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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小姐,……”墨轩期期艾艾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抬眼看,眼神碰到李黛冷然的面色,紧捂着额头的手上还带着干涸的刺眼的血迹,心中慌乱,愈发的不知所措了。
“李小姐,李小姐……”
雪儿亦步亦趋地跟在李黛身后。瞧这墨轩还敢跟着,雪儿简直不知道说他勇敢,还是不知死活了。雪儿偷偷做着手势,使着眼色,让墨轩快别说了。
李黛头也不回地走着,那后面的呼唤声如魔音入耳,那张让自己心头思绪浮动的面孔,自己的额头又流着血,狼狈不堪,是爱,是恨,是念,是怨,百种情绪涌上心头,自己也分不清。
李黛突然止住脚步,猛地回头,正对上墨轩放大的面孔,看到那张肖像谁的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李黛的神情有一丝的恍惚,眼眸一闪,随即回过神。她不喜欢这样失神的自己。
“李小姐,雪儿和你的伤口……伤口先让人治疗一下……”
李黛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眼神中闪异着复杂的情绪,直盯得墨轩不自在地撇下眼睑。
“多谢卫公子的好意,马车上有伤药,卫公子请留步吧。”李黛的声音有些寡淡。说罢,李黛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雪儿眼神安慰了一下墨轩,几步小跑便跟了上去。
墨轩远远地望着,看着阿渡扶着李黛上了马车,随后雪儿自个儿麻利地爬上了马车。
车夫一拉缰绳,“吱呀”一声,车轮碾过路上的一个树枝,马车缓缓启动。
“轩哥哥,再见。”没过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马车里探出,用力挥动着胳膊。
墨轩朝她挥了挥手。
马车上的帘布随即落下,微微晃动,随即没了动静。墨轩默默地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远,立刻就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渐渐淹没。良久之后,墨轩还呆呆地站在原处,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似的。
陈叔看墨轩还站在原处,呆呆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不同于平日里的淡然,微微皱着眉头,眉眼之间似有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陈叔心里有一丝讶异,随即宽慰道,“主子不必过于担心,看的出来,李小姐还是疼爱雪儿的。今日李小姐鞭打雪儿,应该只是在气头之上。”
墨轩凝视着前方,没有言语。陈叔继续道,“至于今日李小姐意外受伤。李小姐是个商人,主子贵为当朝国母的弟弟,损人不利己的事相信李小姐是不会做的。”
陈叔年老的面孔,一双眼睛并没有因为年老而萎靡,一双鹰眼射出利光,低垂的颧骨显出忠诚而老实来。这是一个顶好的奴仆,万分忠诚,铁一般的手臂,永远一副时刻警觉的姿态。而他的主人就是眼前的小主子。
墨轩依旧没有说话。
陈叔多年来虔诚而忠厚,并且十分了解他的小主子,可是,这一刻,他分明感觉到墨轩身上似乎涌动着不同于以往的情绪,一种莫名的,难以分辨的思绪。不知怎的,陈叔的心底隐隐有一丝不安。
良久之后,路上拐角只剩下零丁的路人偶尔出现,墨轩才出声,“回去吧。”
……
马车缓缓地在大道上行驶,平缓的地面,如鱼游水,车中几乎没有振动。这辆马车外表看来虽然平平无奇,却是由鲁大师所制作,用了复杂的工艺,将减震发挥到了极致。
李黛闭着眼睛一声不吭,阿渡正拿着药瓶,一点一点地往李黛的额头上洒着药粉。雪儿则拿着冰块包裹的布,冷敷自己的脸颊。雪儿丝丝地龇着牙,心底却暗自庆幸,自己当时下意识地一偏头,只是听得声音又脆又响,实则脸颊只是沾到一点指尖,并没有多严重。
雪儿心里胡乱想着,噤若寒蝉,偷偷看去。姑姑闭着眼睛,阿渡用手指轻轻一点小药瓶,随即洒落了一小阵药粉。药粉浸润在伤口上,一点点地被鲜血浸润,没了颜色。李黛的手指骤然捏紧了凳沿,指节发白。
终于,李黛睁眼看向雪儿,“说吧,怎么认识卫墨轩的?”
“我……我出了家门,在外头游荡了一天肚子饿得厉害,身无分文,瞧见轩哥哥家看守不多,然后我就翻墙进去了……”雪儿偷偷瞟了一眼,见李黛淡淡地瞟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雪儿继续说道,“我就去蹭了一顿饭,然后就被发现了,……”
李黛不动声色地听着,怪不得这么多天,翻遍了整个汴州城都翻不到她的影子。她可是好本事,挑的好地方啊。
“姑姑,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雪儿软语求饶。
李黛看着她默不作声,直盯着雪儿浑身发毛了才终于开了口,“先把伤口上点药。”
这时候,阿渡已经在李黛的脑袋上缠好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哦。”雪儿点点头,乖巧的将衣服解开,瘦窄的后背上几道红色的鞭痕交错,在小小的身子上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李黛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姑姑,我不疼。”
雪儿嬉笑着说,话音刚落,阿渡药瓶中的药粉抖落,雪儿猛地像被落了盐的蜒蚰,身子顿时弹起,身体绷紧,面容扭曲,眼睛瞬间通红。
“阿渡,好疼啊,疼……”雪儿缩到不能再缩了,绷直了身子。好一会儿,龇牙咧嘴张大嘴巴,雪儿才缓过劲来,摆手连连抗拒。
“这有什么疼得,我们平时受伤都是用这个。”说罢,阿渡按着雪儿的肩头,又是毫不留情地一阵抖罗,“啊,啊,啊……”雪儿扭曲着身子,躲也躲不过,像被暴雨雷打摧残的落叶般抖动着。
“好了好了。”李黛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雪儿被按着上了药,两只眼睛通红,配上一张肉乎乎的小脸。
李黛不禁莞尔失笑,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好了好了。”
“姑姑……”雪儿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既生气又无奈。
雪儿捏些手帕擦了擦眼眶中滑落的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可怜样。
李黛的心中悠悠升起了一丝不忍,还是狠心撇下眼睑,迟疑了一下道,“见到了你奶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知道?”说着,李黛瞥了她一眼,目露警告。
“知道了。”雪儿可怜兮兮地点头。
“恩。”李黛抿了抿嘴,又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以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