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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期待的望着慕容冲,她知道的,不论眼前的人是中二病还是慕容冲,他都应该要赋诗一首赞美她的‘花容月貌’。
而慕容冲也不负所望:
“一对明珠凤目,两撇柳叶梢眉,面若三月桃花,耳招四方财宝,鼻胜悬胆五寸,口比丹红六分,身长七尺有余,胸脯半八斤两,无他疑:九天上下十全美人。”
慕容冲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吟出了这段赞美的话;妖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的很愉快。七点多的时候才结束,一整只羊后腿已经只剩下骨头。妖妖抚摸着有些撑了的肚子:
“好饱~上次这么吃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女孩。”
“你很大年纪了吗?”慕容冲盯着她问,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千年老妖。
“二十六。”接着,妖妖的谎言就顺口而出:“此处宫阙住的不是神仙,我们也是凡胎肉体,有生老病死。”
完了,又补充说:“天上的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跟人间一样。”
“冲龄二十七,虚长一岁。”
妖妖望着慕容冲开心的笑着:
“哥哥洗碗。”
慕容冲楞了一下,也朝她笑了。笑得很真诚,虽然还有戒备,却不再是强颜欢笑。
慕容冲起身收拾碗筷,妖妖就杵在桌子上看着他。
“一瞬间恍若隔世。”妖妖有这种感觉。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或生活的人,而是一个从一千六百年之前踩着时间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的灵魂。
一千六百年的时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没有一条皱纹,也没有抚平哪怕一条伤口。他满目疮痍的心一如当日,还在留着血,等待着一个能为他包扎疗伤的人出现。
而她,全力以赴的成为这样一个人。
当然也免不了要问一句:“我可以做好吗?”
她不知道,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为了你,我愿意成为一个医生,只治你的病。若是治不好……我会看着你死去,用这一世来悲伤。”
慕容冲从妖妖身边走过的时候,妖妖轻轻拈起了他的衣角。他的衣角立刻从手中滑脱、远去,然后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如此五六次之后,在洗碗池边停住了。
水流声,紧接着是瓷器碰撞的声音。
妖妖转过身站起来,走到慕容冲旁边。在柜子里拿出洗涤剂挤在手里,然后涂在他的手上。
慕容冲楞住,要抽回手,妖妖把他的手抓在手里,他就不反抗了。他手上的茧还是很厚,每一个关节上都有,虎口的地方有裂开的茧皮,摩擦到的时候妖妖哭了:
“你受过什么样的苦,我连想都不敢想。”
慕容冲望着她,什么都没有说。
妖妖轻抚他的手掌,用指尖摩擦老茧。
慕容冲抽回手去洗碗,妖妖把他洗好的碗擦干放进消毒柜。自以为幽默的说笑:“这叫消毒柜,人间用银器试毒,但在天宫,我们用消毒柜,从这里面拿出来的东西,不必担心上面有毒。”
慕容冲把头转向妖妖,显得很惊讶。他惊讶的目光从妖妖身上瞥过,盯着消毒柜的时间比看妖妖的要长好几倍。
他从消毒柜上移开目光的时候,正好又跟妖妖装上。妖妖问他:“消毒柜比我好看吗?”
“哪有哥哥盯着妹妹看的。”
慕容冲回答的很认真,也很坦然。让妖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哥哥’这两个字是她主动叫出来的,叫了声哥哥之后慕容冲对她的态度明显好转,“你又不是我真的哥哥。”这样的话在这个时候决不能说出口。
妖妖突然想起了什么,朝慕容冲坏笑:“就算是哥哥,面对我这么好看的妹妹难以自矜也是情有可原的,重要的是爱。对吧!”
慕容冲没有接话,擦干了手转身出去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到阳台上,定目望着楼下的某个地方发呆。妖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
慕容冲的目光定格在楼下的超市,看着超市里进进出出的人。他在寻找,寻找一个他可能认识的人。
但他怎么可能有认识的人在这里呢?天上宫阙,他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都不知道,他以为自己是要下地狱的,要永不超生的。
妖妖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留在脑海里的是慕容冲有些飘忽的身影。并把这个身影带到了梦里。
在梦中,她们追逐嬉戏,游山玩水,是一对神仙眷侣。
从梦中醒来,擦干净淌到枕头上的口水。
抬起眼皮,慕容冲还是像她睡着的时候一样站在阳台;昏黄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上,七彩衣显得更加鲜艳,艳丽中又透出几分陈旧。有微风吹过,纱衣飘起来,跟里面的长袍分离开。薄薄的纱衣像波浪一样舞动起来,里面的长袍偶尔也跟着动一下。
长袍如果动的幅度较大,会露出里面的裤子,也是鲜红的颜色。他的头发垂直的落下来,被风吹起又落下。束发用的也是红色的绸缎。
在一片鲜红的颜色里,头发才真的变成了情丝。妖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夫妻要结发;‘情丝’一词原来是这样来的:
看着他的头发,妖妖的魂完全被勾走了。他的头发好像变成了一根根绳索,他的人好像变成了一根通天柱,她就被困在上面。她的心每一拍都比前一拍更快,正在遭受炮烙之刑。
这样下去她会死,她知道;但她想的不是逃跑,不是反抗,而是为他‘勇武直谏、死而后已。’
她希望时间会在三秒之后停止。
她猛地起身,赤着脚朝慕容冲全力冲过去。
受到突如其来的撞击,慕容冲的思绪回到当下:“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的不像一个男人。
“我害怕。”妖妖的谎言脱口而出:“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你死了,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她抬起头,已是两眼泪光:“你不要死好不好,也不要去见神了,一辈子陪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