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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低着头正要走上前去,忽然不知怎么了,一手捂住胸口,头歪向侧面,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管事的小厮见情况不妙,连忙走过去,跪在地上,道,“李公子恕罪!奴这就把这没福气的东西拉下去。”
“晦气的东西,还不快把他拖下去!”男人皱着眉吼道。
“公子~,不要生气了嘛~,来,我们继续喝~”女人轻柔地掰过男人的脸,将精致的银质酒杯送到他嘴边。
小厮赶紧命人将十六拉回落雨堂,他摒退了其他人,道,“这里没人,你不用再装了。”
十六心中暗道不妙,难道他看出来了?
但此刻还不确定,十六继续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
管事的小厮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十六,也不管他回不回自己的话,继续道,“我见你也是奴隶出身,应明白这世道奴隶的下场,能在这里服侍已算是很好的了。”
他叹了口气,道,“这次我便放过你,下次万不可再做这种糊涂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落雨堂内,躺在床上的十六缓缓睁开了眼睛。
………………
张府的主公张品虽在权谋之术上颇有成就,但却喜好美色,在家中常常蓄奴养妓。
寻常官宦、豪富家庭蓄奴养妓倒也是平常事,但张品虽明面上待这些人好,但凡是被他看上,伺候过他的家妓却活不过数日。
个个被随意裹个席子便被扔到乱葬岗,有人偷偷去看过,那些人死状凄惨无比,浑身青痕与血迹,竟无一处好地儿!
大家也害怕自己被看上,但更怕自己被看不上!
那些长期未被宠幸的娼妓,不是被送给其他大人用作玩物,便是被送去军营充作官妓,从未听说过有人生还。
因此大部分人都小心翼翼地在张府做事,努力维持着府内那微妙的平衡。
十六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渐渐地了解到张府的生存法则。
“主公,今日性质不错啊。”张品旁边的小厮道。
“还行,哈哈哈哈哈,今日总算摆平了郑凉那个蠢货!”张品豪爽一笑,对小厮道。
“主公神武!郑凉哪里是助攻的对手!真是不知死活。”小厮笑着奉承道。
“今日我心情不错,待会儿多宣几个人来。”张品神色轻松地躺在椅子上,随意地对小厮说。
“得嘞!保证让主公满意,玩儿的开心!”小厮道。
……………………
“呦~,冯主事来啦~,不知今日主公心情如何啊?”一个身着鹅黄色轻纱的妖娆女子说着便将手里的银钱塞到冯离手中。
冯离看她一看,默默将钱放到袖口内,道,“今日主公兴致不错。”
那女子听到后低头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退到了落雨堂后面。
一直在远处观察着周围情况的十六跟着那女人不动声色地退到后面。
冯离走到落雨堂内庭,一群形形色色、花枝招展的男人和女人瞬间围了过去,各种巧言卖乖,他也只是随意地应了几人的话,面无表情地挑了三男三女便走了。
被选中的那几人神色怪异,许是在担心自己能不能熬过今晚罢。
夜幕很快来临,几人被带了过去,十六小心翼翼站在后面,看着那群人本来麻木的表情硬生生扯出笑容,内心悲哀不已。
虽在这里生活许久,但看到这么多人送命,还是会觉得不适。
两个时辰后,众人没想到冯离竟然又折了回来,迅速起身穿衣迎接。
“有一个人运气不好,已经送出府了,如今需要一个人补上。”冯离面无表情地说。
话音落后,落雨堂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都知道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冯离一步一步走到从众人面前走过,他们都紧张地拽紧自己的衣角。
只见他在一个女人面前停下来,其他人以为自己安全了,全都内心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忽然后退两步,竟是指着十六要他过去。
十六没想到自己竟会被选,大脑空白了一瞬,立即思考自救的方法。
但如今箭在弦上,实在并无合适的法子可以逃脱,若是拼尽全力对张品出手也并无胜算,张品再怎么荒唐也是战场上的一名将领,自己在他手中估计两招不到就会被击杀。
难道只有等死了吗?十六绝望地想。
不行!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冯离领着他来到了张品的卧房,站在门外,他就能听到里面的靡靡之音和刺耳的尖叫声。
“进去吧。”冯离道。
十六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走了进去,他抚了抚自己头发,确定自己藏的暗器在里面,安心了不少。
“那个新来的,过来!”张品听到推门声后吼道。
十六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里走去,张品还在和躺在身边的几人玩乐。
十六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到床边,张品一把将他拉到怀里,另一女人顺势也俯身过来。
张品享受这众人的服侍,十六瞅准时机,抽出藏在头发中的刀片,直击张品的颈部,张品感到危机迫近,一脚踢开旁边的女人,自己滚身躲过攻击,双眸怒火中烧又有些玩味地看向十六。
他抽出旁边男子的发簪,便向十六扑了过去,十六虽也堪堪躲闪了过去,但也发现自己与张品的功力简直是天壤之别。
张品虽在一直攻击十六,但明显一直在逗弄他,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一招便将发簪刺入十六心房,十六在血泊中倒了下去。
“冯离!进来!”张品吼道。
“主公有何吩咐?”冯离低着头走进来问道。
“过来把他拖出去。”
“是。”
乱葬岗。
一具少年的尸体被随意抛在地上,周围白骨琳琳,腥臭无比。
几只乌鸦在夜空中啼叫,忽然它们待人走后扑棱着翅膀站在十六身上,像是看着什么美味食物一般,正要低头享用。
那少年眉心冒出一缕红光,将他慢慢包裹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见那红光渐渐变弱,而少年也慢慢有了呼吸,胸膛开始起伏。
次日。
几个混混想来乱葬岗看能否从死人身上淘点东西。
“啊!老大,这有个人还没死?”
“什么?!在哪?我来瞧瞧。”
“老大,这人身上还有奴隶标志呢,想是哪户富贵人家弄死扔过来的吧。”
二人此行并无收获,便想着把十六带出去买几文钱也是不错。
……………………
十六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还是在牢笼内,心如死灰。
他不再向以往般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只是双目无光地蹲在笼内。
他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位穿着红衣纱裙的女子走来,虽戴着面纱,却是异常熟悉,只是看一眼便令人觉得安心。
待那女子走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脏狂跳!伸手便拉住了红衣女子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