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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海回到家时,他爹正坐在大厅抽着雪茄,管家站在身后报禀着周公子昨日学谊酒会的事。周瀚海因一早就叮嘱了管家女佣,不要多言节外生枝,也不担心他多说些什么!
周父拍拍沙发叫过周瀚海:“瀚海,来。”
“这也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周瀚海心里想着陶飞家的事:“也没什么打算,听爹安排就是。”
周梦白挺着个肚子,抹了抹新弄的油头,这可是上海老爷们的摩登发型,往后一靠说:“你两个姐姐早早的在重庆嫁了人,你妈也隔三岔五总往娘家去,这都一个礼拜了家里也没个主妇。”
周瀚海听着父亲的家常话点头,心里想着怎么给这老爹讲陶家的事。直到周梦白说:“就你一个在我身边,帮着理理商会的事,等你妈回来,宴请一下那些太太们,也该着落你的婚事了!”
周梦白看着儿子抬头错愕的样子,也不等他反驳又说:“你昨天邀约的那些同学,有没有一两个家势丰厚又能干事的?”
周瀚海看这话题是个楔子,赶紧接嘴钉进去:“有一个同学陶飞,跟儿子一向热络,能言善语,南京迁户入川,家势也还过得去。只是昨日…”
遂细细跟周梦白道了陶父的事由,周瀚海看出,老爹听到陶父在南京政府曾任文职一事,表情异样咪了下眼睛道:“要得嘛,既然是你要好的同窗,明天我去市府你陈叔办公室,顺便打听打听。”
周瀚海一听此话,坐过去靠近老爹:“爹,别顺便啊,仔细打听打听。”
周梦白侧脸看看儿子笑说:“好了!不早了,去休息吧!”
周瀚海心想把陶家事办妥,先不急着提他和易小婕的事,缓两天吧,也让小婕缓缓,心里好全情接纳了他。
“爹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上楼了,他得去给陶飞打个电话,这都两天了,陶家一定急成麻辣锅子了。
走到卧室门口周瀚海听到老爹在给陈正雄打电话:“老陈啊,明天我过来,有事跟你聊聊,哎呀电话里讲不清楚,你担心什么好事坏事,坏事我们可以把它变成好事嘛!”
周瀚海靠在床头给陶家拨了电话,那边的管事一听是周家找少爷的,赶紧去西屋叫人。陶母握着佛珠探出头来也听到了,叫了声陶飞,也往客厅奔去。
陶飞拿起话筒听到周公子吊儿郎当的声音,就知道事情有缓!陶飞长这么大,也算是为家里办了第一桩有用的事,猜想父亲的事有着落了。
心里也激动着:“周大公子,太感谢你了,改天我约上小婕,请你上成都最好的馆子!”
周瀚海笑说着:“周大公子出马,还有不成的事吗?我什么时候瞎白扯过?”
听到陶飞提起小婕,周瀚海转开话正色道:“陶飞,两天两夜没放人,这可不是上锦江酒楼能解决的的事了,我父亲只是出力奔走奔走,特别警察处去捞人,你们可得准备准备了,这些个事,伯母和你舅舅是晓得的!”
陶飞忙说:“我也晓得的,晓得的,这就去准备。”
陶母和兄弟在旁边盯着陶飞不转眼,直到放下电话。
“怎样?”
陶家舅舅是知道周梦白名头的,只要他肯出手,姐夫准保没事。
陶飞把周公子的话一字一句学完,陶母马上边回房边说:“昨天就备了一千银元二十根金条子,马上装好,我明天就坐客厅等电话。”
陶飞舅舅也去父亲房里商议
回屋后的陶飞在房里搓着手,来回踱步。白天出去了一趟,易家老妈子还是拦门,这就奇怪了,易家上下都认得他,不是小婕吩咐,那老妈子也不敢拦啊!
难道是前夜太急没送到家,她生气了?小婕温婉,也没见她使过这样的小性子啊!因惦记着陶母在家需要安慰陪伴,陶飞也不便去易家正门登门拜访耽搁,只匆匆请老妈子传话:“家里还好,勿忧!”就转身往家里赶了。
如今看来父亲的事稍有眉目,这两日担惊受怕,总算能缓缓。小婕闭门不见,他竟不知为何?陶飞坐在书桌前,开灯,准备给小婕写信。还没写完,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白天陶飞来叩门的时候,易小婕埋头坐在书桌,握着毕业前夕陶飞送的那只钢笔写字。
老妈子传话走后,她合上钢笔帽,望着窗外发呆。笔身上刻着字:念婕心似川江水,日夜奔流无尽时!
易小婕用手指摩挲着两行诗,两天了,第一次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泪。
两天了,她一直在冷静的想,怎样对陶飞讲那一夜,该不该对陶飞讲那一夜。讲了,陶飞会怎样?不讲,周瀚海又会怎样?无数种设想都是错,易小婕彻底的慌乱了,她不想失去陶飞,她不愿嫁给周瀚海。
小婕妈妈端着汤水进来时,她赶紧抹干了眼泪。
“这周公子,怎么送这么金贵的东西来,我也是问了药铺的掌柜才煨好的!”
“快来,快来,喝掉!你怎么饮了酒像大病了一场,以后再也不要饮酒了。”
易小婕接过汤盅笑笑:“妈,他是去送礼扑了空,顺手给刘婆子的,你觉得金贵的东西,人家眼里不过是普通的一件手礼。”
小婕妈妈念叨着,以后不准再碰酒,出去了。
易小婕直想呕出那两口燕窝。
而接下来的几天,易小婕坐在院子里,除了偶尔的街市叫卖,院外再无陶飞的叩门声!