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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网来了网来了!”
“小姐姐的舞好好看!我又恋爱了呜呜呜。”
拉拉妮朝扎伊普鞠了一躬,送走了这个低调的维修人员。
市立图书馆24小时开放,有时会收留离家出走的孩子,或者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她向二楼望了一眼,那个流浪的姑娘今天还没来。
流浪的姑娘第一次来图书馆过夜的时候,正好拉拉妮替同事值夜班。当时拉拉妮眼皮打架,前台光线昏暗,虚拟屏也关掉了。她眼神迷蒙,视野模糊,所望之处忽然出现一个特别白的女生,那个女生从二楼走下来,挑挑拣拣几本书。
一片温暖的阴影里,那团乱糟糟的头发簇拥着一张小脸。帽兜下的皮肤是病态一样的白,手背上的青色脉搏格外显眼。
这副打扮明显是流浪者,但很难看到这么白的女性流浪汉。拉拉妮便多打量了几眼。
流浪女赤足走着,偶尔露出的肌肤白得要命,尤其晃眼。她披着破布,以这样不着边际的装束行走在图书馆,似乎带着独特的韵律,像一首歌。
拉拉妮每天早上交班时,都能看到她懒懒地从二楼的椅子上醒来。神秘的流浪女偶尔会朝拉拉妮点头示意,这样已经持续了数个月。
但是今天她没有来。
拉拉妮送走扎伊普,坐在前台发呆,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失落。毕竟人来人往,总是些浮萍的相逢。
“你好。我来自七芯场,前来调查网络异常相关情况。”
拉拉妮毫无准备地看到一双漂亮过分的眼睛,有些失神。
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对这个戴口罩的男人连声抱歉,然后公事公办:“请出示您的证明。”
男人一顿,掏出身份卡:“我是宿周。”
“场主?”拉拉妮惊呼,随后迅速压低声音,“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市立图书馆情况较为特殊,且不便张扬。你只需如常汇报即可。”
拉拉妮赶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迅速汇报今天所有的事例,事无巨细,极为认真。
“年轻狂妄的维修人员?”
“是,不过他确实能力出众。”
“那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宿周掏出一张打印的照片。照片上,意气风发的扎伊普站在驭远学院的大礼堂,接收校长的表彰。
“是的。”拉拉妮很肯定,她刚刚才送走这位维修人员。
“这是驭远学院的学生。你没有核实他的身份,就让他进入了图书馆核心?”
宿周平静地对她进行质问。拉拉妮承受着这种无声的威压,冷汗直流,惶恐无措。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轻易修好网络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学生。这时她回忆起他们二人间的交谈,这才发现有极其显著的异常。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职!”
“算了,今天情况确实特殊。但是,”宿周的手轻轻叩在前台的桌上,“没有下次。”
拉拉妮赶忙道谢致歉,等到送走那尊大神,这才长舒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流浪女而心神不宁,竟犯下这种错误。
她突然觉得手臂传来阵阵酸痛,才发现因为自己过度紧张而僵直握拳的双手。
“真是吓人......不愧是驭远学院。”拉拉妮锤着自己发酸的手臂,“不过就算是驭远,这个学生也太厉害了点。”
这时已是中午,太阳刺眼得紧。接班的同事来了,拉拉妮便出去觅食,被这个太阳吓到花容失色。
她走在街上,躲在影子里,四处找着餐馆,忽然瞥见一个极白的人影进了街边的小餐馆。她想起今天久久没来的流浪女,便也跟了上去。
她要了一盘尖椒鸡,和一盘山药炒木耳。厨子的手艺很好,食盐正好激出山药纤维的味道,入嘴有轻微的凹凸感。这时吃一点鲜嫩多汁的鸡肉,辣椒和酸味同时在味蕾炸开,汇成欲罢不能的美味。
拉拉妮吃得起劲,同时也用余光悄悄寻找那个身影。小店装潢简约,干净整洁。食客们此时都埋头品味着美食,她没能找到流浪女。
也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倒是发现了一家好吃的店。拉拉妮有些许遗憾,但吃得十分满足。
拉拉妮给了钱,准备回图书馆。出了店门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有点痒,她瞧了一眼,手肘上出现了几个小红包。
哇这都能被蚊子咬到吗,太猖狂了点吧。
她没放心上,惦记着虚拟屏的视频应该要开始了。
风云榜最近冲上了一个新人叫[6nq],估计是随手从键盘摁的名字。估计6nq也没想到视频能以破竹之势迅速冲榜,跟学习区的[朝暮]大神齐头并驱。
6nq的视频极具鲜明的个人色彩,视频节奏极快,但是每一帧显然都进行过仔细更改,被称作细节狂魔。例如第一个视频里曾经出现雪山中的街道,路人呵出的气都是不同的形状。背景上的时钟也一直显示着相当符合场景的时间。
于是6神这个称号不胫而走。
拉拉妮去附近的零售店买了瓶花露水,一边喷在自己手肘上一边打开虚拟屏,观看6np的新视频。
这似乎是一个系列。
漆黑屏幕闪烁几下,仿佛死机,但紧接着白色的花体英文字母交替出现。
Weareallnull.
镜头切换,是一道光线不明的小巷,稀稀拉拉挂着红灯笼,潮湿的苔藓攀附在青石上。
一个白衣少年撑着伞,站在小巷尽头,似乎要转过头来。
忽然一把刀扑到镜头前挡了视线。
黑暗的视野中,如湖水涟漪浮出几个毛笔字。
[忆江南·其一]
拉拉妮看得得劲儿,冷不丁瞥见流浪女从二楼袅袅婷婷走下来。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像水泥墙。
她内心忽然涌现不知名的情绪,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十分荒唐。人海茫茫,无端是这位流浪女,而她们无非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仅仅半天不见,拉拉妮觉得这种情绪称不上失而复得,故人重逢。
更像是在一个慵懒的午后,不经意找到了童年丢失的玩具。
流浪女照例向小管理员点头示意,竟不知为何注意到她手上的红包。流浪女慢慢凑近拉拉妮,仔细端详这红疙瘩片刻,突兀地出声提醒:“小心着点蚊蚁。”
流浪女的声音意外地沙哑,石子儿一样疙疙瘩瘩。
拉拉妮不禁屏住呼吸,像是为了避免嗅到流浪女身上好闻的馥郁花香。
*
“好难啊。
最近的作业真难。激素蛋白质什么的,最讨厌了。”
——《Vnoci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