薛颂,我要是主犯,你就是从犯。”
薛父额头青筋在跳,薛夫人看着这一幕顿时畅快极了,她爱着这个人,因此能忍那么多委屈,薛鹤池是她的儿子,她不容易自己的儿子跟他父亲犯下同样的错误!
祝宛最好识相点滚得越远越好。
薛夫人起身走了,薛父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夫妻俩在薛鹤池面前始终是一对恩爱有加并且思想开明的夫妇,哪怕背地里再多龃龉,在孩子面前,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粉饰太|平。可表面被掩盖了,内里的腐烂恶臭却不会有丝毫变化。
薛鹤池才是那个最幸运的人,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的爱人,都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
祝宛挂了薛夫人的电话,神色仍然淡定,她按部就班织了毛衣,打扫卫生,洗脸刷牙,上床睡觉,第二天也照样过自己的日子,直到第三天,到了她跟薛夫人约定的时候。
祝宛是个很有时间概念的人,她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这次跟薛夫人的见面,反倒是她更加坦然一些。
薛夫人见到祝宛吃了一惊,祝宛重新出现在她视线里之后,她只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就把这个心思敏感脆弱的小女人弄得情绪崩溃要自杀了,可眼前的祝宛看起来绝对跟自杀两个字挂不上钩!甚至于气色很好,白里透红的模样一看就过得很滋润!
即便心里吃惊,薛夫人面上也是冰冷高傲的模样,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
祝宛依言坐了下来,没等她点饮料,薛夫人就勾起嘴角:“倒是小看了你,五年了,长进了啊,亲爹亲妈都能不顾他们的死活了,你可真是个孝顺的女儿。”
祝宛面色沉静如水:“害他们的是你,又不是我,真说起坏心眼,没人比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